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樣說嗎?能廢除嗎?
若是可以,聖人早就這麼做了,現在還隻是傳言,若真的廢除,那他算什麼?
豈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他被帶綠帽子,還讓天下人知道他之前有多落敗。
想到這,聖人眼神無比怨恨。
那讓三殿下聽政?
一想到這張跟他娘一樣的臉,在下麵站著,聖人的隱忍都要沒了。
一個臣子的女兒,比誰都要囂張,當初她挑中自己的時候,聖人心裡既高興又悲憤。
高興的是,有丁英婉家裡,他也有掙皇位的本錢。
悲憤也有,原因也簡單。
昱王跟丁英婉的矛盾誰都知道,丁英婉氣憤那些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又惡心昱王還沒得皇位就想著過河拆橋。
所以說什麼她都要換人選來嫁。
還要還個好拿捏的才行,所以選擇了他。
這說明,他是所有皇子裡麵最好欺的,因為這事,他被當時皇兄皇弟嘲笑許久,就連父皇都拿嘲笑的眼神看他。
隻要謝沛站在他麵前,他就能想到那時候的場景。
這讓他如何不恨。
如今他坐穩皇位,丁家人又來礙眼。
謝沛,他也是丁家人,他跟那個戰無不勝的祖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當初他不能恨,因為所有人都說,你為什麼要恨。
人家選中你,是你的榮幸。
一時間朝廷此陷入爭吵。
爭吵的內容自然是三殿下應不應該聽政。
聽,聖人看著厭惡。
不聽,三殿下身份又成迷。
是夜。
謝沛再次躲過暗箭,前幾日身上舊傷未愈,這又來?
謝沛應對暗箭已經成習慣,越臨近十四歲生辰,來暗殺的人就越多。
等處理完這波刺客,謝沛麵無表情看了看那刺客。
這次的刺客更廢物了。
這些人是誰派來的不言而喻。
除了皇帝還會有誰。
隻要自己死了,他那個兩難的處境就沒了。
十月二十三,蘇菀提交上去的冬季五日菜單已經通過,她明天就可以開始試菜了。
還是老規矩,做五天的飯菜,讓各個總管過來品嘗,確定菜色沒問題,那就可以作為冬日菜單來用。
時間過的太快。
主要是外麵八卦太多,蘇菀聽著八卦就知道,那位三殿下跟聖人你來我往有多厲害。
而且朝中還有不少人在幫他搖旗呐喊,他之前不是一點名氣都沒有,這些勢力怎麼來的?
好在前庭的事跟她們尚食司沒有關係,禮部也沒有站隊的心思,朝廷大多數人都在觀望。
明麵上六個大學士,更是老神在在,對這件事一點也不做評價。
冬日的菜單跟秋日又有不同,冬日天寒地凍,食物重油鹽,好讓人保存體力,同樣要多喝湯。
但秋日的湯去燥,冬日的湯卻要暖胃,讓整個人手腳都舒展開,好在冬日有力氣做事。
其中所用胡椒不必可少,寒冷的冬季,一碗熱乎乎的胡椒湯,能驅散不知多少寒冷。
既然如此,早餐怎麼可以沒有胡辣湯!
有了胡辣湯,肯定要有油餅子,兩樣吃起來絕配。
不僅有油餅子,還有小油條,跟春季菜單裡長點的油條不同,這油條特彆小,小而酥脆,泡在胡辣湯裡沾滿湯汁,直接讓全身暖和得很。
中午也是努力多做些肉菜,現在下午不用解暑湯,這些食材錢全都挪到中午,儘量讓大家吃的更好點。
彆忘了,還有薑貴妃每個月補貼的一百兩銀子,剛好可以用上。
晚上也飯菜也多是暖和的湯麵,吃個暖和的麵,不管是去當值,還是回去睡覺,身上都暖和得很。
等這五日的飯菜做完,蘇菀發現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做了四份菜譜。
一年四季的五日菜譜竟然全都做了出來。
而且這一年四季的飯菜並不重樣,努力讓大家吃到最豐富美味的飯菜。
做出來之後,蘇菀都有點感慨,再看看自己寫的字。
不錯,有進步。
雖然自己誇自己有點不好意思。
但她還是要誇!
幾個西外宮主管吃過蘇菀做的五日菜單,心裡已經天天念叨,若是能讓蘇菀給他們單獨做飯菜就好了。
可惜如今隻能想想。
說話間,十一月已到。
一到冬月,宮中格外忙碌,冬月的大祭特彆多,需要聖人親自出席的大祭也不少。
所以各處都在準備祭祀,仿佛看似忙碌,就可以忘記另一件事。
十一月初六,皇家唯一嫡子的生辰。
蘇菀已經做好看戲的準備,雖然她跟那位三殿下素不相識,但卻牢牢記住他的生辰。
畢竟生辰這日,可是要上朝聽政的!
這八卦還不夠大嗎?
蘇菀覺得,自己簡直是貴賓觀戰席,就在西外宮看著朝堂爭鬥。
初六這天早晨,蘇菀照例拿著食盒去關帝廟,以前忙的時候,這差事就是她的。
現在她閒下來,沒事隻用看看大家做的怎麼樣,這差事自然也沒換人。
右執掌也道,反正就是順手的活,還讓蘇菀繼續做。
隻是這次剛進來,便看到已經近二十天都沒見到的人?
言沛穿著黑色深衣,坐在矮桌前似乎在等什麼。
見到蘇菀進來,這才抬頭。
言沛今日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同,黑衣上隱隱有暗紋,但現在是冬天,天亮的晚,而且關帝廟裡麵燭火不多,蘇菀也看不真切。
隻是言沛站起來的時候,發現他目光微凝,似乎盯著自己在看。
好久不見,怎麼這個表情?
蘇菀隱隱覺得不同,輕咳道:“怎麼了?”
言沛眼神柔和了些:“沒事,來吃個早飯?”
“但沒你的啊。”蘇菀說完,兩人又笑。
兩人最初見麵的時候,飯菜也是沒他的,但蘇菀直接把給關帝老爺的供奉給了他,這次也可以!
今日的早點便是胡辣湯跟油餅小油條。
言沛吃的不緊不慢,似乎在享受什麼大餐。
吃過飯後,隻聽鼓樓的鐘聲敲響,這是表明早朝已經開始。
蘇菀忍不住看過去,開口道:“也不知道三殿下有沒有在朝堂聽政。”
言沛頗覺得意外:“三殿下?”
“對啊,你最近忙,不知道這件事嗎?”蘇菀說道,“我還挺想看他在朝堂上,感覺他肯定很聰明。”
“為什麼?”言沛也不著急早朝是不是開始,反而慢悠悠的問道。
“就感覺唄?最近那麼多八卦,總覺得他是很聰明的。”
在言沛麵前,蘇菀也不怕說這些:“明明看似他處於弱勢,但偏偏能旗鼓相當。”
“他要是在朝堂上,肯定有樂子看。”
“但聖人不會讓他聽政。”言沛嘴角微彎,故意這麼說。
“應該會讓他去,不讓三殿下去,那傳言不就難聽了嗎。”蘇菀看著言沛收拾碗筷,認真分析道,“但不會讓他一個人聽政,我記得不是還有個二皇子。”
“那位年歲也到了,隻是一直被壓著不能去朝堂。”
“如果不出意外,聖人會拉著二皇子一起聽政,這樣風頭就不是三殿下一個人的。”
“再者,後麵聽政了,就要處理政務。大皇子不堪用,隻有扶持二皇子跟三殿下抗衡才是。”
許是這會天還未亮,燈火也幽暗,麵前的人還是言沛,蘇菀頭一次說出自己的分析。
這話也在她心裡許久了,隻是身邊的室友們聽不懂,女官們那邊耳目又多,衛鈞卓暉也是同理。
也就跟言沛說做合適。
反正言沛平日話也不多,自己就算說了也沒什麼的。
蘇菀沒看到言沛微微驚訝的眼神,隨即又覺得理所應當。
蘇菀確實聰明,她也一直這樣聰明。
現在早朝的局勢跟她想的一樣。
被薑貴妃壓著,早就滿十六卻不能聽政的二皇子,現在正在早朝上站著。
聖人扶持他聽政,自然想用他的才智壓過自己。
畢竟有皇帝拉偏架,再加上二皇子又沒那麼蠢,總會壓著自己一頭,還能分一些聽政的風頭。
言沛嘴角彎了彎,從袖口裡拿出一個暖爐,看著小巧質樸,卻溫手不燙,保暖經久。
“這個你拿著,冬日天冷,不要著涼。”
“中午能不能吃炙羊肉,上次我可沒吃到。”
蘇菀下意識點頭:“好啊,你中午有空?”
“肯定有空。”言沛確定道,“我先去忙,很快回來。”
這會早朝上一片寂靜。
聖人臉色鐵青,再次發問:“三皇子呢?他不是要聽政,這都兩刻鐘了,他人呢?”
大皇子搭話道:“彆是沒起來吧,早朝太早了,天氣也冷。”
不等他發完牢騷,就聽二皇子道:“三弟年歲小,起不來也正常,父皇恩德,要不免了他的早朝吧。”
這話說到聖人心坎上。
隻是還沒開口,大殿外走進來一身黑衣的三殿下言沛,隻見他身量比一般少年要高,身材挺拔英武,看起來氣宇軒昂,隱隱有些他外祖,乃至先皇的風采。
他外祖丁將軍征戰沙場,先皇,也就是他皇祖父,同樣在馬背上馳騁過。
那兩位做事一輩子灑脫淩厲,收拾西北,驅逐敵寇,清理貪官汙吏,派船南下尋奇珍異寶,糧食礦場。
是多少老臣心中的明君忠臣。
如今在這個少年身上,竟然隱隱瞧出兩位當年的風采。
他這一出現,讓朝中幾位老臣看過來,眼中隱隱有些激動之色。
雖說隻有一瞬間的變化,可這點變化就已經夠了。
謝沛大殿中間不疾不徐走過,走到大臣勳爵兩位皇子最前方,這才朝聖人拱手:“兒臣來聽政了。”
就這?
半句解釋也沒有?
謝沛站在群臣最前方,更在其他兩位皇子前麵,表情淡淡,眼神淩厲。
好囂張的皇子!
你父皇還在上麵坐著呢!還不收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