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清心丹提供的是靈氣,沒道理會占它的肚子。”楚在霜從懷裡摸出桂花糖,放在天寶鼬眼前晃了晃,發現它迅猛地站起來,歡聲道,“你看它還是有興趣的。”
斐望淮斜她一眼:“本事不大,吃得挺多。”
楚在霜卻沒聽出他指桑罵槐,還在用糖吸引小鼬的注意力。
天寶鼬圓眼睛盯著糖塊,它被逗得跳來跳去,想要伸手去夠食物,卻沒觸碰那勺藥粉。
她握住香甜桂花糖,又將小勺湊近它,討價還價道:“先吃藥屑就有糖,怎麼樣?”
暖融融日光之下,她發絲被照出漂亮光澤,宛若上好的絲滑綢緞,連手指都如玉般剔透,輕喚著冥頑不靈的天寶鼬張嘴。那態度之好,堪稱百依百順,就沒見她那麼乖過。
斐望淮聽她聲音又輕又柔,仿佛將靈獸視為真人,還心平氣和講道理,一時間既好氣又好笑。
他雙臂環胸,似有些不滿,譏刺道:“你喂我湯藥時,可都沒那麼耐心,剛吹兩下就喊累,你覺得這合理嗎?”
他當初重傷臥床,她就隻會來氣他,沒事還要撿他便宜。
“合理,怎麼不合理?”楚在霜看向他,神色微妙道,“人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你怎麼能跟毛茸茸比?”
斐望淮:“?”
聽聽她說的話,她比天寶鼬更具獸性,絲毫沒有一丁點人性!
斐望淮一抿嘴唇,他看不慣眼前景象,直接抬手將天寶鼬拎起,接過她手中的金屬小勺,強硬地將藥屑懟它嘴邊,淡聲道:“張嘴。”
他就沒見過如此囂張的天寶鼬,明明是被馴養的靈獸,恨不得爬到人的頭上。
天寶鼬懸在半空,它方才還敢咬人,現在卻老實下來,用圓眼睛偷瞥斐望淮,審時度勢地張嘴吃藥,將小勺上藥屑舔得乾乾淨淨。
孩子吃飯老不好,多半是慣的,提溜起來就好了。
斐望淮盯著它吃完,這才將它放回棋盤,他輕笑一聲,意有所指道:“跟你一樣,態度越好,就越離譜。”
“……”
旁邊,李荊芥已經給手指抹完藥,他和蘇紅栗趕到棋盤邊,望向桌上天寶鼬,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小天還在嗎?”
楚在霜望著舔爪的靈獸:“好像沒出什麼事,不像中毒的樣子,但也沒其他效果。”
斐望淮見它安然無恙:“真遺憾。”
蘇紅栗:“是不是藥效小,隻有一成用藥,所以沒反應?”
下一刻,天寶鼬忽然弓身,發出一聲嘶叫,渾身毛發奓起,焦躁地在棋盤上跳來跳去,差點踢翻一旁裝有黑白棋子的竹罐。它圓眼睛瞪得更大,腳下碎步越來越快,猛地從桌上跳下,不受控地躥出去!
“小天,彆跑啊!”李荊芥起身去追,“我們好好聊聊,不要一有矛盾,就搞離家出走!”
蘇紅栗滿頭霧水:“它是不是委屈,被我們氣跑了?”
“怎麼可能。”斐望淮作為魅族混血,他曾見過不少人驅使靈獸,說道,“天寶鼬靈智不高,也不是高階靈獸,不可能有這種感情。”
小釋驚呼:[它目標是樹後的竹筐!]
天寶鼬並非亂跑,直接衝向藏匿竹筐的地方,那裡放有不少書籍及雜物。它試藥後力氣極大,竟然咬住一根草繩,愣是拽翻那堆竹筐,導致筐中物事稀裡嘩啦地湧出。
轟聲過後,書籍傾瀉,還有不少東西亂滾。天寶鼬從中撿起一物,那是一塊瑩潤的玉佩,看上去質地尚佳,將其帶回李荊芥身邊。
“這玉佩是誰的?”李荊芥接過玉佩,詫異道,“這樹後怎麼還藏好多竹筐?”
眾人方才坐在桌邊,絲毫沒有察覺異樣,不料樹後彆有洞天。
楚在霜解釋:“我原來總在這裡下棋,就在樹後放一些雜物,這是娘親送我養氣的玉佩,聽說品相還不錯。”
斐望淮似有所悟:“那藥有刺激它能力的作用,它現在亢奮起來,探寶特性被激發,就會到處亂翻,尋找值錢東西。”
天寶鼬被李荊芥養得好吃懶做,自然從來沒乾過正經事,如今被丹藥靈氣灌滿,一下變得機敏警醒,看上去訓練有素,一改往日的頹態。
李荊芥了然點頭,他將玉佩還給她,勸道:“小天,搞錯了,尋到自己人頭上,你倒是向外找找。”
藥效之下,天寶鼬敏捷地亂蹦,在半空中彈跳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呲溜一聲向外躥去!
“你們這藥拿什麼煉的?”斐望淮蹙眉,狐疑道,“它現在比同階天寶鼬都快,這是什麼讓靈獸變強的丹藥麼?”
“這不是給靈獸吃的。”蘇紅栗錯愕,“但一成藥就變成這樣,要是將整顆丹藥吃下,豈不是……”
李荊芥見天寶鼬要跑得沒影,他連忙抬腿去追,喊道:“等等!”
蘇紅栗正要邁步,她突然想起什麼,又停下腳步,回望雜物堆:“在霜的竹筐……”
天寶鼬冷不丁撞開竹筐,將裡麵東西翻得一團亂,現在淒慘地揮灑一地,還沒幫忙收拾起來。
斐望淮:“你倆去追吧,我們來收拾。”
“好的,我去看看藥效,回來就告訴你。”蘇紅栗朝楚在霜一擺手,同樣馬不停蹄地追趕,生怕被興奮的天寶鼬甩掉。
楚在霜見同伴都去追,她也好奇天寶鼬,一溜煙地往外跑,脆生生道:“你都那麼能乾,肯定擅長收拾,我在這裡也添亂,不如讓我跟他們一起……”
“我沒將你獨自拋下,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你卻想把我留下來,給你收拾爛攤子?”斐望淮哪能不知她的鬼主意,他一把揪住妄圖逃跑的她,笑眯眯道,“這些東西不是你的嗎?難道不該由你來盯著,免得被人弄完不滿意?”
他怕她留下不快,她倒是心挺大,想要將他丟下。
“哎呀,你這話說的,分什麼你的我的,咱們的感情無需多言。”楚在霜心想全是雜物,也沒什麼有價值的,又惦記著神奇天寶鼬,口不擇言道,“我完全信任你,對你沒有秘密,你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隨便隨便我都行!”
斐望淮聽她答得痛快,他神色一怔,居然鬆開手,不再去強求。
她如此坦蕩,他倒不適應。
楚在霜見他鬆動,瞬間歡欣鼓舞,還邁出兩步,軟聲試探道:“那我走啦?你來收拾?”
“也行,確實不是什麼大事,我懶得跟你們滿山跑,你們待會兒回來就行。”
“好好好,謝謝您,那我……”
“等等。”斐望淮略一停頓,他瞄向散落的書,遲疑道,“我留下收拾可以,但有一事要問你。”
楚在霜見他麵色嚴肅,她眨了眨眼,疑道:“什麼事?”
斐望淮漆黑眸子一閃,他遮掩地用扇柄擋臉,視線不自在飄向一邊,連帶聲音都變輕巧:“我能幫你收拾書麼?你那堆書裡不會還有不合時宜的東西吧?”
曆史不可以重演,他不能再次尬住。
“……”
楚在霜一瞄那堆雜亂的書,又一瞥他彆扭閃躲的神色。她轉瞬反應過來,領悟他什麼意思,耳根燙得通紅,脫口而出道:“你說什麼呢,早就還掉了!”
“哦——”他斜她一眼,似難以置信,“你還是專門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