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各宮飯食三月一換。
二月三月四月為春季,是春季菜單。
五六七是夏。
按理說五月初就應該換單子的,但因為之前蘇菀擬的春季單子沒用太久,也就不用換了。
但現在馬上真正入夏,已經到了五月十三,後麵就要按照宮裡習慣來。
雖說沒有明文規定,不過以西膳房如今的情況來說,自然早換早完事。
省得內宮貴人找上門來。
不過寫了菜單還要交給西丞副,等著尚食司長官確認之後,她們才可以開始試菜。
等試菜沒問題,才能正式換菜單,估計要到六月初才開始施行,算著時間也差不多。
這樣是蘇菀最近才知道還有試菜這一項。
上次她匆匆上崗,也是因為特準特許,以後必然要按照規矩來。
但大家也不著急,其實西外宮諸司宮人沒人抱怨菜色怎麼還沒變,因為大家還沒吃夠啊。
像現在亂糟糟的寶鈔司,甚至連五日菜單都沒吃完整過,這會還在跟禦史台控訴總管跟外麵食店的人勾結,讓宮人不得安生。
說到寶鈔司,現在寶鈔司亂得實在厲害,甚至影響到其他內諸司。
現在是五月十三,按理說諸司總管都應該去內宮掌權貴人那邊商議六月諸司例份。
如今遲遲不見動靜,一直到五月十五,內宮那邊還沒工夫料理此事。
明顯是寶鈔司那邊還沒處理好。
反正蘇菀聽到的就是五月十三那天晚上,寶鈔司宮人不知在誰的鼓動下,竟然要去禦史台告狀。
雖說是晚上,但禦史台確實有人輪值。
等不少宮人到了禦史台門口,卻害怕起來,他們這些宮人實在人微言輕,人家禦史台雖說愛告狀,但也不會理他們吧?
都到門口了,要不然再回去?
反正這麼一鬨,總管肯定怕了。
就在寶鈔司宮人想要回頭離開的時候,禦史台裡麵倒是衝出來幾個人,熱心詢問情況,聽到寶鈔司宮人遭遇後,輪值的禦史大夫義憤填膺,大喊:“皇宮竟有如此不公之事,我等必然向皇上稟報,參他一本!”
有了禦史大夫撐腰之後,寶鈔司宮人先是不敢置信,然後是狂喜,最後逐漸大膽起來,反正能說的都說。
從這次折騰他們去西膳房吃飯,又不讓去西膳房吃飯,又讓去了。
還有什麼跟安慶坊商家勾結。
再有平時責罵宮人。
就連寶鈔司總管私底下罵其他總管的話都給說了出來。
原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敲打敲打寶鈔司總管也就罷休。
誰知道第二天一早,禦史大夫很多奏到聖人那裡,更有少府監幾人一唱一和,反正最後扯到內宮貴人薑貴妃那裡。
前朝後宮都有亂子,聖人雖不當個大事,可他一開口,薑貴妃就有無數話要解釋,無數事情要處理。
至於風暴中心的寶鈔司總管,他勾結商家謀利的事也是板上釘釘。
根本沒有辯白可言。
要說直接除官倒也不至於,可收繳所有賄賂,再罰俸一年,還要調離寶鈔司這個肥缺。
外麵因為這些事鬨得不可開交。
西膳房則有條不紊繼續做自己的菜。
從五月十三開始,陸陸續續有宮女被送到西膳房。
來的人都是尚食司長官精心挑選過的,皆是老實,家境一般的宮女。
蘇菀算是明白,為什麼西膳房宮人都這麼老實,估計就是刻意挑選的結果?
但來的人安分,做事自然也順心。
等到五月二十的時候,一共來了三十宮女,算是填補西膳房空缺。
西膳房也從原來的八十人,變成一百二,距離定額的一百六還有差距。
可今年則選宮女時間已過,再也騰不出能用的人手。
掌權女官那倒是有些人,她們尚食司也不會用啊。
一百二也差不多了。
隻要大家漸漸熟練手頭的活計,也不算太過緊張。
不過西丞副去尚膳監領人的時候,還是道:“長官大人,人數是不是太少了,一百二十人,要做一千五百人的夥食。”
尚寶監鬨得那麼厲害,自然跟西膳房無關,她們在這件事上無懈可擊,甚至還得了聖人誇讚。
但隨之而來的,定然是寶鈔司宮人飯食都要西膳房全部負責。
可隻有一百二十人,怎麼負責這麼多?
尚食司長官輕輕搖頭,笑著道:“前段時間你都在內宮領罰,隻怕不曉得西膳房的情況。”
長官繼續道:“蘇菀做事方法與常人不同。”
“她帶著的食堂,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有條理,也更省人手。”
“如今諸司都在裁減人手,若是她那能做成,是好事一樁。”
從四月中旬開始,那會這位尚食司長官便對蘇菀做事方法有些好奇,甚至越看越好奇。
隻是當時去西膳房吃飯的人並不算多,所以長官有些拿不準。
可宮人漸漸多起來,蘇菀的方法似乎更為奏效。
若蘇菀知道,必然會讚歎女官的敏銳。
要她自己說,其實自己也沒什麼厲害的,不過是後世上學的時候吃過的食堂太多,見過的食堂也不少。
這種規模化,流程化的現代食堂,自然追求的是快速便捷乾淨還好吃。
她不過拿出皮毛而已。
但之前的做法,已經讓女官發現不同。
特彆是牛骨湯麵那晚特設的小料區,不誇張的話,既為西膳房宮人省時間,還省人手。
西丞副是個很好的執行者,她聽到長官的話,便不再說什麼。
又聽長官道:“你傳我的令,讓蘇菀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一百二十人做一千五百人的飯菜,瞧瞧她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大家更輕鬆些。”
尚食司長官原本想等事情了了,就把蘇菀帶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