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沛身後的顯然是同樣想法,想要檢查三殿下傷口。
謝沛堅持道:“你先包紮,還有其他地方傷著了嗎?”
“沒了,就這個。”蘇菀接過傷藥,躲到石林另一側,算是把傷口歪歪扭扭包紮好,她沒這個經驗啊!
等她出來,謝沛看了看,又想到身邊給他包紮傷口的都是男子,到底沒插手。
蘇菀整理好衣服,就看到謝沛還在看她,他身上的傷口實在可怖,身邊侍衛手腳麻利包紮,顯然不是頭一次,而且她好像還看到謝沛身上舊傷未愈?
謝沛傷口全都包紮好,其他人在他示意下走遠了些。
此處隻剩下兩人在此,謝沛靠在石柱上,抬頭看向蘇菀:“抱歉。”
為什麼抱歉,兩人都知道。
這是謝沛約蘇菀來的,還無意帶了尾巴傷到她。
隻是傷到已經萬幸,若再有點差池,又怎麼辦。
蘇菀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好道:“這也不是你想的。”
說著乾脆也坐到謝沛身邊,他身上還是充滿血腥味。
方才看他動作利落,功夫明顯不錯,可還傷成這樣,很明顯,那些刺客不僅下死手,人還多。
謝沛垂眸,輕輕歎氣:“對不起。”
這對不起,顯然又是其他意思,謝沛抬眼看向蘇菀,認真道:“那時候我從關帝廟去兵仗局習武,恰好碰到你,卻不是有意隱瞞身份。”
怎麼突然解釋起這件事,不等蘇菀手滑,謝沛就繼續說道:“之後不說,也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畢竟在宮中,能如此待我的人不多。”
“你會掛念關帝廟的一個小弟子,卻不會掛念天祥國的三殿下。”
最後這句話,完全說中蘇菀的想法。
她沒事投喂關帝廟小弟子還行,投喂三殿下算怎麼回事。
彆看他現在很狼狽,可他此次肯定要報複回去,而且根據她看,謝沛手中勢力不小。
雖說具體跟皇帝那邊爭鬥怎麼樣,蘇菀並不清楚,可看著局麵上風吹草動,那皇帝也沒歇著,薑貴妃等人也沒歇著,暗地裡不知道走了多少個來回。
這種情況下,謝沛看著佁然不動,完全不像說的那麼可憐。
隻是謝沛說的又是部分事實,讓她也不好講什麼。
可看著這傷,若說沒有心軟,那也是假的。
“彆多想了,回頭我給你熬雞湯喝,好好補補身體。”
謝沛笑:“彆做,你也受傷了。”
謝沛反而道:“或者我給你做?”
蘇菀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你?
你可以嗎?
雖然沒說出口,可表情顯然是這個意思。
謝沛這才笑,隻是傷口明顯有些疼,還是道:“我可以學。”
不僅學著怎麼熬雞湯,還能學著,怎麼相處。
兩人身份轉換,是有些彆扭的,可在生死之間,似乎又變得沒什麼了。
人適應的果然很快。
不過到底沒說多久,謝沛臉色慘白,肯定要回去躺著休息一陣,蘇菀這傷口也要重新包紮。
兩人各有各的慘。
謝沛把上好傷藥全都給到蘇菀,隻道:“沒人知道你來石林,外麵也不會有什麼消息,先養傷。”
蘇菀點頭。
肯定沒人知道,該滅口全都滅口了。
隻是蘇菀不曉得,謝沛說的先養傷,指的是她先養傷。
至於謝沛?讓暗衛送著蘇菀離開,他眼神的陰冷又重新回來,慘白的臉上再帶著這樣的表情。
護衛都嚇得後退半步。
這不是三殿下頭一次受傷,甚至也不是傷的最重的一次。
卻是他最生氣的時候。
謝沛帶著身上的傷直接去行宮主殿。
身後的護衛們風風火火,直接被守門的侍衛們攔著。
眼看著竟然有些逼宮的意思。
謝沛卻道:“行宮當中有刺客潛入,還進了聖人宮中,你們攔著,是跟刺客同夥嗎?”
那些侍衛們還是死死擋著,但語氣中也有些為難:“此時還要請示聖人才是。”
謝沛身邊的護衛道:“三殿下已經遇刺,現在渾身是傷,難道還能騙你們不成?快讓開!”
這邊動靜鬨得極大,主殿的內侍們自然聽到,可聽到有怎麼樣。
聖人睡得正香,內侍戰戰兢兢不敢喊人,外麵又有三殿下催促。
隻糾結片刻,他也不用糾結了,因為三殿下謝沛直接闖了進來,開口便是:“父皇,我懷疑行宮裡麵窩藏刺客,所以打擾片刻。”
謝沛抬手:“為了陛下安危,立刻搜查!”
他還真帶了兩個護衛進來,雖說沒帶刀劍,但這是刀劍的事嗎,這是搜查的事!
院子裡的侍衛們早就跪成一片,誰也沒遇到過這種事啊。
可直接砍了那兩個護衛?
沒記錯的話,三殿下所有護衛,都是丁老將軍的人,若砍了他們,滿朝武官誰會放過他們?
而內殿的人卻已經震驚不已。
什麼東西?!
立刻搜查聖人寢殿?
原本還在“酣睡”的聖人立刻坐起來,滿臉不敢置信。
“搜查?你敢?!”聖人最近身體本就不好,這會更是氣得咳嗽,“你眼裡到底有沒有朕!”
謝沛冷眼看著:“有啊,怎麼會沒有。”
“既然這裡沒有刺客,那我就去彆處查探。”
說著,謝沛帶著人直接離開,竟然半分麵子都不給。
蘇菀慢慢回到住所,這才覺得肩膀火辣辣地疼,她可從來沒受過這麼重的傷,簡直疼到窒息。
這傷把李蓉蓉也嚇了一跳。
兩人住在同一處,必然瞞不住的。
蘇菀開口道:“這事誰也彆告訴,南丞副也不行,否則會給尚食司帶來災禍。”
蘇菀說的嚴肅,那李蓉蓉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她們都是拿刀做菜的,一眼就看出來這傷必然是刀口鋒利的利器所傷,在皇家行宮裡,被利器所傷,怎麼都不敢往深了想。
到底是經過天悲殿事便的人,李蓉蓉認真點頭,幫著蘇菀包紮傷口。
有人幫忙,這次包紮的果然好很多。
李蓉蓉心裡還有疑惑,但並未多問,隻是到下午去做事的時候,立刻全然明白。
因為此時的尚食司滿頭霧水,還帶著不敢置信。
仔細一問才知道。
在她們休息的時候,行宮發生了一件大事。
三殿下謝沛領著一幫侍衛,在內宮找了個天翻地覆,連聖人,貴妃,楚婕妤的住所都沒放過。
最後是內宮幾百親衛攔著,這才沒有繼續搜查下去。
這人瘋了吧?
聖人正睡覺呢,就去搜人?
他不想活了?
可謝沛給的理由又很充分,他在行宮遇刺,所以擔心大家安全,這是關心則亂,並非故意挑釁。
這還不是?
那什麼是啊!
幾個被喊起來的大學士們也是一臉懵。
但看了謝沛的身上累累傷痕,好像搜查刺客的理由也站得住?
誰也不能說他故意找借口,誰找借口先把自己傷的這麼慘?
旁的也就算了,不明所以的人知道三殿下身上許多致命傷,還真覺得立刻搜查是好事。
若磨磨唧唧再找人,豈不是耽誤最好時機?
而且還真被謝沛找出來幾個,現在已經押到行宮內牢開始審訊。
好狠的男人。
等於說借著身上的傷,借著這次的事,來了個大型的借題發揮,把整個行宮翻個遍。
聖人也發了狠,說什麼都要嚴懲他。
可那身上的傷又不能作偽。
消息傳到蘇菀這的時候,已經是聖人要立刻把謝沛禁足在偏殿裡,任何人不能探望,隻扔些湯藥進去。
大意是,可以療傷,但不能出門,也不能接觸任何人。
蘇菀剛準備切菜,就聽到這個消息,手心直接涼了半度。
一個借著傷了解所有地方情況,並直接打聖人的臉。
另一個則直接想把謝沛按在偏殿裡,最好不治身亡,扔湯藥?扔毒藥還差不多。
謝沛經曆的,原來都是這些。
蘇菀傷的是左肩膀,但剛要切菜,刀被走過來的長官抽走,開口道:“今日你記錄,不用做事。”
記錄,不用做事。
眼看長官眼底的擔憂,蘇菀瞬間明白。
是謝沛告訴長官了?
果然,蘇菀跟著長官到了內室,桌子上放了碗人參烏雞湯,顯然早早熬上,裡麵甚至還有個雞腿,還隻有一個。
另一個雞蛋在謝沛那?
長官監督蘇菀吃完,這才道:“這兩天不要亂跑,也不要乾活,回頭我給你尋些好的傷疤藥。”
蘇菀隻是點頭,半句話都不多問,長官無奈地揉揉她腦袋:“要是殿下有你這般冷靜,那就好了。”
但說完,長官又道:“平時也沒這樣的。”
也不知道這次內裡到底發生什麼,會讓三殿下發這麼大的脾氣。
等長官眼神掠過蘇菀的肩膀,心裡卻又好笑,總不能是為蘇菀?殿下雖然體恤手下,但也不可能為蘇菀如此行事,肯定是她多想了。
不過長官到底心疼蘇菀,看了看包紮的傷口,這才放心。
可也表明了,尚食司早就跟著三殿下,這種機密的事滿京都也沒幾個人知道,此時卻讓蘇菀一一知曉。
蘇菀吃過雞腿,差點打個飽嗝。
不過想著另一個雞腿的下落,還是問道:“三殿下真被關起來了?”
那他的傷?還有聖人送的藥?處處都是陷阱。
“沒人關得住他。”長官皺眉,接下來也說不出什麼話,不過她還要安排人送另一份雞湯過去。
但事情還沒做,謝沛的護衛臧冬心悄無聲息出現在門口,朝尚食司長官微微點頭,開口的:“我來取雞湯。”
長官點頭,誰料臧冬心又道:“讓蘇菀姑娘去送,可以嗎?”
蘇菀去送?
彆說長官了,蘇菀本人都有些疑惑。
臧冬心無奈,此時也隻有讓蘇菀去安撫三殿下,否則誰知道殿下接下來還會做什麼。
反正從石林回來,就感覺殿下挺瘋的?
連東閣大學士都勸不動。
可臧冬心腦海裡立刻閃過一個人影,蘇菀!感覺蘇菀可以勸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