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隊長期望的目光,楚寬元沉默了,他知道隊長想的是什麼,這是分田單乾,是中央明令製止的,農村工作始終存在爭論,可最高領袖堅決反對包產到戶,認為這樣很快便會出現貧富懸殊的分化,所以現在實行的是以隊為單位的核算,有些地區甚至實行以公社為核算單位。
楚寬元思前想後,還是不敢下這個決心:“包產到戶是中央明令禁止的,是資本主義複辟,決不可行。”
隊長們露出失望的神色,會議一下變得沉默了,楚寬元看著他們慢慢的又補充道:“我覺著還是組成小組比較好,生產出來的東西隊裡再統計下,照顧下那些勞動力差的,家裡缺少勞動力的。”
隊長們頓時露出興奮神情,他們立刻明白了,小組怎麼分還不是他們說了算,會場上立時熱鬨起來,楚寬元卻沒那麼興奮,心情異常沉重。
這個決定讓他冒了極大風險,他回家都不敢告訴夏燕,夏燕要是知道非鬨翻天不可,院裡的土豆已經收割了,現在又種上了西紅柿和南瓜,這讓楚箐非常高興,整天盼著西紅柿快點長大,好像忘了飯桌的匱乏。
楚寬元在自家小院種地,開始大院的人還當茶餘飯後的說笑,隨著市場越來越蕭條,漸漸的這股風在整個大院蔓延開了,幾乎家家戶戶的小院都種上了各種蔬菜,唯獨一個人家裡沒有,張書記,他家的院子依舊是光禿禿的,既沒有種菜,也沒有種花。
“豆蔻結婚我沒回去,爺爺沒說什麼吧?”楚寬元沒有立刻答應楚明秋,現在化肥緊張,各地都在要。
“老爸知道你工作忙,沒來就沒來吧,寬光和寬敏也沒回來,沒事。”楚明秋覺著楚寬元想滑過去,立刻把話題拉回來:“寬元,我知道你忙,你給我批個條子就行。”
“行啊,沒有問題,”楚明秋剛露出笑容,楚寬元語氣一轉:“不過,你要告訴我,豆蔻的愛人是怎麼死的?”
“被打死的。”楚明秋沒有絲毫猶豫便說出來了,在這方麵他犯不著表現得堅貞不屈,他把豆蔻愛人是怎麼死的,她家鄉出現大麵積饑荒,怎麼借著上縣城治病的機會,帶著孩子逃出來,全告訴了楚寬元,然後便看著楚寬元,似乎在問,現在你知道詳情了,該怎麼辦吧。
楚寬元越聽越神情越嚴肅,他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國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居然連逃荒要飯都不準,就算土匪強盜也不會如此,就算.,楚寬元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
要不是豆蔻的親身經曆,要換個人,他一定認為這是造謠,是對黨和Sh主義的惡毒攻擊。
可這一切不該這樣,無數同誌流血犧牲,創建了這個國家,為的是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那樣犧牲?不就是為了讓百姓生活更好嗎?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楚寬元在心裡反複問自己,沒有答案,他找不到答案。
房間裡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楚寬元才低低的歎息一聲,楚明秋稍稍聳肩:“實話我都說了,該批條子了吧。”
楚寬元重重突出口濁氣,似乎要把內心的疑惑全從這口氣中帶出去,他拿出紙筆,楚明秋鬆了口氣,楚寬元突然抬頭看著他。
“不對,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是不是?”
楚明秋迷惑不解的看著楚寬元:“啥事?豆蔻姐的男人被打死,我那知道這事,寬元,他們在河南,我又沒千裡眼順風耳。”
“我不是說豆蔻愛人的事,我說的是糧食,”楚寬元說道:“你很早便開始在黑市買糧,豆蔻還沒回來,你便把百草園開墾出來了,還在池塘養了魚,其實你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是不是?”
楚明秋沉默了,幾年前作出的判斷,後院也就六爺嶽秀秀小趙總管穗兒知道,穗兒都不知道詳情,而六爺吳鋒他們也是豆蔻回來之後才完全相信。這些人都是楚明秋最親近的人,他們自然不會告訴楚寬元。
可楚寬元是個精明的人,他知道他在黑市買糧,也知道他在種地,可如果沒有饑荒,他可能也就一笑置之,把它當作楚府少爺的紈絝,可現在.
正應了那句話,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出來混,遲早得還債。,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