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 舒顏不大明白地問:“哪句話啊?”
秦蘇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過了許久, 他才笑了笑:“我說你今天,包紮技術很好。”
燈光明亮, 舒顏瞧著他手上腫腫一坨,被她纏得亂七八糟的白紗布, 整個人羞愧得都想鑽地洞了, 沒好意思接話。
秦蘇接著道:“所以明天,應該又要麻煩你來給我換藥了。”
“還讓我來嗎?”
秦蘇挑挑眉:“至少很有特色,不是嗎?”
明天去律所,應該可以讓那幫人好好笑話一頓了。
聽到對方似誇似貶的語氣,舒顏臉上蹭蹭蹭地燒了起來, 還好她戴了口罩,秦蘇看不見。
思索數秒,她想著, 也許是他白天工作忙,沒時間去醫院, 所以才想喊她這個爛技術的人來幫忙吧。
於是她笑著應下了:“好, 那我明天晚上回來接著給你換藥。”
秦蘇點點頭:“明天再見。”
“你晚上睡覺時多注意些, 洗澡時千萬彆碰到水。”舒顏朝他揮揮手:“明天再見。”
告彆了秦蘇,舒顏順暢無阻地回到了楚恬家。
***
第二日, 舒顏去到片場, 同劇組眾人打招呼的時候, 果不其然, 林津欲言又止地看著她,但終究是沒上前,就連對戲說話時的態度都冷淡許多。
好在影片過不了多久,就要殺青了。
到晚上時分,吃晚飯的時候,舒顏估摸著戲份量,把大致的收工時間告訴了秦蘇。
秦蘇恰巧看到消息,回複:【那我提前半小時出發。】
原來被喜歡的人接,是這種感覺啊。
舒顏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回複:【好,我在昨天的老地方等你。】
隻是如果她能冷靜點,她就會發現,如果秦蘇真的受了重傷,那又怎麼能自己往返開車。
秦蘇看到她的消息,嘴邊也不由有了些笑意,正逢石龍盧走進,見狀,險些沒嚇掉半條命,好不容易才恢複些神智,敲了敲門,牙酸道:“哎喲喂,這笑容可真是夠酸的!”
聽到聲音,秦蘇笑意未變,偏頭看向門外:“比得過你話酸?”
石龍盧一噎,憤憤不滿道:“不跟你吵了,反正每次都吵不過你,我來是順道跟你說,外麵有人找,是兩個女生。”
秦蘇好奇地走出,就見外麵兩人,一坐一站,坐著的人率先起身,摘下口罩,正是柳晴玉。
“秦學長,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今天特地來向你道歉。”
舒顏盯了好一會手機,確定秦蘇不會再回複她以後,才慢慢放下手機,接著看劇本。
正式道完歉,柳晴玉帶著經紀人一起回到車上,經紀人不太明白地問:“小姐,我們為什麼還向他道歉啊?”
柳晴玉戴上墨鏡,嗤了一聲:“算我倒黴,還惹不起他。”
經紀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後小聲道:“小姐,我聽下麵人彙報說,其實秦蘇的傷沒有太嚴重,他們說車子朝他撞上去的時候,秦蘇立刻就躲開了,手是躲開時不小心擦傷的,不是他們撞的。”
“是嗎?那他反應還挺快。”隨後想起她父親的叮囑,柳晴玉又頗為煩躁道:“算了算了,以後彆讓他們做這種事了,萬一真鬨出些什麼呢。”
經紀人連連點頭讚同。
想起好朋友嚴淑英的事,柳晴玉又接著問:“小英那邊你最近有跟她聯係吧?她人找得怎麼樣了?”
經紀人立刻回:“嚴小姐那邊我有在聯係,她說證人那邊,出了點小問題。”
“什麼問題?”
“嚴小姐說,那幾個人都不敢出來作證,她們說,說……”經紀人頂著來自身旁人的壓力,繼續道:“說舒顏如今正紅,黑她的不少,但都沒有成功的,她們幾個怕牽扯到自己身上,落得個兩頭不討好。”
柳晴玉嘲諷地笑了笑:“她們無非就是怕自己做了吃力不討好的事,想拿錢而已,也是,你讓小英跟她們講,隻要她們實話實說,報酬什麼的,絕對少不了她們。”
“是是是,我這就跟嚴小姐說。”
***
夜晚收工以後,如昨晚一樣,舒顏沿著老地方尋去,而後在人煙稀少的半路,就看到了秦蘇。
舒顏本是欣喜地向他跑去,結果一看到他手上紮心的白布,就忍不住開口訓道:“你在車裡等我就好了啊,乾嘛非要到外麵來吹冷風……”
秦蘇幽幽道:“現在是夏天。”
“……”想了想,舒顏湊近一些打量他右手,亂七八糟裹的一團,還真是……看不出個什麼。
“那你手現在還痛嗎?白天感覺怎麼樣?”
秦蘇虛弱地看她一眼,輕咳了幾聲:“不太好,感覺還是和昨天一樣……”不太痛。
舒顏下意識攙扶住他右手,皺起眉頭:“看吧,我都說了,讓你少到外麵來,這下倒好,都開始咳嗽了。”
“嗯,其實不礙事的,我就是對你放不下心,想出來看看。”說著,秦蘇又猛的咳了幾聲。
舒顏臉皮子薄,被他半撩不撩的話,鬨了個大紅臉,她懷疑地瞄了兩眼秦蘇,看他依舊如往常一般,不像刻意,想必是拿她親妹子看,真的擔心她的安危了。
這樣一想,她頓時覺得自在了些,於是自然而然像昨天一樣扶著他,右手動作妥當,左手在他腰際遲疑半秒後,終是扶了過去。
心裡默默念叨,對,她現在是照顧病人,隻是照顧病人而已。
故而這一回,舒顏全程淡定地扶對方上了車,反觀秦蘇,倒是額上冒出了不少汗。
“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很痛嗎?”
秦蘇總算明白什麼叫做自討苦吃了,明明是讓她扶著走,又怕她走得辛苦,隻好裝模作樣地由她扶,然後自己使力,還不能讓她看出來。
但看她麵上真真切切的關心,他又覺得,值。
舒顏拿紙幫他擦了下汗,叮囑幾句後,就往回家的方向開去。
回到秦蘇家,舒顏熟門熟路地拿起藥物,她今天白天在片場的時候,就問過向季了,讓他幫忙問問同事,看是怎麼個包紮法,才能讓病人好得更快。
好得快些,她才能……安心地搬走。
秦蘇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手法,頗為意外道:“怎麼今天熟練了這麼多?”
舒顏笑了笑:“我有個朋友,他正好是醫生,就向他學了下要訣,這樣你也能快點好起來。”
秦蘇笑意還沒達嘴邊,就聽到她突然小聲補充說:“你好得快些,我也好快點搬走啊。”
“你要搬走?”
舒顏動作一頓,看著麵前瞬間沉下臉的人,說道:“這原本就是我閨蜜的家,我遲早是要搬走的,有什麼不對嗎?”
秦蘇看著她,抿了抿唇:“沒什麼不對,隻是,如果你走了,那誰來幫我換藥呢。”
舒顏笑了一笑:“所以我才向我朋友學習啊,好讓你快點好起來,這樣等我走後,你也不用擔心換藥的事了。”
不知為何,說完這句話,舒顏明顯察覺到客廳的空氣,都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