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邀請(2 / 2)

我被安置在單獨的小帳篷裡,算是養傷,帳篷裡我勉強能坐起來,任何行動都會牽動傷口,左右我行動不便,隻能靜觀其變。外麵有人輪流看著我,雖然從他們無形的態度裡,大家都明知道我這身板和傷殘程度跑不利索,也跑不掉,但他們還是謹慎的選擇看著我,不過除了飯點,基本沒人管我具體在乾什麼。

他們禁止我出去,但定點上廁所的時候還是能借機看到一小部分。

這裡看樣子是他們臨時搭建的野外營地,天亮以後視野更好,看得更詳細,當然他們也沒打算對我掩飾,不然他們完全可以套住我的頭,把我牽到看不到他們營地的外麵去。從他們用的飯盒到睡的帳篷;從直徑很細但格外結實的特種繩索到整齊擺放應有儘有的工具箱;從多功能加熱包到新能源燃料爐子;從發電機到太陽能工具,不一而足,裝備堪稱精良,質量也都非常好,每一件都是為了野外行動在任何情況下從容應對而設計製造,看起來還都是暫新的!

吃的飯還是一人發一整包壓縮了空氣的東西,拆開後裡麵啥都有,分量不少的畜肉、主食、各種點心和巧克力,葷菜裡是很多大塊牛肉或者豬肉,吃起來也好吃;主食有米飯也有鍋盔饃或者饢餅;點心和巧克力甜度都高,來保證熱量的,可以用加熱包加熱了吃。這些包裝上有幾行很小的文字,不過寫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總之是外國貨。

我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土鱉,看啥都忍不住在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

我不是沒有參與過野外活動,以前參與過野外考古項目,寒摻到簡直不能與之相比,那都是搭個彩條棚打地鋪——要啥沒啥。倘若有幸能住在老鄉家,那簡直是三生有幸,已經算是高規格、高水平,待遇屬於奔小康了都。

吃了他們兩頓肉,老實說我有點眼紅。

這原來就是金錢的力量?

也讓我更加疑惑了。

他們裝備如此周全,那想必不是來打無準備之仗的,怎麼還沒進去就把那個墓給炸了呢?

這群人在墓那邊呆的時間滿打滿算可能兩個鐘頭都沒有,相比之下待在這個營地這麼久做什麼?

難道營地下麵還有大墓?

這些人不知道在乾什麼,每天定時有人離開營地,過一陣子再回來。

大部分時間裡這些人很安靜,整個營地除了偶爾活動的聲音,基本沒有人說話。除了“醫務室”,就是那個給我縫頭的地方,他們會用來下棋。

我當時被大夫縫針疼的像個蛆亂扭的時候,除了結結實實按著我的一個,就有兩個人正在旁邊下象棋。

他們不緊不慢,甚至可以說很閒適,有一種與他們截然不符的避世、悠然。

所有人好像都在短暫的等待著什麼。

那個擰巴我的臉,說我有意思,還莫名其妙向我道謝的奇了八怪的“陸家”的年輕頭頭,我在被帶到營地的這段時間裡沒再見過他。那天晚上乍一眼看著挺年輕,但也許是人家長得不顯老,但確實聽聲音不過是個青年,和翠嫂家的哥哥也許差不多大,我甚至懷疑他大學畢業了沒有,不知道是怎麼能領著這夥奇奇怪怪的人的,總之奇怪,但不得不承認他挺有手段。

而且他手上勁兒特彆大,絕對是個常年練家子,勁兒大到直到第二天我睡一覺再醒來,除了腦袋上的傷口,下巴還在隱隱作痛。

我被這麼放養了半天,終於在第二天下午等到他們開始動起來了,我聽到外麵叮叮當當的各種細微聲響,不經意的艱難起身,貓在帳篷縫準備偷偷看他們,結果還被抓了個正著。

我被他們叫出去,一個人引著我往外走,我得以光明正大的看到這些人正在收拾東西,消除這個營地的痕跡,動作非常迅速,從我察覺到現在沒有十幾分鐘就已經拆的基本不剩下什麼,行動迅速,快的讓我歎為觀止。我剛一出去他們就順道拆了我暫住的小帳篷,流暢的收納、搬東西、裝車,然後我再一次見到這個領頭的青年。

他甚至和藹的和我握手,禮貌和藹,然後簡單介紹一下他本人姓陸,並表示他的老板很感謝我不辭辛苦、不懼危險的幫他們拿到一樣,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難道能比倉庫裡的那些寶貝還重要嗎?

然後青年開始誇他的老板?

表示他的老板為人仗義,年輕有為,慷慨大方。彆人倘若無私幫助了他,他一定會報答的。

聽得我雲裡霧裡,但潛意識已經在心裡警鈴大作,等這個姓陸的青年誇完他應該憧憬又尊重的老板,鋪墊了這麼老長,終於舍得回歸主題。他的老板也很感激我,非常想請我吃個飯,順便見個麵,當麵聊一聊。

我這般英勇,又如此的年輕有為,相信一定會和他聊得很投機。

好嘛。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給我聽吐了,姓陸的把中心思想傳達到位,也沒管我樂不樂意,又把我五花大綁上他們的車,我進行掙紮,那就把我敲暈,把我強行帶走。

一路上我昏昏沉沉,不受控製的思維散亂,加上暈車,像死狗一樣窩在後座,渾身無力。

我慢慢懷疑他們不止是會用物理的方式把我弄暈,可能他們早就打算這麼乾了,給我吃的東西或者水裡麵一定有蒙汗藥,因為我的睡眠無端變長,就算沒有看時間的工具我也能感受得到我的異常。

等我強行讓自己暈暈乎乎的醒來,用按壓頭上傷口的方式擺脫困意,也可能他們料定我翻不起什麼浪來,不再給我下藥,但這時火車已經出了陝西。

來不及了。

他們竟然買的是個包廂,而且是一整個車廂的包廂。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不隻是在高級大飯店,火車上也有臥鋪包廂這種東西,還是上下兩層的軟臥,我直截了當的問他們要把我帶去哪,沒人理我。

期間我不管想乾什麼,除了上廁所進到隔間裡麵,其他時候都有人牢牢盯著我。

被強迫著不由分說的帶出我從小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外麵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陌生的,對我來說充滿著未知的風險,我看著窗戶外麵截然不同、從未見過的景色,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萬一他們把我買到外國混亂的地方回不來怎麼辦?

萬一他們打算殺了我賣我的器官怎麼辦?

恐慌徹底籠罩了我,我想我完了。

外麵我人生地不熟,現在還是個傷殘,這下被迫上了賊船,我他娘的死定了。

車是往東走的,期間我不是沒有想儘辦法的掙紮求援,在上廁所為借口,離開鋪位的活動期間摸清車上工作人員的行動規律,給擦身而過的列車員或者服務員兜裡塞我用血寫的求救信息,但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注意到,還是說工作人員也被買通了,每次不知道怎麼,都能到姓陸的手裡。

他不怎麼愛說話,或者說不愛說廢話,隻會優哉遊哉的把我的那些東西,認真的鋪平,放在我麵前,可能會念出來,然後再一張一張燒了它們,就是在警告我少做小動作。

姓陸的從不讓手下人揍我,甚至讓手下對我越來越客氣,不再像最初看蟲子一樣看我,好像我真的就是他們老板請的客人,隻有從不時地盯著我變成了時時刻刻盯著我,上廁所也有人跟著,我甚至覺得我要是讓他的人給我脫褲子扶鳥他們也能照做。

很久之後我才慢慢明白,那些人隻是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

姓陸的很會玩心理戰,一次又一次來,一次又一次把那些念出來,再燒掉。

他的話越來越少,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