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去年從宮裡甜食司出來開店,京都做點心的風氣盛行,甚至還排了京都十大點心。
其中之一就有他做的桃酥,雖然排在最末尾,可給清風樓帶來不少名氣。
所以他跟清風樓老板利益一致,他甚至會幫忙隱瞞此事。
隻是他一走,那還會隱瞞嗎?
蘇老爺覺得自己頭有點疼。
一邊是自己開店,憑借蘇菀肯定利潤豐厚。
他加了幾次月錢,也不過一個月二十兩銀子,若真的開店了,不說跟甜食店一樣,可說不定一天都能二十兩。
另一邊是安安穩穩過日子,什麼都彆想,這樣挺好的,說不定多問蘇菀要點小蘇打,讓清風樓老板再加月錢。
可蘇二姨娘卻想要第一種,畢竟她爭的,那都是她兒子的。
所以她在這件事上最為熱衷。
眼看一個不想開,一個想開,還有個搖擺不定。
火力不夠啊。
蘇菀聽井菊說了消息之後,對她又說了幾句話。
等到大年初三,蘇正妻回娘家,果然把這件事給娘家說了。
當天晚上蘇老爺蘇正妻回來的時候,就帶了個十三四歲的機靈少年,說是蘇正妻兄長的小兒子,送過來當個學徒。
這是當學徒嗎?分明是當個兒子,好給蘇正妻傍身的,如果真的開鋪麵的話,那就是幫著蘇正妻掙錢。
有時候娘家人確實可靠,不管怎麼樣,人家確實有人過來幫忙。
蘇菀看著大戲拉開,二姨娘那邊也摔盤子砸碗,顯然知道蘇正妻這麼做的原因。
可二姨娘不知道,去娘家訴苦,提攜子侄這種事,也是蘇菀讓井菊吹的風。
畢竟兩方對打,實力不平均怎麼辦?
她這個操盤手肯定要讓他們平衡一下。
一邊是正妻跟她親哥家的孩子,一邊是妾室跟她親兒子。
兩邊也算打個平手,以後爭起來才有意思。
不過帶著子侄過來,就表明蘇正妻已經同意開鋪麵。
那就要開始爭利潤,必須把利潤提前說好才行。
蘇老爺簡直頭疼,現在爭有什麼用,他那邊很好辭嗎?爭利潤的事被強行壓下來,主要是清風樓那邊辭職,還有收回自家鋪麵,就算是違約收回來,也要提前一個月說,好讓人家有所準備。
雖然一時半會全都定不下來,但這裡麵該吵還是吵的,三姨娘這邊不僅十分清靜,誰見了她都要客客氣氣的。
甚至在蘇菀初四早上回宮的時候,全家人都出來送,車上謝沛都沒敢掀簾子,等到蘇菀上馬車,這才道:“差點以為他們要跟著你上馬車。”
蘇菀笑,聽著外麵對姨娘吹捧,隨意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謝沛看她,就知道絕對不會是開店那麼簡單,這會沒話找話,也要央求著聽一聽:“你這麼厲害,肯定很有辦法,就讓我聽一聽,跟你學點東西。”
來了又來了。
您說這話茶不茶啊。
蘇菀覺得謝沛丟茶藝已經無師自通了。
見蘇菀不說話,謝沛主動坐過去:“就聽一聽,學一學。”
蘇菀乾脆坐到對麵,眼看謝沛又要跟過來,立刻製止:“停,你猜不出來嗎?”
“猜不到,誰讓我笨呢。”
也就是這裡麵隔音好,外麵車夫聽不到,否則馬車都要停頓片刻。
蘇菀隨口道:“不就是先讓他們去解決清風樓的麻煩,讓清風樓不要狀告我挪用宮中食材跟方子。”
“想解決這件事,肯定要花一大筆銀子。”
那個能動輒辭退老人的清風樓老板,不借機狠狠敲一筆大的怎麼可能,到時候讓衛鈞多去走幾趟,沒有幾百兩樣子根本擺不平這件事。
清風樓也是靠蘇老爺做的點心穩定生意,定然不肯放過這個聚寶盆。
“第二步還要解決鋪麵已經租出去,怎麼要回來的事情。要麼等到六月份,要麼賠三倍的錢收回來。”
就算他們不著急,想要等到六月份再說,蘇菀也會讓他們著急,最好能多賠點銀子。
這些人都不顧她的生死,讓她多多盜取宮中財物了,還用這件事威脅她,蘇菀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而且隻有讓他們多賠錢,以後的事情才更好辦。
“這樣同樣是一筆銀子。”
“第三步則是他們內部的利益分配,不掙個你死我活不會罷休。爭完了,基本就成為仇人。”
最後一步話最少,事情卻最多。
根本不是一兩句能講清楚的,宅鬥嘛,肯定很有意思的。
謝沛接話:“他們全都做完,既沒了錢,也沒了和氣。找你要方子跟材料開始開店?”
“什麼方子?什麼小蘇打材料?我不知道啊。”蘇菀眨眼,“他們開店,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謝沛挑眉,不愧是你。
付出了那麼多,全家傷筋動骨,銀子至少花出去幾百兩,到頭來沒了小蘇打,沒了蘇菀的方子。
想想都知道這對他們來說是多大的打擊,這店麵弄過來,開起來,沒有好吃的食物,等著一天天賠錢吧。
他們本來就是想掙錢的,錢沒有了,還天天虧損,定然坐不住的。接下來一定會威逼蘇菀,威逼的理由蘇菀都幫他們想好了,是不是很貼心。
那理由自然那是蘇菀身為即將上任的女官,竟然偷盜宮裡財物!他們要大義滅親!
不想讓他們告上官府,那就給東西給錢!
蘇菀定然不會給,還會找些理中客來勸說。
“都是一家人,不至於。”
“蘇菀畢竟是你們家女兒,她生母是你家姨娘,狀告了不好。”
“這點事至於生氣嗎?你們也太不大度了。”
“看看你們這小心眼的樣,店開不好也不是蘇菀的錯啊。”
理中客一出現,氣壓絕對升高。
剩下的事不用多講了,斷絕父女關係,休掉桂姨娘,然後再狀告。
到時候證明東西是蘇菀自己的,跟宮裡毫無關係,反而是他們不僅誣告,還咄咄逼人。
休掉有生育的妾室,也是為世人不容的。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自然不用多說。
反正蘇菀既可以全身而退,還能帶著可憐的名聲帶著可憐的姨娘離開。
不僅不會被罵,還會被人同情。
很難說這一招跟誰說的。
最後蘇菀一錘定音:“彆說跟我學,我分明跟你學的。是吧小可憐。”
謝沛忍不住低笑:“彆這樣,我們互相學習。”
說話間到了宮門口附近,謝沛還是不讓蘇菀下車,認真道:“最近也就算了,你生辰那天,總能騰出空吧?”
還沒等蘇菀拒絕,謝沛語氣略帶委屈道:“從冬祭開始,你已經拒絕我至少三次了。”
“倒也不是不能拒絕,但要找個好理由,是不是?”???
在這等著呢?
謝沛道:“城郊有處彆院,風景極好,梅花也好來得好。”
“從西南回來的探子多半在彆院的後院休養,他們應該還帶回來呼延薔的消息,你想聽嗎?”
呼延薔?
若說剛開始,蘇菀對她印象自然一般,但接觸之後,卻也喜愛她的。
呼延薔有勇有謀,甚至還邀請她隨時去草原上。
甚至還在走的時候送了一份“大禮”。
她的事,蘇菀自然想知道,還有西北那邊的情況,氏義族如今的動向,都很重要。
“你不能現在跟我講嗎?”
蘇菀剛開口,謝沛直接捂著她眼睛:“彆那麼看著我,今天這招不管用。”???
捂著眼睛就不管用了?
蘇菀笑著道:“真的嗎?”
蘇菀聲音本就輕柔,這會刻意帶了笑意,讓謝沛加快送她下馬車的進度,幾乎半摟著細腰抱她下去,然後迅速回到車裡,半開了簾子道:“真的真的,你快走吧。”
車夫在旁邊憋笑,太子也就跟蘇菀姑娘在一起的時候,像個真正的少年人。
蘇菀無奈,隻好從荷包裡塞了個小木刻進去:“新年禮物。”
她頭上用來撐場麵的如意簪子都是謝沛送的,這幾日吃瓜看戲也沒忘記給謝沛回禮。
她那手藝,有個好刀工也正常。
這小木刻是個書壓,用來放在書本上方便,形狀是個小巧精致,又生動可愛的小虎頭,謝沛屬虎,專門給他做的。
謝沛眼帶笑意摩挲一會,剛想掀開簾子說自己現在就說,現在就告訴蘇菀她想知道的所有事。
這招還真有用。
但簾子打開,蘇菀已經走到回宮的路上,還在路上碰到幾個熟悉的宮人,幾人正說說笑笑回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