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在霜垂眸：“島上能一直如此，那當然是最好的。”
但元空澤突然出現，就代表局勢有變動。即便對世事遲鈍如李荊芥，也嗅到一絲風雨欲來，察覺瓊蓮十二島外患重重。
這是他們第一次共同談及魔修，卻以耷拉著腦袋做結尾，都沒踏進殿內時精神抖擻。
斐望淮今晚在宴席上話不多，他眼看同伴們湧生沮喪，卻破天荒主動開口：“有沒有一種可能，滅世沒那麼可怕，隻是害怕變化，所以言過其實。”
三人一怔。
換做多年前，斐望淮早在心底嗤之以鼻，暗罵他們是一叢脆弱花草，活在諸多高修羽翼下，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但元空澤當真遠赴瓊蓮十二島，他忽然又覺得現在平安無事挺好。
虛假的安寧歲月消磨鬥誌，竟連他都不能免俗，在此刻心生躊躇。
斐望淮沉吟片刻，低聲道：“諸位島主自有決意，隻要不去四象玖洲，其實影響不到什麼。”
“也對，這些煩心事交給師尊們，我們也幫不上忙，想了也是瞎想。”李荊芥率先舉杯，“我們還是打起精神，混完接下來的終試！”
四人輕鬆下來，將魔修話題拋在腦後，閒聊起終試及日常。
*
深夜，清虛大殿人來人往，皆是準備回去的參賽修士。
散席後，蘇紅栗為小組賽終試準備新丹藥，拜托李荊芥和天寶鼬幫忙試藥。楚在霜和斐望淮則跟他們兵分兩路，打算先回各自師門整理行囊，休息一番再迎接終試。
四人在大殿門口道彆，李荊芥和蘇紅栗禦劍離開，楚在霜和斐望淮要回師門，部分地方禁止禦劍飛過，索性慢悠悠地步行回去。
酒液在胃裡蔓延發酵，楚在霜最初僅想品嘗桂花酒的味道，誰料聽到元空澤提及滅世之說，再加上李荊芥為活躍氛圍頻頻勸酒，她剛剛就忍不住貪杯，想要驅散心底焦灼。
或許酒意能遺忘煩惱，聊過魔修之事後，連蘇紅栗都跟著小酌，唯有斐望淮不為所動，堅持不肯碰一滴。
離開清虛大殿後，喧鬨人聲漸遠，唯有蟲鳴窸窣。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他們的步伐都不快，像默契地拖延時間。
晚風輕輕拂過發燙的臉頰，讓微酣的楚在霜大腦清明。她總覺得自己在此刻被分割成兩半，一半仍浸泡在濃醇桂花酒中，一半卻在寒夜中清醒過來，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總感覺沉默有些長，忍不住想說點什麼。
不料步伐默契，連氣口都一樣。
她才剛開口，他也出聲了。
“你剛剛……”
“你……”
兩人同時張嘴，又同時停下來。
斐望淮忽被打斷，他不由一頓，退讓道：“你先說。”
“為什麼？”
他淡聲道：“我沒興趣跟小孩搶話。”
她斜他一眼：“也對，長幼有序，我先說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