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1 / 2)

連柔當了整整六年的殘廢,不管眼前這一幕是真是幻,她都會做出與前世不同的選擇。

她抬起頭,小臉不帶一絲血色,望著寧沅,聲音又低又啞:“方才出府的時候還不算難受,此刻身體乏得很,怕不是著涼了,總不能將病氣兒過給伏老夫人,姐姐彆忘了幫我告罪。”

寧沅本就不想帶連柔同去請安,隻因連柔的皮囊生得好,五官秀氣純美,如豔桃穠李,柔柔弱弱的模樣格外招眼。

而她舅舅是大業朝聲名赫赫的驃騎將軍,剛剛回到陪都城,萬一在府邸中碰上,被連柔蠱惑,這低賤的商戶女豈不是像她娘那般,直接飛上枝頭了?

現在連柔這番話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寧沅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她故作關懷道:“既然如此,柔兒便先回房歇息吧,身體為重。”

聽到二人的對話,旁邊的連熙微忍不住疊眉,好在她反應極快,沒多久又恢複了那副清雅溫和的模樣。

“柔兒,姐姐也知道你的身體最重要,但你要是這會兒回府,母親必定會擔心憂慮,近幾日她犯了咳疾……”

連柔早就看穿了連熙微的真麵目,此時自然不會傻傻地往挖好的坑裡跳,她抬手按著額角,小臉露出幾分痛苦,麵頰唇瓣沒有絲毫血色。

“熙微,你就讓柔兒回去吧,免得真出了什麼事。”寧沅直接開口,吩咐身畔的婆子,讓她們將連柔送回小院。

與連柔、連熙微不同,寧沅才是伯府真正的骨血,奴才們自然不敢違拗她的話,當即便分立左右攙著連柔的胳膊,帶著人折返。

望著少女遠去的背影,連熙微眼底劃過一絲鬱色,她已經將零陵香粉撒在連柔身上,也打聽好了,確定那名庶子今日會去花園中閒逛,偏偏連柔突然打道回府,讓她功虧一簣。

連柔在婆子們的護送下回到自己所住的葭月居,為了不露出破綻,她徑自進了臥房中歇息。

她躺在架子床上,怔怔的望著煙羅紫的床帳,清淺梨香彌散在臥房中,讓連柔驚慌失措的心緒逐漸恢複平靜。

現在的她還沒有被人生生咬斷三指,也不曾失去骨肉至親、淪為藥人

,她怕是真的回來了。

連柔眼眶酸酸澀澀,險些沁出淚來,她拿起錦帕按了按眼角,回想起自己的處境,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她記事早,從小就知道自己是茶商的女兒,父親連牧雲性情溫和,極擅調製藥茶,母親焉氏又是難得的美人,膝下有一對雙生女,原本一家四口的生活稱得上和和滿滿,羨煞旁人。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連牧雲去外地進貨時,突然遇到了山匪,葬送了性命,連氏族人見焉氏母女無人照拂,便生出了侵占家業的心思,他們奪走了連家的茶鋪,連家老宅也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焉氏帶著年幼的雙生女流落街頭,要不是後來遇上長夏伯,他早年鐘情於焉氏,見少年時愛慕過的女子守了寡,便將人娶為正妻,母女仨怕是早就被人搓磨死了。

自那以後,連柔和連熙微從商戶女一躍成為長夏伯府的小姐。

人人都說她們好命,但連柔卻清楚,自己根本不算好命。

年幼的她一直有父母疼愛,連牧雲去世後,她便跟著焉氏進了伯府,名義上說是小姐,但六歲的稚童寄人籬下遭人白眼的苦楚卻並不少,連柔怕給母親添麻煩,即使受了委屈也不言語,久而久之,顧及她感受的人便隻剩下焉氏一個了。

就連同胞姐姐連熙微,也踩著她的血肉,一步步往上爬。

連柔滯悶地無聲歎息,趿拉著淺色繡鞋走到桌前,倒了滿滿一碗溫茶灌進肚,總算平複了幾分情緒。

有了前世的記憶,連柔很清楚長夏伯府的好日子沒多久了。

要不了三月,長夏伯便會因為觸怒陛下被削去爵位,貶為平民,寧家上下數十口人流落街頭,必須仰仗著驃騎將軍的鼻息過活,再不複以往的風光。

而焉氏也因為體弱,在窮困窘迫中撒手人寰。

越想連柔心裡越難受,不由緊緊閉上了雙眼,濃長眼睫微微發顫,麵頰愈發蒼白,就連嘴唇不見一絲血色。

連柔在葭月居中待了一個時辰,才往焉氏所住的嘉平院趕去。

焉氏的身體本就虛寒,最近又染上了咳疾,必須臥床休養。

她這毛病是從胎裡帶出來的,焉家早些年本是勳貴,外祖父對焉氏很是寵愛,一直用名貴藥材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