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茬蘇菀還是不想接,謝沛笑:“對了,我決定給服喪三年。”
蘇菀看過去,隻見謝沛挑眉:“正好三年。”
三年後,蘇菀宮女的期間已滿,以後的日子都是她說了算。
“三年裡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看歌舞,一舉一動都有限製,你確定?”蘇菀反問道。
謝沛搖頭:“手下人說我身體要緊,不必吃素,隻要婚事推遲三年,也算守孝了。”???
這叫什麼?
彈性守孝?
你可真是個大孝子。
蘇菀感覺今天這話,她一句也不能接。
想到這,呼延薔臨走前跟她說的那句話,倒是讓蘇菀在心頭繞了繞。
聖人死因不正常,甚至跟呼延薔有絕對關係。
不過蘇菀還是把這事藏下,或許謝沛知道,但不能挑明。
若挑明了,就真證明他不孝了。
就讓這事深埋在心裡,她也是不知道的。
兩人吃了茶,吃了點心,最近的事也已經互相清楚。
知道蘇菀做了什麼,跟聽她說做了什麼,還是有區彆的。
謝沛道:“你那麼確定呼延薔想複仇?”
“換了你,難道你咽下這口氣?”蘇菀道,“她敢從西北塞外跑到這當寵妃,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謝沛笑,嗯了聲。
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這次全靠你,空章舍人的事跡又要再添一筆。”提到這個,蘇菀就忍不住看他。
以前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造出一個空章舍人,還要把許多美名加到她頭上,倒也不是說那些事不是她做的。
但多數時候,蘇菀出主意,謝沛寫公文,然後蓋個她的空章。
就算是蘇菀說,也覺太故弄玄虛了。
以至於朝野上下都在說這件事,呼延薔還說氏義族知道空章舍人。
最近總算知道原因,這人的謀算也太深了。
謝沛最後道:“正式喪期為二十七天,我不準備停喪多日,喪期結束就下葬,所以這段時間會很忙。”
正式喪期的意思是,過了這二十七天,百官跟家眷不用來臨禮,就是不用進宮哭喪,大朝會小朝會恢複正常。
百姓們的生活也恢複正常。
至於親眷的服喪那是另一回事。
反正這事在二十七天後,差不多也就是十二月初九,過了臘八就可以找日子下葬,最遲不會超過十二月十五。
其中停喪多日的意思,則是說有些人戶為了表示敬意,大辦葬禮,甚至停喪三四個月,冬日還好,夏日甚至會用冰來保存。
謝沛自然是沒敬意的,過個二十七天正式喪期,也就能下葬了。
今年的冬祭還要在這期間抽空再去,但以謝沛的想法是不用大辦,他帶著朝中重臣還有蘇菀輕車簡行祭拜即可,不用像往年那樣興師動眾。
但就算這樣,事情還是多的。
可總能在年前了結,好讓文武百官跟百姓們不耽誤過年。
等到年後,那就是新天地了。
辭舊迎新,一切都會不同。
謝沛的想法還沒說出去,畢竟今天才是喪期第一日,他此刻也是跟蘇菀說出打算。
聽到帶她去冬祭這話,蘇菀眉頭直跳,想反駁吧,可她隻要多說一句,那邊就會隨著這話繼續往深了說。
這能講嗎?自然不能講。
蘇菀隻好岔開話題:“年後還有一件大事,天祥國聖人不在,肯定要派人前往外夷告知,他們還要派使者來行入吊之禮。”
“氏義族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小心。”
就是說,他們皇帝死了,周圍小弟為了表示尊敬,都要過來祭拜的。
甚至祭拜的誠意,也決定了大哥的態度。
氏義族自然沒有誠意,但他們不會放過一個正式派使臣過來查探消息的機會。
蘇菀提醒的也是這個。
謝沛點頭:“一時半會不會有太多問題。”
“再說不還有你嗎。”
“你能救我一次,就能救我兩次?對吧?”
蘇菀看著他,有這種人嗎?
怎麼能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等兩人從禦花園出來,謝沛去勤政殿,蘇菀回去休息。
辛苦一天,肯定要早點休息的。
不過回到內宮住所之後,還是翻來覆去起身,院子裡安安靜靜的,隔壁房間是翠竹女官跟詠蘭女官,兩人今天十分忙碌,已經安排好禦膳房的事情,所以早早睡了,明天還要起來安排早上百官臨禮的茶水點心。
禦膳房兩三千人也漸漸沒了什麼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很重用尚食司。
尚食司也算擔得起這份重用,各方安排得都很好。
到聖人去世第二天,朝堂宮裡都已經有了條理,昨天是震驚驚訝,也有臣子掉眼淚的。
可今日已經接受這個事實。
人的承受能力總比想象中還要強。
第二天便少了喪葬氣氛,雖然該做的還在做,但心裡還有一個想法。
等喪葬結束,太子肯定要登基,那太子又是個什麼脾性,他們要再了解了解才行。
一朝天子一朝臣,對應的可不止禦膳房。
以前太子雖然也管事,但跟真正當皇帝還是不同。
你說聖人登基之前,不都覺得他膽小怯懦不起眼,可當了皇帝,又是另一幅麵孔。
所以啊,還要看。
然後當天下午,勤政殿就傳出消息,太子要為聖人侍孝期三年,以表哀思。
三年???
雖說按照禮節上來說,子為父,父為長子,妻女為父,都是斬衰,就是五服中最重的一個。
但天子又有不同,太子是未來國君,還真的侍孝期三年?
就算是真正的斬衰,也為三年喪,實際兩周年而已。
您跟聖人也沒多親厚啊,怎麼就三年了?
知道內情的東閣大學士,以及身邊的侍衛們,還有隱隱知道一些的戶部尚書,禮部尚書心裡竟然有果然如此的感覺。
雖說蘇菀隻是小宮女,但他們都知道蘇菀還有三年出宮。
若直接娶宮裡的女子,也行,太子願意就行。
但要是能在外麵給了體麵,然後風光迎娶,那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的空章舍人,如今的聲望,甚至女官地位提升,很難說跟蘇菀是不是有關係。
這服喪三年一出,他們三個隻是木著臉哦了聲。
反而把原本想挑太子錯處的朝臣們給弄不會了。
難道他們想錯了?
他們還以為聖人跟太子關係那樣差,他在禮製上肯定不會恭敬啊,現在怎麼回事?
等到勤政殿再傳出,近臣勸太子不要對自己太過嚴苛,不用嚴格遵守服喪規定,太子勉強答應。
但這不嚴格,又是怎麼回事?
東閣大學士看看禮部尚書,能怎麼樣,三年內不嫁娶唄。
這三年喪期一出,彆說滿朝文武,就算是民間也對太子讚不絕口。
不愧是天祥國太子,就是仁德。
外人可不知道內裡詳情,隻看到自己看到的。
除了這件事外,太子又借著喪期的事開始剪裁用度。
剛開始大家還沒發現,等到文武百官早晚兩次宮廷哭臨結束之後,太子開始給表現突出的官員們賜廚子。
哭臨就是上麵說的臨禮,給聖人哭喪,前十二日是早晚兩次,接下來十五天的一次,就是已經漸漸恢複朝政。
趕在早晚兩次結束的時間,太子開始恩典對聖人恭敬的臣子,大意是哭得好,體恤你,給你賞幾個禦廚。
剛開始接受恩典的官員還感激涕零,但漸漸回過味。
可未來聖人恩典,大家還是感謝的,再說誰家也不會嫌棄多幾個禦廚的,以後吃飯舒心,辦宴會也體麵啊。
這事也說明了,太子真的不想太過鋪張浪費。
前十二天結束,時間也到十一月二十四,眼看要到冬至,也就是往年隆重的冬祭。
太子按照原定計劃輕裝簡行。但這日蘇菀卻被派到聖人靈前點茶,這是個不算清閒的差事,一去至少三個時辰,而且三個時辰不能換人。
謝沛聽到後,深吸口氣。
她這是被派去的嗎,分明自己找機會過去的。
眼看隊伍就要出發,她還在靈前認真做事,眾目睽睽之下,若真把她帶走了,那也行?
謝沛剛在思考這種可能性,就見蘇菀抬頭看看他,故意朝他笑得眉眼彎彎,然後更加認真做事。
蘇菀確實不想去。
以前冬祭那是去辦差的。
現在去做什麼?
難道她真的被拽到天祥國太廟裡?再被帶到社稷壇天壇?
有些事還不著急,所以天都沒亮,她主動找到光祿寺的人,把自己安排了個眾目睽睽的活。
多好啊,謝沛你要是有膽子就拉我走?
他還確實有膽子。
所以還是笑一笑,安撫一下。
謝沛無奈,又看她幾眼,單這幾眼已經引起不少矚目。
好在謝沛很快離開,讓他們覺得是多想了。
太子這樣不近女色,又怎麼會隨便看彆人,不可能。
蘇菀則安心在聖人靈前點茶,將茶盞放到靈位前,躲過一劫!好事!
去冬祭也沒意思,每天就是祭拜,看表演,今年連表演都沒了,就是正式祭祀。
還要聽六部,六個大學士彙報工作,她過去估計能困死。
蘇菀覺得好,謝沛自然沒怎麼高興。
等他坐到馬車上,這才深吸口氣,問身邊的臧冬心跟小宋護衛:“你們知道怎麼追人嗎?”
啊?這?
他們都是單身漢啊!
肯定不知道!
謝沛看看他們,怎麼還說得那麼驕傲,怪不得你們沒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