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並曉:“對,但我和父母都看不到,用靈氣探她識海也沒有。”
李荊芥:“我以前從沒聽她提起過!”
蘇紅栗:“我也是。”
楚並曉:“自從她進學堂以後,很少再跟我聊‘小釋’,還是小時候說的多一些,所以我也沒想到這次離魂症會複發。”
斐望淮:“她有說過‘小釋’是什麼樣的人麼?”
“好像不是人,她說是隻口吐人言的獸,性情乖張,時而暴躁,據霜兒所說,言行總是……”楚並曉停頓片刻,“孟浪。”
斐望淮一怔:“這不就是她自己,聽起來一模一樣。”
李荊芥睜大眼,他上下掃視斐望淮一圈,驚道:“等等,等一下,為什麼你說這是楚在霜?你覺得她跟這幾個詞有關係!?”
兩人究竟是發生過什麼,斐望淮才會覺得楚在霜言行孟浪!
蘇紅栗:“在霜有稚子之心,才不是這樣的人。”
“嗬。”
斐望淮心道稚子才膽大包天,思及她偷藏豔書之事,一時也不好說出口。
楚並曉:“確實,可能是我沒描繪清楚,霜兒跟她口中‘小釋’還是不同的。”
斐望淮聽楚師兄都說此話,也不好繼續再爭辯,反正她人前確實裝乖,就對待他格外放肆,不知在瞎撩撥什麼,閒著便想惹他發怒。無奈他還屢屢中招,知道她想瞧他變臉,卻依舊壓不住脾氣。
按理說,他暫時放下夢中芥蒂,全麵地觀察起她,應該更冷靜才對,就像麵對李荊芥或蘇紅栗,不會有過多情緒波動,交往時也能謙和有禮。這才是藏在仙修中該有的態度,不另類也不顯眼,不會跟人有衝突。
偏偏他對上她,總是一點就著,衝動壓垮理智。
簡直跟弈棋時一樣,心態一崩潰不成軍,就看誰能摧垮誰的心神。
院內梅枝僅有綠葉,四人在室外閒聊許久,依舊不等楚在霜醒來。
楚並曉:“你們先回去吧,等霜兒好一些,再來探望也行。”
四下安靜,環境清幽。三人不好逗留過久,這才跟楚師兄告辭。
*
半夢半醒間,高熱逐漸褪下,身體清涼起來,病中不停流轉的陰陽太極球也停歇。
楚在霜意識開始清明,她費勁地動動手指,隻覺思緒跟身軀錯位,現在做什麼都慢半拍,卻嗅到一股熟悉的清淺甜香。
“小釋……”
[有桂花包的味道!]
識海中歡悅的聲音依舊存在,她懸起的心也放下大半,下一刻就迷糊地睜開眼,聽到耳側清朗的男聲。
“我都要懷疑你在裝睡,不然怎麼剛拿出來,你立刻就睜開眼了。”
斐望淮近日會來看她,他隨手將紙袋放一邊,出去跟藥修們打聲招呼,這才重新回到屋裡,坐到她床邊椅子上。
楚在霜側過臉,臉頰貼著軟褥,視線卻直勾勾,盯著床頭紙袋:“桂花包。”
斐望淮不為所動:“凡人吃食對修士有害無益,等他們確定無事,再看看能不能吃。”
“修仙乃逆天而行,我可以。”
“沒有修士會為一袋包子逆天的。”
沒過多久,有一藥修進屋送藥,楚在霜皺緊眉頭嘗嘗,確定就是補氣的湯藥,這才大口大口地吞下,休養後的身體終於能吸收靈氣,被猛烈藥力損傷的識海,也在高燒中逐漸愈合,不再是乾澀枯竭狀態。
她喝完藥,又側過頭:“桂花包。”
斐望淮取過紙袋,他慢條斯理地打開,瞧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隨手從裡麵取出枚包子。
潔白柔軟的麵團,規整熟悉的花紋,嫋嫋升起的熱氣,有張薄紙粘在下方,讓人不會進食時臟手。
楚在霜眨著那雙秋水明眸,都等著他將其遞來,不料他卻略微低頭,先一步咬下桂花包。
斐望淮感受到她怨念,他文雅地咽下,斜了她一眼:“你現在是什麼眼神,難道不是我帶來的?”
她頗感氣餒,又忍氣吞聲:“好吧,今天讓你先吃,不留在最後了。”
反正他不喜甜食,最多就會吃一枚,剩下還是她的。
令人意外的是,斐望淮又吃掉第二枚,接著是第三枚、第四枚,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臉上沒什麼波瀾,就坐在她床邊進食,連詢問她的意思都沒有。
楚在霜滿頭霧水:“朋友,我的好朋友,咱們吃獨食不好吧,我一個大活人坐在這兒,你都不問我一句的麼?”
斐望淮一笑:“你昏睡的時間太長,不太適應你醒來了。”
“?”
她伸手就探向紙袋,想要拿一枚桂花包:“那我幫你適應下。”
不料斐望淮動作更快,他一把取回紙袋,嘖道:“非要搶食的時候,你才有爭鬥之意,不然就一副躺平的懶樣兒?”
她一向淡泊名利、無欲無求,恨不得爛泥般癱倒在地,也就搶包子的時候,才展現出一絲執念。
楚在霜哀道:“我平日爭的東西夠少了,就想要兩個包子,你都不能拿來麼?”
“不能。”斐望淮瞥向紙袋,又吃掉一枚包子,“這袋不能。”
隨著他的動作,紙袋慢慢變癟,眼看就要清空。
楚在霜不知何時招惹他,分明他以前都不會搶,今日卻一枚也不願留,莫名就湧生餓肚子的憋悶及委屈。或許人性就是貪婪的,她從未要求他必須給,但真的適應以後,再拿走就會不悅。
尤其關係親近以後,被排除在外更感難受,已經不再是簡單的爭食,而有種拉遠距離的隔閡。
“最後一個。”斐望淮瞧她怨氣四溢,他捏著桂花包逗她,打算將其一口吃掉,等她徹底心態崩塌,再拿出另一袋包子來。
楚在霜緊盯包子,她抿了抿唇,警告道:“我們的感情還有回旋餘地。”
“我們有感情麼?”
話畢,他淡然地張嘴,要吃掉桂花包。
楚在霜一聽此話,她終是忍無可忍,突然從床上跳起,一把捏住他手腕,就著他的手咬住包子,閃電般將其一口叼走,奪食動作堪稱行雲流水!
斐望淮本來能握住,但感到指尖溫熱濡濕,當即觸電般地收手。他低頭一看手指,又一瞄她紅潤嘴唇,抬起的右手僵在半空,耳根處沾染緋色薄怒:“你……”
她簡直不知羞恥,這是她第二次咬他了!
楚在霜卻不顧他臉色,她細細品嘗一番,忽然感到不對勁,低頭端詳起包子,疑道:“這好像不是孫大娘拌的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