第四十三章門房喝酒的警察(1 / 2)

“小少爺。讀蕶蕶尐說網”

楚明秋抬頭看卻是牛黃,牛黃同樣端著壺酒在門房裡和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喝酒,現在這門房算廢了,連門都被拆了,裡麵的桌子也隻剩三條腿,剩下的一條用磚塊堆著。

“牛黃叔,好喝呀。”楚明秋進去聞到酒味嘻嘻笑道:“六十年的紹興黃。”

“小少爺好靈的鼻子,”牛黃嗬嗬笑著說:“老爺賞了兩壺,這可是好酒。”

“牛黃叔,你肝不好,最好少喝點,我最近泡了點藥酒,趕明兒我給你拿兩壺。”楚明秋說著就朝警察打量,這警察他從未見過,怎麼會和牛黃在一塊喝酒。

“好,好,還記著你牛黃叔,”牛黃站起來把他拉到桌邊,楚明秋一瞧桌上的兩盤菜不過一碟毛豆一碟花生米,牛黃將酒滿上:“小少爺,喝一杯。”

楚明秋搖搖頭:“牛黃叔,你也知道,老娘不讓我喝酒,這要讓她聞到我嘴裡有酒氣,那還不數落我一通。”

說著伸手抓了幾顆花生丟進嘴裡,不錯,還挺脆,牛黃將酒杯放下,歎口氣:“這老姑奶奶也是,這唱戲跟喝酒有啥關係,人家貴妃還醉酒呢,我說小少爺,你就不像楚府少爺,這楚府少爺小姐,那個不能喝半斤八兩的。”

楚明秋沒有接話而是再次打量這警察,這警察臉色比較黑,看上去有三十來歲,臉上棱角分明,那雙眼睛倒是比較溫和,嘴唇較厚,喉結粗大,即便是在喝酒時,警服的風景扣也扣得緊緊的。警察一直沒說話,也在不停的打量他。

“叔叔新年好。”

“你也新年好,幾歲了?上學了嗎?”警察溫和的問。

楚明秋聽出來了,警察的口音裡帶點外地口音,和穗兒豆蔻他們不一樣,倒象東北的,但和前世聽到的東北口音又有所不同。

“六歲了,還沒上學呢,老媽說今年去學校。”楚明秋看好奇的問:“我以前沒見過您,您是新搬來的嗎?”

“是呀,年前才搬來的,”警察爽快的說道:“我是這裡派出所的警察,你就叫我肖叔叔吧。還得謝謝你呀,要不是你們借這房子,我們現在還沒地方住呢。”

“叔叔這話就見外了,警民一家親,支援國家建設,這算不了什麼,反正這房子空著也空著。”楚明秋一本正經的答道,然後向牛黃打聲招呼便跑了。

牛黃看著楚明秋的背影歎口氣說道:“這龍生九種,種種不同,這小少爺就忒懂事,對我們這些下人也從來都和和氣氣的,那家有難處找到他還總能幫忙。”

“這就是你們說的那當家的小少爺?”肖警察端起酒杯問道:“是挺有禮貌的。”

“那是,我給楚家守門二十多年了,這楚家上上下下我都清楚,這六爺六奶奶都是菩薩樣的人,對下人都極好,這大少爺氣性就大點,幾個少爺小姐也都挺好。

象寬元吧,讀書的時候經常很晚才回來,那年晚上在外敲門,我把他們放進來吧,六七個小家夥跑進來,個個都象從泥湯子裡爬出來的,我就納悶了,這是乾啥了,在外麵打架了,後來才知道,敢情這幫小家夥,在外麵把日本兵給打了頓,你說痛快吧。”

肖警察哈哈笑道:“痛快,痛快,是挺痛快的。唉,我看府裡還住著個姓吳的先生,那時候你認識嗎?”

“認識,怎麼不認識呢,”牛黃喝口酒眯著眼說:“這吳先生是和姑爺一塊來的,開始看著挺文靜的小夥子,對人也都笑嘻嘻的,挺和氣的。

可有一天晚上,我聽見外麵敲門,敲得急匆匆的,我開門一看,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在外麵,我拿燈仔細看才發現原來是姑爺和吳先生,把我嚇傻了,我剛問兩句,兩個人便扶著進來,敢情這倆人殺了幾個日本人,日本人正滿城搜捕他們呢,老爺把他們藏起來了,你說,這麼大個宅院,藏兩個人,你上那找去。”

“這吳先生在府上現在作什麼呢?”肖警察漫不經心的抓起兩粒花生扔進嘴裡,又端起杯酒喝下去。

“還能作什麼,教小少爺唄,太太為了這小少爺花了不少心思,三歲便滿燕京城找啟蒙老師,後來又把吳先生請來,現在又請來包先生,嘖嘖,這小少爺呀,現在還能到門口來了,要擱一年前,太太根本不準他出院門。”

肖警察緩緩點頭,倆人正說著,穗兒拎著個食盒過來,牛黃又站起來:“穗兒姑娘,你這是要上哪去?”

“還能去那,小少爺見你在這喝酒,讓我給你送兩盤菜來,您趕緊趁熱吃,”穗兒手腳麻利的從食盒裡端出兩盤菜來,牛黃嗬嗬笑著感謝不已,穗兒收拾起食盒看了肖警察兩眼,才對牛黃說:“小少爺說了,得找個人管管你,省得你一天到晚待在破門房不落家。”

“哎,”牛黃剛說個哎字,穗兒便提著食盒出了門房,剛走兩步又轉身回來:“小少爺還說了,那天他會上你屋裡看看,要是亂得跟雞窩一樣,他會收拾你的,牛黃,你好自為之吧。”

“啊!”牛黃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像有點傻了,肖警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提起筷子便開吃,嘴裡還不住叫好。

“這小少爺怎麼又惦記上我了。”牛黃開始發愁了,肖警察笑道:“該,就你那房子是該收拾收拾了,再不收拾,就真成雞窩了。”

“先喝酒,先喝酒,這小少爺整天忙得要命,指不定那會想起我來,先喝酒先喝酒。”牛黃端起酒杯一口喝乾,抹一把嘴,提起筷子吃了兩筷子菜。

“怎麼你還害怕這小少爺?”肖警察有些奇怪,他看出牛黃有些心神不定。

“唉,這小少爺,啥都好,就是好管事,”牛黃放下筷子,提起酒壺先給自己滿上,再給肖警察滿上,放下酒壺歎口氣:“太太不準他出門,他就隻能在府裡玩,時不時的跑到偏院來玩,房子沒收拾乾淨,他要管;誰家吵架了,他也要管;走了的那虎骨,好打老婆,他也管,整得跟你這警察一樣,這院子裡的下人對他是又怕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