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吃完葡萄,取了幾塊小糕點吃。
她嘴裡含著一小塊花瓣狀的葡萄奶酥,又去拈葡萄。
這時,對麵那間房的窗子被整個兒打開。
這層樓的設計很是巧妙,雖然有五個房間,房間的窗都大開著,以供貴客欣賞歌舞,但每個房間之間,彼此卻看不見裡麵有誰。
因此,對麵那間房雖然把窗戶開到最大,楚楚也隻能看見裡麵的一個小角落。
隻見一雙纖纖玉手靈巧地將葡萄剝好,遞到一個男子的嘴邊。
楚楚好奇地看了一會,連高台上的第二場舞已經開跳了都不知道。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葡萄,試著把它剝得好看些。
一口氣吃了四顆葡萄,楚楚才勉強剝出一個稍微完美些的,她側身遞給賀時霆。
方才對麵發生了什麼,賀時霆也看到了,他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會學。
學也學不像,人家是喂到嘴邊,她卻隻會傻乎乎地遞到自己手裡。
賀時霆眉眼含笑,沒有接葡萄,而是握住楚楚的手腕,用嘴叼走她給自己剝的葡萄。
楚楚見他一直不吃葡萄,以為他怕麻煩,才特意學了對麵的人剝好遞給他的。
誰知他這樣……
楚楚一顆心擂鼓似的跳,都趕得上樓下的鼓點舞了。
此刻外麵敲著激情的鼓點,一個舞娘身著戎裝,手腕處卻又連著水袖。她踏
著鼓點而舞,舞姿朗逸,柔美和剛毅結合得恰到好處。
楚楚認真地看了會舞,才忘了方才的臉紅心跳。
外麵很快又跳完了兩支舞。
等那支雙生孔雀舞結束,今夜就隻剩一支仙兒姑娘的舞了。
按照慣例,仙兒姑娘跳舞前,在場眾人需等候半個時辰。
賀時霆不愛看這些歌舞,他閒著無事,就著楚楚喝了三四壺果酒。
這裡的果酒淡得幾乎沒什麼滋味,賀時霆半點沒醉。但酒喝多了,不由想去淨手。
羅袖坊三樓的每間房門外,都有兩個武功很好的護衛守著,賀時霆和楚楚說了自己很快回來,便出去了。
楚楚一個人待著,隻覺得那些糕點葡萄都失了誘惑,靜靜地坐在那,數樓下的水晶燈籠。
門外忽然有人敲門,砰砰砰地響。
楚楚一聽到動靜,飛也似地跑到門口去,打開門,笑道:“你回來啦!”
她的笑意停滯在臉上——門外是個臭烘烘的醉漢,並不是賀時霆。
嘭地一聲,門被關上。
那醉漢見到楚楚,酒意都醒了三分,大呼“美人兒”。
他喝醉了,反應遲鈍,眼睜睜地看著門被關上,才想起去推。一邊推,一邊說著醉話。
門外的護衛攔住他。
那醉漢大罵:“沒看清知道我是誰嗎!還不滾開!”
兩個護衛自然看清楚了,這醉漢是羅袖坊的常客——貴妃的幼弟姚建南。
隻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不能把人放進去,苦笑著讓姚建南彆為難他們。
姚建南不理他們,依舊我行我素地踹門,試圖進去。
再次被護衛攔下。
他喝得醉醺醺的,脾氣格外大,見美人不理自己,連兩個小嘍囉都敢違逆自己,氣得哐哐捶門。
一群不識抬舉的東西!
姚建南咬牙切齒地罵護衛,罵著罵著,遷怒於裡麵的美人,一並罵了起來。
他嘴裡的話又葷又臟,羞辱意味太重。
罵累了,他靠在門邊粗喘著氣,腦子忽然靈光一現:裡麵的美人不肯出來,定是為了哪個臭男人。
他自以為抓住了症結,朝裡麵威脅地罵道:“小賤人,你不喜歡我,喜歡哪個王八?我可告訴你,我是貴妃親弟,你若敢不從,我殺了他!”
方才他罵了那麼
些汙言穢語,楚楚都捂著耳朵,儘力不去聽。
直到外麵的醉漢開始侮辱賀時霆,楚楚瞳仁暗了下來,黑沉沉的。
姚建南尚還趴在門上罵個不休。忽地,門開了。他差點沒站穩摔了。
乍然見到楚楚,姚建南眼睛發直,頓時把自己羞辱人的話都忘到九霄雲外去,討好地笑道:“美人兒……”
他色、欲熏心,想去摸楚楚的手,被她往裡退了半步,躲開了。
姚建南被護衛攔在門外,醉醺醺地對楚楚招手:“你彆怕,過來。你跟了我,我明日就納你做妾。”
楚楚沒答應他,反而怯怯地又往後退了一步,小聲問道:“你方才說我喜歡的人是王八,你是王八嗎?”
姚建南喝昏了頭,暈乎乎的腦子轉了好幾轉才反應過來,趕緊道:“是,是,我是王八。”
他承認自己是王八,這小美人也就相當於變相承認了喜歡自己。
姚建南這一聲喊得有些大,二樓的人紛紛抬頭出來看他。
楚楚似乎被他逗到,眉眼輕彎,淺淺一笑。
美人如花,映著璨璨燈火,那一笑,仿佛漫山遍野嬌豔桃花都開了。
姚建南昏了頭,為了哄美人,更大聲地喊了一句:“我是王八!”
這下,連一樓的人都聽見了,齊刷刷地朝姚建南這邊看來。
楚楚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姚建南見自己成功把美人逗開心了,酒意上頭,衝出去扒著欄杆,對下首大喊,“我是王八!我姚建南是王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又捧腹不止,有的笑地從桌上摔落到地上去。
姚建南醉得不輕,絲毫不覺得自己受了嘲笑,衝到楚楚麵前,道:“好美人,你既這樣喜歡我,快出來讓我瞧瞧。”
楚楚沒有答應,垂著頭往裡又躲了半步,她的神色隱在門後晦暗的光中,看不分明。
姚建南以為她低著頭是因為害羞,心裡美得很,打了個酒嗝,承諾道:“今夜我便納你為妾!”
賀時霆黑著臉站在樓梯口,聲音冷得仿佛嚴冬寒冰,“你要納誰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