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甘苑氣得牙癢癢, 恨不得把郜葉霏的胡子都給他全捋下來把他捋禿，然而不管他怎麼生氣，都始終阻止不了郜葉霏要來白南這件事。
隨著胖子這個大嘴巴的吆喝，一個午飯時間, 消息就從他們班傳到隔壁班, 再傳到整個學校。
聽說郜葉霏要親自來他們學校, 給他們做指導, 甚至還提供了軍區用的訓練異界給他們練習, 議論這件事情的人就越發的多。
等到傍晚下課時, 已經是人儘皆知。
郜葉霏脾氣雖然怪癖, 但是卻是貨真價實的軍區有史以來最年輕元帥, 更加是軍區有史以來最年輕有為的元帥。
再加上之前雙慶軍區救人的事, 還有現在正在發酵中的聯盟的事, 再有沈南和那微博的功勞，郜葉霏在眾人心中的形象被慢慢改變，現在喜歡他的人越來越多。
甘苑渾渾噩噩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大腦一片空白。
一路上, 他身邊到處都是在討論這件事的人，郜葉霏，郜葉霏，這名字聽到他都麻木。
消息在學生中傳開，學校也很快有了反應，幾乎是第二天早上學校就正式發布公告。
告示貼在了公告欄，告示中詳細說明了這次合作訓練的由來、規則, 以及所有學生都可參加，還有西海、白南、一高、鴻奇、海濱五校合作的事。
其中內容最長的，就是訓練過程。
這次合作訓練, 將是以學校為單位的合作訓練，換而言之，就是人數將達到兩萬人左右的群體訓練。
軍區會提供一個危險係數為中上的異界，給他們作為場地，然後所有學生都以軍區平時的訓練方式進行軍事化的訓練。
訓練的內容暫時還未完全定下，目前可公開的有體能訓練以及實戰訓練兩種。
體能訓練還未定下，實戰訓練卻已經定下。
等所有人都在白南集合，然後一同去了軍區提供的異界，進行完長達十天的體能訓練後，他們將以團體的方式有目的的在異界中自由探索。
他們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尋找到目標，然後完成目標中指示的任務，最後回到起點。
五所學校所有人加起來足有兩萬左右，人數很多，但軍區提供的異界也很大，所以不用擔心場地，他們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能不能通過完成訓練。
這是一場合作訓練，這也是一場暗湧激流的五所學校之間的較量，沒有學生會願意自己的學校成為最差。
鴻奇和海濱兩所學校屬於新冒頭的學校，是最需要作出效績的，自然不會放過這難得可以直接壓過其它學校的機會。
西海則一直走的高端路線，他們收費昂貴各種裝備齊全，再加上之前雙慶的事，也急需要拿出成績證明自己。
白南和一高兩所師資底蘊豐厚的老校，相比起其它三所學校來說壓力要小些，但老校也有老校的矜持和堅持，他們是絕不會允許自己落到最後墊底的。
五所學校，各有各的原因，但目的都一樣，這次合作他們必須是最優秀的！
看到公告，整個白南直接就沸騰。
這種五校聯合的合作，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在眾人的歡呼期待中，甘苑隻覺頭皮都發麻，他食不知味，滿腦子都在琢磨著請假回家再苟苟的可能性。
他還不想死。
這次聯合行動舉行得突然，但五所學校行動的速度卻很快，學校這邊正式確認有這回事後，第二天，就傳來西海的人明天就將抵達白南的消息。
西海之外，一高、鴻奇、海濱三所學校，也都將在五天之內全部抵達。
學校把原本四、五年級的學生教室收拾出來，供給他們暫時居住。至於床位，他們這些人出門都會攜帶睡袋，隻要有地方就行，至少外麵沒有異獸可以睡個安心覺。
軍區那邊也已經安排人過來看過停機場，學校把操場劃出一片，專門用於停機。
第一批到的西海，是在他們上課時到的。他們一進學校，整個白南就熱鬨起來，所有學生都扒到窗口朝下張望看熱鬨。
見學生無心上課，老師們也不強求，對於他們來說這種五校聯合的訓練也是第一次。
西海後，一高、鴻奇、海濱分彆在第四天第五天到達。
隨著人數越來越多，白南前所未有的熱鬨，走廊中操場中到處都是穿著各色校服的人。
夜色下，食堂中。
“軍區的人明天早上就要到了。”胖子一邊扒飯一邊興奮不已，“郜葉霏就在其中。”
因為食堂大小的局限，白南直接按學校定了吃飯順序。白南作為東道主，被留在最後，白南卻無人抱怨，他們看熱鬨都來不及。
甘苑戳戳米飯，一臉生無可戀，和周圍滿是熱鬨期待的氣氛格格不入。
瘦子察覺，“你到底怎麼了？最近幾天都無精打采的。”
“沒什麼。”甘苑長長歎息一聲，又戳戳米飯，他總不能告訴瘦子他做了個大死，現在報應來了，債主找上門來了。
“你們明天早上要去迎接嗎？”胖子還處在期待中。
“不去！”甘苑想都不想就拒絕。
他躲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自己送上門去？
“我也不去。”瘦子搖頭，“過兩天就要參加訓練，這兩天我想再看看書。”
胖子砸吧嘴，“那種東西回來看不就好了，這時候了，還看啥書？”
嘴上這麼說著，胖子倒也沒強求，很快就琢磨起來明天早上的事情。
明天早上軍區的飛機就要抵達，郜葉霏就要來，好些喜歡看熱鬨的人都已經琢磨要早點去，占個好位置，胖子就是其中之一。
吃完飯，三人並未在食堂中逗留，很快便回了宿舍。
夜色下，操場中走廊中到處都是學生，間或間還能看見幾個陌生的老師。
胖子瘦子一路看熱鬨，甘苑沒加入。
回到宿舍，甘苑早早的就躺到床上。
他把胖寶召喚出來抱在懷裡，胖寶知道郜葉霏要來，麵上裝得唉聲歎氣，兩隻黑黝黝的眼睛卻滴溜溜地轉著，屁股後麵圓圓的小尾巴更是搖得歡快。
甘苑戳戳胖寶的肚子，又戳戳。大狗子又不會生胖寶的氣，胖寶當然沒壓力。認識到這點，甘苑整個人越發無力。
翌日，天不見亮，甘苑就被吵醒。
“吵到你了？”胖子踮著腳拿著衣服要出門去洗漱。
甘苑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還早。
甘苑搖搖頭，他都被折磨得淺眠。
“真不一起去？”胖子不甘心的邀請。
甘苑瘋狂搖頭，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胖子失望，旋即很快又滿臉期待，他看看還在睡覺的其他人，踮著腳出門。
甘苑閉上眼睛還想再睡一會，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胖子輕手輕腳的洗漱完，迫不及待的下了樓，操場那邊已經有些人，從宿舍偶爾能聽見說話聲。
甘苑翻了個身，努力把注意力從操場那邊轉移回來，可沒一會他注意力就又飄過去。
六點多時，宿舍裡大部分人都逐漸醒來。
學校現在人多，他們並沒上課，但養成了生物鐘的眾人到點依舊會醒。
起來，洗漱完，瘦子和其中幾人到操場上跑每日必修的晨跑，甘苑則裹著被子在床上慫成一團。
八點多時，隨著一陣直升機機頁扇動聲音逐漸清晰，甘苑整個人渾身一震，打了雞血般從被子裡探出腦袋。
操場離宿舍有些距離，但直升機聲音很大，絲毫不影響甘苑聽見那邊的動靜。
直升機逐漸下降，然後在操場上停下。
幾分鐘後，機動聲停下，世界並沒迎來安靜，而是迎來一陣喧鬨聲。
甘苑屏住呼吸，撅著屁股躲在被窩。
他把腦袋縮進被窩，想想又把腦袋伸了出來。
就在甘苑覺得好像還是把腦袋也縮進被窩比較有安全感時，操場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暴動，隱約間，他都聽見郜葉霏的名字。
甘苑扁扁嘴，搞得像明星似的。
不是他說郜葉霏，他好好一個大元帥，不在軍區坐鎮，不忙他軍區的事情，沒事成天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一點都不稱職！
鄙視之。
卑鄙！
甘苑心中憤憤，兩隻耳朵卻忍不住地高高豎起。
郜葉霏下了飛機後，人群就向著宿舍樓這個方向而來。郜葉霏他們被安排在了教工樓，教工樓在他們學生宿舍前麵，從他們窗口的位置隱約能看見那邊的動靜。
甘苑靜靜聽著，聽見聲音逐漸靠近，都到了教工樓，甘苑一顆心也跟著砰砰直跳起來，郜葉霏靠得越近，他心跳得就越厲害。
郜葉霏到達教工樓時，甘苑掌心裡都憋了一掌心的汗。
他屏住呼吸靜聽，可聽了好一會也沒聽見什麼有用的信息，人實在太多太吵。
又聽了一會，甘苑終是沒忍住，從床上下來，頂著被子光腳彎腰做賊似地挪到陽台。
他探出半個腦袋，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教工樓離他們宿舍其實挺遠，就算郜葉霏看過來也隻能看見一個小黑點，可能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但甘苑還是不放心。
遠處，教工樓前，白南負責接待的人帶著郜葉霏一群人已經進了教工樓，一同進去的還有其它幾所學校的負責人。
看熱鬨的那群學生被留在了教工樓外，好些已經準備離開，剩下還賴著不走的，則都三三兩兩討論著什麼。
甘苑沒見著人，大膽起來，他站直身體又張望兩眼，趕緊回了宿舍，要躲起來。
回到宿舍，甘苑正頂著被子往床上爬，宿舍房門就被推開，瘦子走了進來。
“你在乾嗎？”瘦子看著鬼鬼祟祟像個賊似的甘苑。
甘苑拍拍嚇得砰砰直跳的胸口，爬上床，撅著屁股，裹著被子，把自己藏好，這才幽幽地看著瘦子。
瘦子被甘苑看得一身雞皮，往後退了一步。
“假如，我是說假如。”甘苑開口。
瘦子走到一旁坐下，這句式，讓他覺得熟悉，“郜葉霏又怎麼了？”
甘苑一噎。
“我又沒說是郜葉霏。”甘苑聲音都弱了下去。
瘦子遞了個眼神，讓甘苑繼續。
甘苑清了清嗓子，“假如有那麼一個人，他想殺了另外一個人，他費儘心思好不容易知道那個人叫什麼在什麼地方了，還有機會抓住他了，你說他為什麼突然又放手？然後等那個人以為自己跑掉了，結果他又跑到那人身邊去？”
甘苑一直想不明白這一點。
之前在軍區總部時，郜葉霏明明有機會讓飛機掉頭，卻沒有那麼做。他還明知道他會在什麼地方下機，也沒到機場截他。
甘苑本來以為他都逃過了，或者郜葉霏決定放過他了，結果倒好，郜葉霏又屁顛屁顛地跑來了白南。
瘦子思索。
甘苑緊張地盯著他。
瘦子抬眸，露出一個陰險的表情，“那那個人絕對是想折磨他要抓的人，心理上和生理上兩重折磨。他要讓那個人知道，他是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他想抓住他想弄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
話說完，瘦子特彆生動形象的，在甘苑麵前比劃了一個捏死螞蟻的動作。
甘苑縮縮脖子，眼淚汪汪，他委委屈屈的把腦袋縮回被子裡，不說話了。
郜葉霏想要弄死他，可不就跟捏死隻螞蟻似的。
瘦子收回手，挑挑眉，他嚇唬過頭了？
瘦子上前，拍拍甘苑的床，“學校剛剛發了通知，讓我們九點到操場集合，五所學校所有人都要去，說是要公布一些規則。”
慫成鴕鳥的甘苑動了動，依舊把腦袋縮在被子裡。
九點很快到來，瘦子強行把甘苑從被子中拉了出來，然後拎著他下樓。
下樓時，甘苑一路上都鬼鬼祟祟，引起不少人矚目。
不過他的小心謹慎也不是沒有效果，至少一路到操場，他都沒被軍區的人正麵遇上。
002.
白南的操場很大，之前是為了方便學生訓練，現在倒方便了集合。
白南、西海、一高、鴻奇、海濱，五所學校將近兩萬人的隊伍，分彆按照學校年級在操場中列隊，組成巨大的方陣。
好多學生都第一次見到這架勢，不由墊著腳尖四處張望，愛看熱鬨的胖子也在其中。
甘苑卻是慫慫地縮著脖子，他努力地低著頭，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怕太紮眼，他都想把腦袋包起來。
“做什麼呢，站好。”魔鬼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一把拍在胖子背上。
被抓包，胖子立刻收斂。
魔鬼王看了眼甘苑，從隊伍中走過。
甘苑驚訝，魔鬼王不是要留守灼紅，怎麼回來了？
他疑惑這會，魔鬼王已經走到隊伍最前麵。
看見魔鬼王，他們十七班原本鬆散的隊伍，所有人立刻站得筆直，拿尺子量都量不出一點問題那種。
列好隊伍，又過了五分鐘左右，隊伍前方臨時搭建的台子上，有人走了上去。
最先上去的是五所學校的負責人，他們做了個簡單的開場，又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後，讓開講台中間的位置。
同時，一旁有軍區的人開始上台。
隨著那些人的動作，下方學生的隊伍掀起瞬間的熱潮。甘苑後方也傳來騷動，但他注意力都在前麵，跟本顧不上後麵。
白南的大隊伍在台上魔鬼王那猙獰地瞪視下，所有人迅速安靜。其它學校的人看白南如此安靜，似乎誤會，羞於吵鬨，也紛紛跟著安靜下來。
甘苑屏住呼吸，緊張地縮著脖子往胖子後麵躲，隻剩下半個眼睛在外麵鬼鬼祟祟地偷瞥。
胖子要比他高大些，以前甘苑不覺得，現在卻從他身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上台的人一共有五個，都穿著軍隊的製服，甘苑排隊時特意選了個遠離講台的位置，所以看得有些不清楚，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為首的是沈南和。
沈南和旁邊那四個人臉有些模糊，甘苑沒看清，但也能肯定那四個人都不是郜葉霏。
沒看見郜葉霏，甘苑鬆了口氣，同時也不禁疑惑，郜葉霏人呢？
他沒來？
甘苑放鬆身體，心中滿是躲過一劫的心有餘悸，他拍拍胸口，轉動都緊張到僵硬的脖子。
腦袋一動，他就隱約瞥見旁邊好像有個人站歪了，居然站到了隊伍過道中間。
甘苑回頭看去，看清楚那人的瞬間，甘苑整個人都嚇炸了毛嚇得差點直接飛起來。
郜葉霏不知什麼時候，居然站到了他的身後！
身穿一身軍裝的郜葉霏眉眼冷峻，目光幽幽，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冷冽的氣息。
他正看著甘苑，似乎早就已打量甘苑許久。
甘苑瞳孔猛地瑟縮，整個人直接都給嚇懵，他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運轉。
郜葉霏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後，他什麼時候來的？
好片刻後，甘苑才愣愣回神。
感受著身旁郜葉霏的注視，甘苑渾身如同觸電般僵硬酥麻。他將著脖子轉動腦袋，錯開和郜葉霏的視線。他想要逃走，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逃走，可他卻動彈不得。
甘苑注視著前方，卻根本沒在注意沈南和在講些什麼，他全身上下每一份注意力每一個細胞，都在注意著站在他側後方的郜葉霏。
他們隔得很近，甘苑幾乎都嗅見郜葉霏身上的氣息。
甘苑喉結滑動，那聲音大到震耳欲聾。
甘苑呼吸，胸腔卻因為劇烈的心跳而無法展開，更讓他呼吸都滾燙，也加速。
甘苑想哭，郜葉霏一直看著他，周圍好些人注意到這一幕，都看過來。
甘苑想挖個地洞鑽進去，郜葉霏看得他渾身發毛。他緊張，緊張到肚子都開始痛。
時間變得煎熬，也不知多久後，好些人都注意到這邊時，郜葉霏才總算放過他。
郜葉霏繼續前行，向著講台而去。
看著郜葉霏離開的背影，甘苑用力呼吸，也是這時，他才發現他掌心早已滿是指甲印以及汗水。
他渾身都麻了，那種麻，麻到骨髓麻到靈魂，讓他都哆嗦戰栗。
“怎麼回事？”站在前方的胖子後退些，用胳膊戳戳甘苑。
甘苑嘴唇翕動，聲帶卻失去發聲的功能，郜葉霏雖然已經走遠，可他的身體卻還沒能完全緩過勁來。
“你認識他？”站在甘苑後麵的瘦子也出聲。
瘦子平時並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可這次卻不同。
瘦子就站在甘苑後麵，所以他早就注意到郜葉霏的駐足打量，以及離開時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容。
接下去的時間，甘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去的，至於台上沈南和的發言，他更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甘苑一聽見解散兩個字，不等郜葉霏做什麼，就立刻拽住胖子和瘦子，“咱們快走！”
話說完，也不等胖子兩人反應過來，甘苑就邁開腳撒丫子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