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1 / 2)

寧睿晟本想像往常那樣,隨口敷衍過去,反正焉氏體弱,也沒有精力去查。

但對上婦人的蘊著沉寂的眼睛,湧到喉間的話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他的確沒把連柔當成女兒看待,若能換來建業秦氏的幫扶,就算賠上連柔的命,寧睿晟也不會猶豫。

他驀地沉默。

相伴多年,焉氏不是猜不到寧睿晟的心思,但她從來不提,隻是為了給彼此留一份顏麵,畢竟他有恩於她們母女。

可寧睿晟讓她失望不已。

他一次次的利用,將柔兒逼得有家不能回,也消磨掉她所有的感激。

焉氏看似柔弱,性情卻十分果決,因此都未曾猶豫,直接提出和離。

寧睿晟走上前,握住夫人冰涼的指尖,擰眉認錯,“都是我不好,不該為了私心,將秦琰帶回家中。可這樁婚事畢竟沒成,你原諒我一回好不好?”

焉氏抽回手,輕輕搖頭。

“我給過你機會,先前你讓柔兒把玉簟送到驃騎將軍麵前,幸虧驃騎將軍是個好人,沒有傷害柔兒,否則我定會恨你入骨!”

玉簟之事,是一家子搬到城西後,焉氏才知曉的。

那段時日連柔一直為了茶攤的事情來回奔波,尤為辛苦,有一天她樹蔭下的石桌上睡著了,焉氏想給女兒披件衣裳,卻發現她在夢魘。

柔兒抽噎著,說不想把玉簟送給驃騎將軍,求父親不要逼她。

聽到這番話,焉氏心如刀絞。

她做夢也沒想到,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寧睿晟就是這麼對待柔兒的。

焉氏不禁懷疑,這人是否真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在意她,不然如何狠得下心?

“玉簟”這兩個字如同最為鋒利的刀,直直插進寧睿晟的胸口,他麵色灰敗,手指也在不住顫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真的不能讓我改過嗎?”

焉氏閉上眼,不看他。

寧睿晟這才意識到,事情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房內格外安靜,靜到焉氏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寧睿晟雙眼通紅,咬牙道:“你死了這條心,我不同意和離!”

焉氏並沒有說什麼,隻從矮櫃中拿出一床被褥,鋪在榻上。

寧睿晟站在原地,盯著焉氏的背影,他兩手緊握成拳,神情變得越發陰沉。

最開始,他也設想過東窗事發後會有怎樣的結果,但家族的利益如同一把鍘刀,懸在他頭上,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他。

在這種情況下,他彆無選擇。

寧睿晟一夜未眠,天剛蒙蒙亮,他便收拾東西前往書院,步履急促,仿佛身後有人追趕那般。

焉氏向來淺眠,聽到動靜,抬眸望著那人堪稱狼狽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

焉氏和寧睿晟僵持了將近半月,期間,老太太和二夫人都來勸過,可焉氏心意已決,自然不會輕易更變想法。

此刻寧睿晟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想著要對焉氏好,卻從來都不在乎她所珍視的一切。

現在他後悔了,可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

冬至那日,寧睿晟寫下一封放妻書,給了焉氏,隨後遞交到官府,他二人不再是夫妻。

連柔本以為寧睿晟不會輕易放過母親,沒想到,事情竟解決得這麼快。

母女倆從城西搬到正街的一座二進小院,距離鋪麵很近,走上一刻鐘便到了。

白天連柔在小院兒中處理藥材,等天快黑時,就帶著青苓前往街市,擺起攤子售賣藥茶。

這樣的日子雖有些辛苦,卻比先前安穩許多,起碼連柔是住在自己家中,而不是寄人籬下。

轉眼又過了幾天,連柔剛醒轉,便見著青苓端著木盆走進臥房,咕噥道:“今個兒可是難得的好日子,奴婢早上出門,看見好幾家都在放鞭炮。”

“那你可要好好沾沾喜氣。”

連柔邊打趣她,邊趿拉著繡鞋走到屏風後,洗漱一番,整個人才清醒些。

還沒等她換好衣裳,外麵突然傳來陣陣馬蹄聲。

她有些疑惑,將襟口攏好,快步走到院中,便看到一名穿著暗紅色襖裙的婦人站在焉氏身畔,笑著道:“夫人,令千金貌美無雙,驃騎將軍南征北戰,所向披靡。美人配英雄,怎麼看都是一樁良緣。”

聽到這麼一番話,連柔立時就猜到了婦人的身份,應當是伏廷尋來的媒人。

按照常理而言,媒人大多是和男方長輩一起登門的,但伏廷父母早逝,如今的伏老夫人隻是妾室扶正,無論如何也不能由她陪同,便讓媒人帶著禮品獨自上門,提前探一探焉氏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