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2 / 2)

仔細清理,青苓打了盆熱水,小心翼翼地將褲腳挽起來,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肌膚上留有兩個比針尖大不了多少的血孔,頗深,看起來有些嚴重。

傷口微微腫脹,青苓用力按壓著周圍的皮肉,汙血順著小腿滴滴答答淌在地上。

連柔站在軟榻前,餘光瞥見月娘平靜的神情,她暗暗歎了口氣。

“無毒蛇也有少許毒素,月娘忍一忍,待會就不疼了。”

想起冰冷黏膩的毒蛇,連柔腿有些軟,她咬了下唇瓣,嗓音愈發柔和。

“小姐不必憂心,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女子豔麗麵龐略有些蒼白,嗓音卻格外爽朗,她腰背卻挺得筆直,像是山林間向上生長的青鬆,寧折不彎。

聽到月娘的話,連柔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就算被人用鋒銳利刃傷害過無數次,她依舊是怕疼的,隻不過後來習慣了。

那種噩夢般的滋味她至今都忘不掉。

沒多久,青苓便將藥粉均勻灑在傷處,又用乾淨的紗布一層一層包紮好,連柔才給月娘端了碗水,讓她潤潤唇。

“我姓連,單名一個柔字,家住在陪都,最近來魚泉避暑。”

月娘鳳眼彎了彎:“那我喚你柔兒吧。我與你一樣,都是隨家人一起來到魚泉遊玩,隻是一不小心與丫鬟走散了,還請柔兒幫幫忙,給我侄兒送封信。”

美麗知禮數的女子本就討人喜歡,月娘又盲了眼,連柔自然不會拒絕她。

“你侄兒住在何處?”

雪白雙手浸在木盆中,還不等連柔將指節洗淨,就聽到月娘的回答:

“我那侄兒是名京官,奉旨來魚泉勘驗行宮,隻消把消息告知行宮的侍衛,他便能知曉了。”

指尖水珠如斷了線般噗噗而落,連柔不由愣住,聽月娘提及行宮,先前被她遺忘在腦後的抄家之禍又呈現在眼前。

隻剩下不到一個月了。

身子僵硬片刻,連柔緩了會兒,低低應了一句。

前世連柔一直將自己關在葭月居中,不清楚來陪都勘驗行宮的官吏究竟是何身份,不過這並不重要,畢竟行宮之所以會坍塌,是因太子欲謀私利,換掉了原本負責監工的工部員外郎,啟用另一位匠人,才導致地基不牢。

連柔從木匣中取出竹紙

,提筆寫下幾行字,而後衝著青苓招招手:

“你去外麵尋一名莊戶,讓他把信箋送到行宮。”

青苓自然不會拒絕主子的吩咐,她小跑著離開廂房,沒多久就回來了。

連柔不知月娘的侄兒何時才會過來,索性親自下廚,準備了幾道清新爽口的小菜,誰知道她的豌豆尖還沒洗淨,院外便傳來一陣吵嚷聲。

她走出廚房一瞧,有不少身著甲胄的侍衛站在近前,周身彌漫著一股血煞氣,領頭那人尤為俊美,不是驃騎將軍還能有誰?

紅唇微張,連柔做夢也沒想到伏廷會來彆莊,她屈膝行禮,怯生生問:

“您怎麼來了?”

伏廷瞥她一眼,淡聲解釋:“方才不是你派人去行宮送信,說長公主在彆莊中嗎?”

“長、長公主?”

連柔確實猜到月娘身份不凡,卻未曾料到居然不凡到這種地步。

大業的長公主,當今聖上唯一的妹妹,用貴不可言這四個字形容也不為過。

上一世連柔去過京城,但那時長公主早已過世多年,自是見不著的。

她心裡有些奇怪,長公主雖盲了眼,性子卻頗為堅韌,身體也康健得很,怎會突然去世?

連柔不敢深想,也不敢再問,她垂著頭站在房簷下,小臉白生生的,看上去格外乖順。

突然,有個梳著雙環髻的女官衝出來,眼眶通紅,伸手指著連柔質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誘騙長公主,若是殿下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這條命也不必要了!”

“我在莊外遇見長公主時,她身邊並無旁人,那時還被蛇咬傷了,難道不該將人帶回來嗎?”

連柔不想給焉氏惹麻煩,忙不迭地辯解。

由於太過著急的緣故,她麵頰又紅又熱,杏眼水蒙蒙的,看上去沒有絲毫威懾力。

女官常年跟在長公主身邊,性情倨傲,連京城的貴女都不放在眼裡,更甭提眼前這個小門小戶的姑娘。

這女子認得驃騎將軍又如何?誰不知驃騎將軍並未娶妻納妾,他又怎會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出頭?

突然,利刃出鞘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女官回過頭,看見驃騎將軍粗礪的掌心撫過刀鞘,眸底爬滿密密麻麻的血絲,周身縈繞的氣勢堪比從深澗中爬出的惡鬼還要瘮人。

她渾身力氣仿佛被抽乾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