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甘苑垂眸, 很快又抬頭。
甘苑笑笑，把裡麵的情況複述一遍，“具體的位置跟之前那個巢穴差不多，雌後在最下麵, 孵化室在雌後上麵一層。”
“孵化室？”郜葉霏眉頭皺起。
他早就預料到這一批食蟻獸裡肯定會有新的雌後, 但沒想到這麼快就已經有了蟲蛋。
食蟻獸蛋的孵化速度非常的快，孵化之後的成長速度就更加快得驚人, 如果現在就已經有了蛋, 那要不了一個月幼崽就能長大。
“嗯, 數量還挺多。”甘苑道。
郜葉霏陷入沉思, 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糟糕。
交代完，甘苑沒有留戀, 消失在凹洞中。
重新出現在綠地, 甘苑深吸一口氣, 他無視空氣中裂縫中泥土的氣息，起身出去。
外麵, 忙著準備晚餐的人工作已經進行到最後, 正琢磨著要去叫醒還在睡的人。
甘苑接了他看守火候的活，在火堆旁邊坐下。
天色逐漸暗下來，氣溫也隨之轉涼，沙地裡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候就是此刻。
甘苑望著麵前搖曳的火舌，麵無表情。
郜葉霏教他的冥想法他受益頗多, 不光提升了他的體能精神力, 白閱教他的與靈獸融合的方法, 也多虧它。
算起來，也許他還欠著郜葉霏的情。
裂縫中所有人都醒來後，大家圍坐在火堆前, 吃起晚餐。
半小時後，胖子換班回來。
夜色下，胖子把白天看到的情況說了遍。
“我們這一下午看下來，一共來了兩批蜥蜴，一批足足三十多頭，一批二十多頭。”胖子拿了食物，一邊吃一邊吐槽，“那些家夥明明那麼大個頭，一個個的卻膽小如鼠，都不知道成天黏在一起做什麼。”
對於胖子的吐槽，隊伍中不少人都頗有同感。
“咱們這都守了整整一天了，就沒看見哪次隊伍有少於二十頭的，彆三天下來都這樣。”
若是這樣，那他們這次的訓練就得以失敗告終。
“那也沒什麼不好。”也有人慶幸。
“對了，你怎麼樣了？”胖子看向瘦子。
考慮到他們接下去還要回程，所以甘苑讓所有受了傷的人這段時間都不參與監視，讓他們抓緊機會好好休息。
瘦子也是其中之一。
“冥想了一天，好多了。”瘦子道。
說話間，瘦子看向甘苑。
“看我乾嗎？”甘苑莫名其妙。
“你和郜葉霏很熟？”瘦子突兀地問道。
甘苑愣了愣，沒想到會突然從瘦子的口中聽到郜葉霏的名字。
其他人也是如此，聞言，好多人都朝著甘苑這邊看來。
“你怎麼會這麼想？”甘苑收起臉上的僵硬，笑了笑。
“之前軍區的人到白南後，他站在你背後看了你許久，後來你們又在白南宿舍地走廊中說話，在軍區訓練的這段時間，你每天中午都跑出去，我還聽說學生挑戰魔鬼王的時候，他還抱了你的靈獸，把它放到肩上。”
火堆裡，火星子炸開，所有人都安靜。
甘苑朝著四周看看，幾乎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著，一副八卦得緊的模樣。
顯然，其他人也有同樣的疑問。
麵對這樣的場景，甘苑一時間都哭笑不得，他一直以為無人知道他和郜葉霏認識的事情，還覺得自己隱瞞的挺好，原來其他人早就已經在背後議論。
“也不算很熟，就是認識。”甘苑微微低頭。
他並沒有撒謊，他和郜葉霏除了互惠互利，本來就不熟，隻能說是認識。
“我還以為你們很熟。”瘦子道。
甘苑看過去，瘦子不是個喜歡到處八卦的人。
瘦子這時候提這個問題，想來應該是這件事在學生中已經廣為流傳，他這時候提，多少有些想讓他借機給個交代，好堵住有些人的嘴的意思。
“真的？我看你們還挺熟悉的呀，我以為你每天午休的時候出去都是去找他。而且訓練這十天，我就沒看見他跟彆的人說過話，除了你。”胖子神經粗，根本沒察覺瘦子的用意。
胖子這麼一說，其他人也跟著熱鬨起來。
“就是，我就沒看見他跟彆人說過話。郜葉霏這人不是挺難相處的嗎？我看見他跟你說話的時候還挺驚訝的。”
“對啊，而且你用的那些招式，我看著跟軍區的挺像的，我還以為是郜葉霏教你的……”
“我聽說你這總隊長，也是他親口定下的。”
甘苑眉眼帶笑，“你們想什麼呢？他是個元帥，我就是個學生，就算熟悉，我們又能熟悉到哪裡去？總隊長的事是因為之前雙慶就我們白南出來的人最多，至於我中午出去，我那都是去偷偷練習去了，不然你們以為我能打得贏先遣隊的人？”
胖子還有所懷疑，“真的？”
甘苑又道：“郜葉霏那種人，你覺得他會跟誰熟？”
甘苑起身，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去監視隊那邊看看。”甘苑向著樹林走去。
“我也去。”瘦子跟著起身。
火堆旁，胖子和其他人還在討論剛剛的事情，甘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郜葉霏那性格，實在很難想象他跟誰會特彆好。而且甘苑隻不過是個學生，兩人的交集，幾乎都在這次訓練上。
甘苑走進林中，瘦子在他身上。
離開火堆，前行許久，逐漸靠近湖泊，瘦子打破沉默，“你沒事吧？”
“嗯？”甘苑不解。
“你們吵架了？”
甘苑怔愣了下，他看向瘦子，林中沒有光，太暗，他看不清瘦子臉上的表情。
“你還在想剛剛的事？我都說了我跟他不熟。”甘苑好笑，他語氣輕快，“他是個元帥，我就是個學生，要不是因為這次訓練，他都不會看上我一眼。”
瘦子不語。
甘苑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逐漸麵無表情。
好在很快他們就到達監視隊伍所在的地方，甘苑得以把注意力轉移。
監視隊伍處在遠離湖泊的一處有著高大樹木的地方，監視的隊員爬到樹上，借著高挑的視角監視。
甘苑和瘦子爬上樹冠。
呆著這邊監視的人一共五個，因為目標大，距離遠，沒什麼危險性又無事可做，所以正在聊天。
“在聊什麼？”甘苑在樹枝間坐好。
浩瀚的星空之下，遠處的湖泊如同一麵古鏡，映照天空間，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讓人不禁屏住呼吸，靜靜凝視。
“在說郜葉霏的事情。”五人中一人回答。
甘苑身體僵了僵，加入聊天，“說他什麼？”
“我以前就隻在報紙上新聞上見過他，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
“我也是。”
“我感覺他跟報道裡麵的他差距還挺大的，怎麼說呢，報紙裡的他好像有點偏激瘋狂的意思，但真正給人的感覺卻更偏向冷漠疏離……”
“對對對，我也這樣覺得。說他好像沒有那麼難相處吧，又好像更難相處，反正總之就是和外麵報道的差挺多的。”
“外麵那些報道大多都是聯盟在寫，當然差很多了！對了，你們最近有看網絡上關於聯盟的事情嗎？”
說起聯盟，話題逐漸偏移軌道。
“聽說了，聯盟那些人簡直惡心人。”甘苑樂於如此，推波助瀾。
“你們可彆說了，說起他們我就一肚子火氣，雙慶那次死掉的先遣隊員裡就有我家親戚，你們都不知道他家的人知道這件事後，氣成什麼樣了……”
他們這行確實是個高危職業，什麼時候死掉都不奇怪，但意外死在異界當中和被食蟻獸殺掉，那是兩回事。
所有人義憤填膺，恨不得直接殺去聯盟。
甘苑時不時插上一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推向聯盟和食蟻獸，激動的討論中，他自己的注意力卻忍不住地跑向郜葉霏。
他都忘了，郜葉霏還教他近身格鬥了。
雖然他們這些獵人重要的攻擊力都在靈獸上，個人的近身攻擊力並不是重點，但無論如何，他都承了郜葉霏的情。
算了算，他欠郜葉霏的還挺多。
甘苑收回看向遠處湖泊的視線，等他把郜葉霏所有的人情都還完，他就和郜葉霏劃清界限。
他總不能這麼一直任性妄為下去。
在樹上坐了會，甘苑和在這邊看守的一人換班，讓對方先回去休息。
夜裡溫度低，他們監視的位置又高，甘苑沒一會就凍得手腳冰涼。
直到天色漸亮，溫度才總算上去。
第一天他們毫無所獲，第二天情況也並未好轉，第二天早上一共出現一批蜥蜴，數量也在二十左右。
換了班，甘苑回去。
一覺睡醒，問完情況後，又躺回睡袋，去了郜葉霏那邊。
睜開眼，甘苑一眼就看見正在指揮士兵的沈南和，以及站在旁邊靜靜觀望的郜葉霏。
經過昨天的討論後，軍區這邊已經有了詳細計劃，想要一次性清剿所有食蟻獸，他們就必須把所有食蟻獸驅趕出來。
初步的計劃是利用強□□先行攻擊，把所有的食蟻獸都驅趕出地下巢穴後，再進行重火力攻擊。
火力方麵，郜葉霏調遣了三千台機關炮以及五百台重裝坦克，火力足夠猛。
相對於火力，想要把食蟻獸都驅趕出來反而更成問題。
這次食蟻獸挖掘的巢穴和之前在異界中時不同，更加錯綜複雜，再加上新增的排水係統、防禦係統，□□能不能到達最下方雌後所在的位置，還是個問題。
把所有人都調遣到位後，沈南和回到郜葉霏身邊，他拿出一張放大的結構圖。
同時，負責偵察的錢振軍也出現，“元帥。”
郜葉霏看向結構圖。
“這裡是雌後所在的位置，上麵一層是孵化室，然後是食物儲存室……”錢振軍指著圖上的結構，描述情況。
這結構圖，是偵察連高科技探查設備弄出來的，相比起甘苑之前的隨口描述，更加精確清晰。
甘苑在旁邊靜靜看著。
錢振軍道：“下麵的空間大小以及所需要的催淚瓦斯含量，我們都已經計算出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氣體一般是往上走，屬於上麵的三層還好，身處於最下方的雌後所在的空間，催淚瓦斯恐怕很難進去。”
頓了頓，錢振軍又道：“雌後所在的位置，若換到地上，相當於十五層樓的高度。就算用武裝力量把催淚瓦斯打到地下，也未必能保證有效果。”
郜葉霏蹙眉，他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雌後。
食蟻獸有保護雌後的習性，如果他們不能迅速做出有效攻擊，一旦讓那些食蟻獸學習領悟催淚瓦斯以及他們的攻擊方式，那些食蟻獸極有可能會采取隔斷措施。
用部分普通食蟻獸阻擋他們的攻擊，另外一部分則把雌後隔斷在最下邊保護。
一旦變成那樣，他們想要再攻擊就變得極其困難。
且時間拖得久了，下麵那些蛋有可能再度孵化，第八代食蟻獸出生，變數就又會增加……
“我們現在想到的辦法是，派一隊突擊隊進去，強行把催淚瓦斯帶進去引爆。”沈南和道。
沈南和這話一出口，周圍氣氛立刻直線下降，去食蟻獸窩裡的突擊隊，那不就是敢死隊？
“我去。”
郜葉霏看向甘苑。
002.
“我可以偷偷藏著催淚瓦斯帶下去，然後引爆。”甘苑道。
郜葉霏眉頭皺起，冷峻的臉上寫滿不讚同。
他沒理會甘苑，而是又看向沈南和和錢振軍，他垂眸，思考起其它可能。
“那麼深的地方，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都肯定會被發現的。一旦被發現，那些食蟻獸肯定會全力攻擊，彆說是敢死隊了，就算是你自己下去也沒辦法全身而退。”甘苑道。
郜葉霏依舊不語。
他手指在圖紙上劃過，尋找合適的方式。
“下麵那麼多食蟻獸，就算是大狗子下去，也未必施展得開，其他人的靈獸那就更彆說了。”甘苑道。
“從其它地方打洞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郜葉霏看向錢振軍，錢振軍屬於偵察連，對這方麵的知識更了解。
“這個方法我們也想過，但可實行度不高。這下方有很多地方都屬餘岩石地層，若隻是單純打個洞下去倒並不難，可想要瞞過那些食蟻獸，那就困難了。一旦被它們發現我們的意圖，肯定會立刻采取措施。”錢振軍道。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繼續思考。
派遣敢死隊下去是最後的選擇。這不光是出於人性考慮，更是出於就算他們派人進去，也未必能達到目的這點考慮。
“反正它們又碰不到我。”甘苑道。
郜葉霏看向甘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甘苑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甘苑攤手，“它們看不見我也碰不到我，我隻需要把催淚瓦斯藏起來帶進去引爆，然後躲起來就行。”
甘苑道：“我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之前那蛋，不就是我這麼弄出來的？”
郜葉霏有所動搖，甘苑之前確實成功偷出過一個蟲蛋。相比起從裡麵偷蛋出來，帶東西進去顯然更簡單。
“你有多大把握？”郜葉霏稍作思考後問道。
“百分之百。”甘苑篤定無比。
錢振軍不明白郜葉霏為什麼突然對著空氣說話，一旁的沈南和在驚訝之後，一頭冷汗間倒是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眼睛發亮，如果甘苑能幫忙，那再好不過！
“就這麼說定了。”甘苑深呼吸。
甘苑不去看郜葉霏，他看向一旁的沈南和。
他伸手拽住沈南和的衣領扯了扯，沈南和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跑到一旁去搬了個催淚瓦斯過來。
那催淚瓦斯，和甘苑印象中電視劇電影裡的催淚瓦斯有所不同，並不是手/雷的形態，而是有點像個竹節。
它大概二十來厘米高，圓圓長長，挺胖，兩隻手才能捧住，頂端有個按鈕。
“這是我們特意研發的高濃度催淚瓦斯，原本外麵還有機體，但手動引爆的話，光帶內芯進去就足夠了。”沈南和解釋說明。
他把催淚瓦斯放在箱子上，想想，又指了指頂端的按鈕，“按下就行。”
甘苑比劃了一下那催淚瓦斯的高度，他的衣服能藏得住。
做完準備，甘苑回頭看向郜葉霏。
“三小時後，行動正式開始。”郜葉霏道。
甘苑想想，點了頭，正好可以再回去一趟。
見甘苑願意幫忙，沈南和連忙興衝衝地拉開圖紙，對著空氣講了一遍大概流程。
“記住了嗎？”沈南和看向左邊空氣。
站在他另外一邊的甘苑點點頭，他要做的事情不多，甚至很簡單，他隻需要偷偷把這催淚瓦斯帶進去，然後在雌後所在的那層按下按鈕引爆就行。
之後他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逃跑。
確定好具體的計劃，甘苑打了聲招呼，回了一趟異界。
異界中，他們依舊沒能等到合適的機會，那些蜥蜴似乎不紮堆就會死，所以全都是一群一群的出現。
甘苑特意跟胖子他們打了聲招呼，說他有點不舒服要睡一覺，出事叫他。
交代完，甘苑再次出現在郜葉霏身邊時，駐地中已經進入備戰狀態。
所有操作機關炮和坦克的攻擊手就位，空中也派出偵察、攻擊戰機，攻擊圈外更是有一群蓄勢待發預防萬一的軍區先遣隊。
半小時緊張的最後的準備工作結束後，甘苑紮好衣服衣擺，把催淚瓦斯從胸口的位置塞進衣服，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