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甘苑一張臉脹成豬肝色, 他無視腰上讓他覺得整個人都快散架的酸痛，咬牙切齒，“誰腰痛了？你才腰痛！”
郜葉霏涼涼道：“既然不痛, 那等一下我們繼續。”
甘苑身體頓了頓, 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如同隻炸了毛的貓, “誰要和你繼續了？”
他本來就腰酸腿痛得厲害, 經過剛剛這麼一折騰, 他全身都快散架，根本經不起折騰。
郜葉霏挑眉，眼中帶笑。
甘苑咬牙。
就兩人說話這會，一旁的胖寶已經加入大狗子的隊伍，滿心憤怒的它是鐵了心要教訓教訓那白色異獸，它呲牙咧嘴，超凶。
見到胖寶，見胖寶擋在它的麵前，見胖寶保護它，見胖寶因為它受傷而生氣, 大狗子屁股後麵的大尾巴都搖了起來, 一雙眼睛更是閃閃發亮。
“它怎麼在這裡？”郜葉霏轉移話題, 他一邊說話一邊迅速向著甘苑而來。
快跑兩步，郜葉霏動作利索地在牆上一蹬，借力跳起, 反身就躍上甘心的背。
甘苑看著他那乾淨利索的動作, 非常給麵子地鼓掌。
剛剛郜葉霏和白色異獸大在一起，也沒落下風，此刻他手拿血刀一身戾氣, 越發令人移不開眼。
“地牢被白色異獸破壞了，它從裡麵出來後，就一直在保護我。”甘苑解釋。
聽見“保護”這個字眼，郜葉霏擦拭刀上血液的動作頓了頓，他看向甘苑的眼睛，在甘苑的眼中看到苦澀後，他嘴唇微張。
沉默半晌，他終是沒能說些什麼。
甘苑深吸氣，“裂縫外麵的情況其他人應該能控製住，我們先解決那些異獸。”
甘苑看向灼虹城中那些異獸。
其他跟著胖寶一起進來的人，在看見胖寶去幫大狗子之後，立刻拉開陣仗，一方麵著手解決普通異獸，一方麵也防止其它白色異獸去給胖寶它們搗亂。
灼虹城之所以會被攻破，就是因為胖寶它們那邊的白色異獸，如果沒有它，他們根本不會如此狼狽。
胖寶前爪被整個咬住，它被推倒，白色異獸一腳踩著胖寶的肚子用力撕扯，試圖把胖寶的爪子咬下來。
看見這一幕，大狗子瞳孔猛地瑟縮，其他人也不禁到吸一口冷氣。
甘苑迅速和胖寶融合，他反手抓住那異獸脖子上的毛，被壓在腳下的肚子用力吸氣，身形逐漸縮小。就在那白色異獸疑惑不解間，胖寶身體猛然放大。
白色異獸猝不及防，踩在胖寶身上的腳被推得往後，身形晃動。大狗子和胖寶默契十足，立刻衝上去狠狠一撞。
那白色異獸重心不穩，直接被撞倒在地。
它憤怒咆哮，試圖站起來，然而不等它反抗成功，胖寶已經一個翻身壓在它身上。它掰著那異獸的下巴，讓它脖子暴露。
大狗子立刻攻擊，狠狠一口咬在那異獸脖子上，鮮血立刻噴出。
一擊得逞，大狗子立刻加大攻擊力度，硬生生從那白色異獸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那白色異獸從胖寶手下掙脫時，身上已是鮮血淋漓。它本就受了傷，現在更是傷上加傷，連站立都變得費力。
甘苑望著胖寶那邊，隨時關注戰況，好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他腳下的甘心已經許久沒動。
甘苑低頭看去時，甘心腳下，剛剛襲擊郜葉霏的白色異獸已經倒下。
“真能乾。”甘苑摸摸甘心的腦袋，毫不吝嗇的誇獎。
“吱！”被誇獎，甘心很開心，它似乎很享受把甘苑馱在身上的做法，聲音是聽得出的喜悅。
甘苑又摸摸它的背，“城裡其它剩下的白色異獸都交給你了。”
得到命令，甘心兩隻眼睛轉動，很快就瞄準一隻離它很近的白色異獸，舉著雙鉗衝了上去。
那白色異獸身旁圍著好幾隻靈獸，見竟突然又出現一隻白色蠍子，幾隻靈獸如同驚弓之鳥，立刻躲開。
這方便了甘心，它立刻衝入包圍。
白色異獸疑惑地看著衝向它的甘心，它分辨不出敵我，甘心白色的外表極具欺騙性。直到開心的鉗子都揮舞到它身上，它才反應過來要躲開。
甘心速度很快，攻擊力也很強，一被它近身，那白色異獸沒撐過三分鐘就轟然倒地。
解決一隻，甘心在旁邊那些靈獸詫異的注視下，立刻向著下一隻而去。
現在的灼虹城中，有不少人都是跟著甘苑進來的，都已經認識甘心。見甘心過去幫忙，看見坐在甘心背上的甘苑和郜葉霏，一群人嘴角都抽搐。
甘心解決掉第三隻白色異獸時，胖寶它們那邊的戰鬥也總算結束，那巨大的白色異獸渾身浴血，再沒力氣爬起來。
它倒地後，又支撐了片刻，終還是逐漸消失，不複存在。
解決完它，胖寶立刻邁著小短腿向著大狗子而去，它心疼地繞著大狗子轉了一圈，看見大狗子身上那些傷，它心疼壞了。
“嗷。”大狗子尾巴歡快地甩著，喉間是一聲歡快的叫聲，它恢複理智。
胖寶心疼的替大狗子舔舔，但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戰鬥還在繼續，它不得不把注意力轉移到旁邊的白色異獸身上。
胖寶帶頭，大狗子保鏢似地跟著，兩隻一路橫掃灼虹城，追得白色異獸到處跑。
甘心解決完身旁的白色異獸後，甘苑朝著裂縫口望去。
看了會，他拍拍甘心，讓它往圍牆外走。
甘心不解，但還是乖乖聽話，順著甘苑意思從破裂處鑽過圍牆到外麵。
圍牆外麵到處都是普通異獸的屍體，鮮血染紅大地，空氣中儘是腥臭，看得出之前的戰況有多激烈。
甘苑讓甘心抬起鉗子，他順著甘心的鉗子一路走到圍牆上。
在圍牆上站定，甘苑神情複雜的深深地看了甘心一眼，他指向一旁遠處的深林，“躲到那個裡麵去，我沒叫你不要出來。”
“吱？”甘心看看很遠之外的森林，又看看甘苑，往森林那邊挪了兩步又倒了回來。
它不是很願意離開甘苑，它好不容易才找到甘苑。
而且它從出生起就一直被關在地下牢房當中，從來沒有到外麵來過，遠處的那森林對它來說，就是完全陌生的另外一個世界。
“吱。”甘心叫了一聲，眼中都是不舍和怯意。
那模樣，若不看它異獸的身形，完全就像是個從未離開過父母的孩子。
甘苑被它那樣看著，心中有些難受。
“聽話，去那邊躲著，自己找吃的，記得不要出來，如果有異獸攻擊你那你就攻擊回去。”甘苑推推甘心的鉗子。
甘心不動。
它那龐大的身體對於甘苑來說，就是一座小山，憑甘苑自己的力道根本推不動它絲毫。
甘苑回頭看向裂縫口，因為灼虹城的情況逐漸得到控製，越來越多的人從那邊湧進灼虹。
那些人也不乏認得食蟻獸的，雖然甘心因為進化的原因，和原本的食蟻獸體型外貌已有很大不同，但不能絕對保證他們就認不出來。
一旦甘心被認出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聯盟那邊的人說不定還會借助這機會，反咬郜葉霏一口。
一直被趕，甘心難過，它委委屈屈地看了甘苑一眼，直接在地上蹲下，像小孩子耍賴似的一動不動了。
甘苑又氣又好笑，看來他這爹是當定了。
“彆鬨，聽話，等這邊的事情定下了我就過去看你，還是說你想被關進之前的那地方？”甘苑虎著一張臉。
聽說要被關進之前的地方，甘心總算有了動靜，它明顯不喜歡之前那地方，那地方它見不到甘苑。
“躲好了，如果不是我就不要出來，知道了嗎？”甘苑拍拍甘心的鉗子。
甘心挪動腳步，一步三回頭的慢慢向著遠處的森林走去。直走遠到都看不清甘苑，它才回頭快速跑進樹林躲起來，生怕被抓起來再也見不到甘苑。
那樹林是原始森林，再加上灼虹所有東西都比外麵的要大的原因，它身形很快就被樹林遮掩，一點痕跡都沒剩下。
見甘心藏好，甘苑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回頭看身旁的郜葉霏。
剛剛他一直不願意回頭，就是因為不想看見郜葉霏那眉頭深皺，一臉不讚同的模樣。
郜葉霏對異獸，從來都沒有好感。
回頭，甘苑卻沒看見那樣的郜葉霏。
郜葉霏正望著遠處甘心藏身的森林發呆，他神情平淡，就好像甘苑剛剛放走的不是食蟻獸，而是一隻不起眼的麻雀。
甘苑嘴唇微張。
郜葉霏收回視線，“有些人，生而為人，卻連頭異獸都不如。”
甘苑啞然，他當然聽出郜葉霏是在說聯盟那些人。
“你不生氣？”甘苑有些忐忑。
郜葉霏轉身向著樓梯走去，灼虹城的情況已經得到控製，城內剩下的白色異獸已經隻有五隻不到。
湧進來的那些人操控著靈獸，讓他們向著圍牆而去，要堵住圍牆坍塌的地方，不讓新的異獸再進來。
郜葉霏走到樓梯口時，他停下腳步，“到時候把它帶上，灼虹城不可能接納它，但灼虹不一定。”
甘苑愣了愣，旋即笑著追上，他撲到郜葉霏背上，“我渾身都快散架了，背我！”
這裡頭，還要郜葉霏不少功勞，想起這事，甘苑都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咬在郜葉霏耳朵上。
郜葉霏不拒絕，隻是無奈地拖住甘苑，背著他往下走。
來到圍牆下，遇上趕過來的先遣隊和士兵，兩人交代了下情況，便向著裂縫外而去。
跑到外麵的白色異獸還沒被徹底殺光，它們隻是被控製在軍區總部。
甘苑叫上胖寶，大狗子跟著胖寶跑，兩人兩獸離開裂縫，重新加入軍區總部的戰場。
有胖寶和大狗子的組合，情況很快得到控製。
解決完最後一隻異獸後，甘苑直接累癱倒在地上，他連維持胖寶的力氣都沒有。
見胖寶不見，大狗子不停的用鼻子在甘苑身上蹭蹭，它喉間嗚咽，眼中都是不舍。
“我是不行了，沒力氣折騰了，找你家主人去。”甘苑摸摸它的鼻子，大狗子眼中已經有了精神，明顯是已經認出他。
看出甘苑的疲憊，知道它今天是不可能見到胖寶了，大狗子看了一眼郜葉霏，直接消失在原地。
郜葉霏並不介意，甘苑出現之前，他和大狗子本來就是這種相處模式。
它們之間鮮少有言語交流，除了訓練之外，也基本沒什麼互動。
是甘苑出現之後，大狗子才變成了一條大狗子。
這種改變也發生在郜葉霏身上，遇見甘苑之前，郜葉霏從來不會對誰一臉無奈，也從來不曾對誰上心。
002.
天亮時分，戰場才總算被清理乾淨。
迎著朝陽，甘苑爬到高處環視四周，大半個軍區總部都已經徹底淪為廢墟，隻剩一片殘骸。
情況最糟糕的那邊，戰場甚至波及到軍區外的居民區，好大一片房屋都倒塌。
那一幕在朝陽下看著觸目驚心，但值得慶幸的是，戰況被及時喊停，沒有再繼續擴大。
軍區總部如此，灼虹城內就更是徹底淪為廢墟。
城內幾乎所有的建築都被破壞，地上圍牆上到處都是戰鬥痕跡，圍牆更是足有五六處地方被破壞。
甘苑趁著人流進去觀察情況時，那幾處地方正被無數靈獸守著，但即使如此，看著也依舊壯觀。
建築尚且如此，和那些異獸戰鬥的人就更慘了，所有屍體被運送到總部一處還算平敞完好的操場，被蓋上白布，一排排擺放。
四周一片安靜，隻剩下腳步聲和哭聲。
甘苑從那邊路過聽見那隱忍的哭聲時，心都跟著揪緊。
甘苑還在那邊看見了他昨夜一直沒找到的魔鬼王，魔鬼王站在一具屍體前，愣愣地望著那屍體，不知在想些什麼。
甘苑沒去打擾。
重建的事，戰後整理的事，甘苑幫不上忙，他四處逛了一圈，實在無處可去，索性去了白閱那邊。
醫院在被波及的居民區相反的方向，並沒被波及，但因為昨夜受傷的人太多，醫院裡現在已經擠滿人。
甘苑甚至找不到路進去。
正門側門都進不去，甘苑張望一圈，索性繞到醫院後方住院部的位置，翻圍牆進去。
找到白閱的病房，甘苑敲響房門，來開門的人並不是白閱，而是幾個身上帶傷的先遣隊。
幾人甘苑都有印象，都是百強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昨夜混戰的情況下，甘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合作過，但從這幾人身上的傷勢來看，他們肯定是衝殺在第一陣線的。
“打擾到你們了？我等一下再來。”甘苑說著就要往樓下走去。
這幾人這個時候來找白閱，肯定不是為了探病。
“沒打擾，我們差不多要離開了。”來開門的先遣隊道。
甘苑腳步停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屋裡幾個先遣隊對他的語氣態度都有所改變。
先遣隊的人都有著自己的驕傲，他們對先遣隊之外的人說不上輕視，但也確實並未放在眼裡，至少從來不曾把其他人當作同伴。
甘苑因為白閱、郜葉霏的原因，經常出入灼虹，和不少先遣隊的人都有過片麵之緣，但那些人就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過。
可此刻，那些人卻是正眼看他，他們眼裡有他。
“你們沒事吧？”甘苑出於禮貌，關心了一句。
“沒事。”有人笑笑，他打量甘苑，“你倒是一點沒受傷。”
甘苑被提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他雖然一身塵土汗水很狼狽，但確實沒怎麼受傷，他身上最大的傷貼塊創口貼也就行了。
甘苑撓撓頭，有點尷尬，“哈哈哈。”
“沒受傷挺好。”有人拍拍甘苑肩膀。
甘苑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旁其他人就自己聊了起來。
“我聽說他還是個學生，真的假的？”
“是那姓王的學生，你沒聽他叫那姓王的老師嗎？”
“白南的？”
“嗯。”
“我記得白南好像還出了個姓沈的？這一期白南不錯啊！”
“那個還早著呢，我看他能力倒是不錯，但是沒啥經驗，想要派上用場少說還得等個兩三年。”
“他之前不是進來了，結果三天不到就受傷走了？”
“年輕一代不行，再這麼下去先遣隊就完了……”
……
甘苑聽得嘴角抽搐。
沈一柳在他們學校那可是大紅人，在普通探索隊之間，那也絕對是有名有姓的存在，甚至好多老年人都要給他幾分麵子。
這樣一個人，卻被這些人批得一無是處。
偏偏他還說不出反駁的話，因為和這些人相比，沈一柳確實還嫩得不行。
“可惜呀，還太小，這次探索隊估計是趕不上了。”說著說著，那幾人注意力又集中到甘苑身上。
說起這件事，眾人都是一陣歎息，甚至還有人詢問甘苑有沒有興趣加入先遣隊。
在一眾問詢聲中，甘苑遲疑片刻，突兀打斷幾人的討論，“這次的探索隊，我會加入。”
他這話一出口，屋內就是一片死靜，所有人都看向他。
甘苑有些靦腆地笑笑，不懼打量，道：“我的靈獸攻擊力雖然幾乎為零，但防禦力卻很強，至今為止從未被攻破過。我想這樣的能力，在灼虹裡是絕對用得上的。”
幾人挑眉，甘苑昨晚的表現他們都看在眼裡，事實上他們這次來，也是為了這個。
打聽到甘苑是白閱的徒孫後，他們過來找白閱，就是為了試探白閱的意思。
如果這次灼虹探索隊有甘苑在，他們生存的幾率將會大大提升，這直接影響他們是否提交申請，以及以什麼樣的心情去提交這份心情。
必死的決心，又或者活著回來的決心。
幾個先遣隊的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甘苑被圍在中間，臉頰有些發燙，他開口之前並不覺得自己說出口的話有什麼問題，話說出口卻覺得有些臊得慌。
看出甘苑的不自在，幾人頓時鬨騰起來。
“你倒是挺敢說，到時候可不要自己打臉。”
“現在的年輕人啊……”
“行了，彆說了，沒看見人臉都紅了。”
鬨騰片刻後，幾人這才離開。
甘苑送他們出門，臨末了不忘提醒一句，“傷員太多，正門側門都堵住了，出不去，你們最好□□。”
看著幾人下樓，又站在陽台看著幾人排隊□□離開，甘苑這才回了病房。
甘心的事，引起了不少先遣隊人的注意，事後有不少人四處打探那是怎麼回事？
對於這，甘苑和郜葉霏一口咬定是一隻白色異獸，那異獸好像有些異常，事情結束後就被大狗子殺了。
眾人驚訝惋惜之餘，倒也沒有過多探究，畢竟這一天之內值得他們探究的事情實在太多。
屋內，白閱正靜靜坐在病床上。
“師公。”甘苑坐到一旁。
“昨夜的事情我聽說了。”白閱情況逐漸穩定下來，是他平時的模樣。
“嗯。”甘苑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
“你做得很好。”
甘苑忍不住勾起嘴角，被誇獎，他心口暖暖的。
“這次的探索隊，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