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個月前,溫時意單膝跪地,親手為她套上去的。
他說往些日子委屈她了。
他說等他在娛樂圈裡站穩了腳跟,一定會讓他所有的粉絲以及他身邊所有的人知道她的存在。
到那時,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向她再求一次婚。
他們的婚禮一定是圈子裡最盛大的。
他會讓她比任何人都要幸福,會讓所有人都羨慕她……
這些都是溫時意求婚的時候親口對陸時歡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在她心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驚豔感動許久。
可陸時歡現在想起了,卻覺得自己像個傻子,白叫人看了一場笑話。
從一開始她就應該清楚,溫時意許給她的一切都隻不過是他脫口而出的甜言蜜語。
什麼不炒CP,不拍吻戲……都是騙人。
不過是裹上了糖衣的謊言。
也隻有她像個傻子一樣,被男人當時的濃情蜜意蒙住了雙眼,並對他深信不疑。
結果呢?
還不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親吻了彆的女人。
陸時歡彎起唇角,笑得心如死灰。
她那雙水色瀲灩的杏眸裡光華淡去,比夜幕沉沉的天際更顯空寂、絕望。
過了許久,酸澀感被麻木取代了,陸時歡的眼淚也止住了。
她雙眼空洞地盯著夜空,麵無表情地摘下了戒指,慢慢蜷緊那隻手,幾欲把戒指捏個粉碎。
但那是鉑金材質的鑽戒,陸時歡根本不可能捏碎。
她這麼用力,無非是想讓戒指上的鑽石鉻得她掌心更疼一些。
好讓她保存理智,去麵對追著她出來的溫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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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溫時意追上了陸時歡。
在會所大門口前的台階上。
見陸時歡似乎是有意停下來等自己,溫時意懸著的心勉強有了著落點。
“歡歡……”他上前,從背後握住了陸時歡的肩膀。
因為緊張,溫時意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被他握住肩膀的陸時歡隻覺得肩頭溫熱濕黏,很不舒服,於是她往前挪了一步,掙脫了男人的禁錮。
許是她的舉措觸到了溫時意的敏感點,讓他感到不快。
總之接下來溫時意對陸時歡的態度轉變很大。
他似乎連愧疚都不屑去裝了,冷著一張臉,眼眸裡凝著怒意,向陸時歡解釋,“那隻是個遊戲而已。”
溫時意以為,陸時歡是在耍小性子,他從來不慣她這些。
也想趁機把自己決定拍吻戲的事情告訴她。
所以溫時意的語氣,變得比之前冷硬一些:“玩遊戲願賭服輸,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更何況我和她隻是接個吻,那麼多人看著呢,又沒有發生彆的什麼。”
“你至於嗎?”
這個時候,溫時意已經開始理直氣壯起來。
他覺得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實屬不得已而為之。
陸時歡若是為了這麼一件小事與他置氣,那就是陸時歡不明事理,不解人意。
也正是因為溫時意理直氣壯不耐煩的態度,陸時歡被氣笑了。
“不至於。”她扯唇,胸口起伏的頻率與蹭蹭上漲的怒氣值幾乎同步。
陸時歡咬著牙關轉身,把溫時意送給她的求婚戒指砸在了他的臉上,笑得譏諷又涼薄:“我累了,分了吧。”
“從今往後你愛吻誰吻誰。”
她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仿佛和溫時意分手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可陸時歡將戒指砸在男人臉上的力道卻不輕。
戒指上的鑽石棱角,劃傷了溫時意顴骨位置的皮膚,見了血。
傷口在夜風裡火燒火燎地疼,但讓溫時意察覺到疼意的卻是陸時歡剛才說出口的話。
“……你什麼意思。”溫時意擰眉,似是不信那些話是從陸時歡嘴裡說出來的。
鑽戒擦過他的臉頰,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
他們倆誰也沒有找戒指的意思,隻看著彼此,中間似有一根無形的拉繩,兩人各執一端,將其繃緊,互相較勁。
最終是陸時歡先鬆了手,似笑非笑的語氣:“字麵意思。”
“你要是聽不懂,就回去問高明玥。”
“讓她與你解釋。”
陸時歡目光決然,斂了笑後,又深深看了溫時意一眼,轉身提著裙擺順著台階離開。
她轉身時恰好烏雲蔽月,陸時歡的神色也跟著冷月銀華黯淡下去。
下台階時,她動作很緩慢,怕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的自己會腳下踩空,在溫時意麵前滿身狼狽。
那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話,是陸時歡有生以來與溫時意說過的最冷情的話。
但凡事發的第一時間注意到她,並與她解釋的人是溫時意而非關定成,陸時歡也不會這麼決絕。
她忍著屈辱與悲痛,在眾人的目光淩遲下立於包房門口,隻為等他的一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