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正版隻在晉江(2 / 2)

他艱難的擠出一個“嗯”,就果斷轉身跑路。

當情報人員生氣的時候,真是比負責戰鬥的生氣起來嚇人多了……

而直播中,徐力忽然間抬起頭,似有所感的看向某個方向。

他的視線直直的看向屏幕外,似乎在隔空與紅鳥對視。

正行走在宿舍樓走廊上的徐力,慢慢扯開一個笑容。

彆,來,打,擾,我。

他衝著屏幕,無聲而緩慢的做出口形。

但那並不是商量或者懇求,而更像是無聲的威懾。

暴雨覆蓋一切求助的聲音,這裡是他的複仇遊戲場,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攔他複仇的腳步。

紅鳥眯了眯眼,心中冷笑。

“要打擾你的,可不是我。”

即便徐力聽不到,但紅鳥依舊低聲喃喃,像是對將死之人最後的慈悲,將所有的真相告知於他,讓他能獲得最後的平靜。

“你惹錯人了,徐力,要不說你這人倒黴呢……梅雨季的【青洲學樓】,如果你沒有撞上他,那確實是會如願以償,但是。”

紅鳥轉眸看向池翊音的直播,冷眼看著“炸.彈”甘思還湊在池翊音身邊,兩人正交換著有關於王鶯的情報。

“你最好祈禱你不要遇到池翊音。”

“會打擾你的,從來不是我。反倒是你,如果你堵了他的的路。”

紅鳥眼神悲憫:“自求多福吧。”

直播中,徐力反複行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

但副本裡,徐力所站立的走廊上,卻到處都橫七豎八的倒著屍體。

他手裡拎著的斧頭還在向下滴著鮮血,血液順著黑色雨衣向下流淌,最後在走廊的地麵上彙集成一片血泊,倒映出他沉默陰鬱的臉。

徐力有一張乾淨俊秀的臉,卻被他滿眼的沉重死氣壓住,像是白紙摔進了泥溝裡,再也爬不出來。

可他並不準備爬出來。

徐力緩緩回身,看向兩邊的寢室。

被斧頭硬生生鑿開的寢室大門後麵,還有幾個男生在瑟瑟發抖,他們驚恐的看著走廊裡被砍斷了脖子的舍友,嚇得聲帶都不知道跑去了哪裡,隻知道一遍遍的求饒,乞求這個恐怖的殺手放過自己一命。

“我放過你們。”

徐力聲音嘶啞,像是砂紙打磨過的粗糲:“那有人放過她們嗎?”

“她們也曾這樣向你們求饒過吧,對嗎?她們求過你們,她們在哭泣,掙紮。然後。”

徐力笑了,眼睛裡卻滿是仇恨的光:“你們怎麼做的?你們放過她們了嗎?”

“那,那不怪我們啊!”

有人憤怒反駁:“誰讓她們大下雨天的還出門,不就是為了遇到這種事嗎?是她們主動勾引的,不是我的錯!”

旁邊另外幾個舍友滿眼驚恐,不敢附和,隻拚命的往旁邊縮。

那人衝動之下說完話也後悔了——不是後悔自己說的話,而是看到了徐力手裡還在滴血的斧頭。

走廊上那十幾個人,就是死在這把斧頭下麵。

宵禁之後,本來都已經到了睡覺的時候。沒有網絡和聊天,很多人無聊得並沒有熬夜的打算,早早就睡了。

可就在半睡半醒中,他們聽到了從外麵傳來的聲音。

好像一群野獸跑進了宿舍樓的走廊,在狂奔,嘶吼,掙紮,戰鬥。

鬨出來的動靜大得讓人睡不著。

有的寢室不耐煩的打開門想要罵人,卻沒想到迎麵飛來一顆頭顱,正好落在懷裡。

當他低下頭卻與一顆死不瞑目血淋淋的頭顱對視的時候,嚇得整個人傻在門口。溫熱的鮮血浸透他的睡衣,黏膩的粘在皮膚上,又在雨夜冷風的吹刮下迅速失去溫度,冷得人直發抖。

恐懼到極點的時候,連一個音節也發不出,像是被魔鬼扯斷了聲帶,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提著斧頭的雨披男人緩步走向自己,落下的每一個腳印,都踩著血跡。

你拿的是罪人的頭顱,而你也是幫凶之一。因為害怕被罪人報複,你說了謊,說自己在禮堂旁邊什麼都沒有看到。

雨披男人湊過來,問他。

你虛假的證言使得幾十個女孩的悲劇得不到公正的對待,你睡得著嗎?

他脫口而出的,隻有一句話。

“關我什麼事!我又不認識她們。”

可雨披男人並沒有生氣,反而笑道,那就讓你認識一下她們吧——在地獄裡。

隨即,斧頭高高揚起。

又重重落下。

“噗呲——!”

血液飛濺。

整個宿舍樓裡到處都是哀嚎聲和血跡,仿佛是地獄降臨,撒旦奪人性命。

而身著雨披的徐力從容行走其中,斧頭砍進血肉中的聲音,成為了很多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你們在怕什麼呢?”

他笑了:“如果你們沒有做過偽證,沒有說過謊,沒有袖手旁觀,見死不救,沒有參與其中,成為加害者的一員……你們為什麼要害怕呢?”

“即便是地獄,也隻會懲罰有罪之人。可你們,卻對無辜者伸手。”

他感歎般詢問:“到底誰才是地獄啊?”

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加害者們嚇破了膽,跪在地上磕破了頭說自己絕不會再犯,隻求放過一條性命。

可不等徐力說話,卻有另外一道輕柔的女聲出現。

“晚了。”

徐力回身,就見在走廊儘頭的血泊中,站著赤.腳的女孩。

白裙的女孩抱著染血的小熊,笑得甜美又乖巧,她注視著徐力良久,歪了歪頭,卻道:“不管是你,還是他,都已經來晚太多了。”

池晚晚輕巧踏過滿地血液,好像這隻是鋪在她腳下的紅毯,不讓世俗的罪孽變成塵埃鮮血,沾染她的腳踝。

“為了保護她,我的**死了,所以我知道,世人皆有罪。”

池晚晚笑得開懷:“沒有人,沒有人救我們啊!當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無人救我,所以,我隻能自救,救人。救……**。”

“我與神明做了交易。”

她輕聲道:“我用所有罪人的靈魂,交換一個純白的靈魂,在火焰中,有罪之人將會死亡,而我的**——她將得到新生。”

徐力錯愕的看向池晚晚,隨即意識到了什麼。

同一時間,沿著滿地的鮮血,大火忽然間熊熊燃燒,以不可抵擋的勢頭席卷整個宿舍樓,不過眨眼之間,這裡就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所有人都在哀嚎,每一間寢室中的人都在拚命向外衝,想要逃離火海撿回性命。

可火焰卻像是有生命一般,緊追不舍在其後,迅速將其裹挾其中。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反複交織回蕩,赤紅火舌舔舐世界,逃無可逃的死亡。

可徐力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斧頭從他手中脫落,發出沉重聲響。

而他抬手,緩緩將雨披摘下,露出自己的臉。

徐力眼神複雜的遙遙看向池晚晚,卻對已經燒灼到自己腳邊的火焰視而不見。

“我知道你,你是池晚晚。”

林**保護王鶯,而池晚晚,保護林**。

這個世界以罪惡之名從池晚晚身邊奪走了林**,那池晚晚,就成為“神”,以罪惡審判這個世界。

徐力無力的垂下頭,像是絕望而痛苦的罪人,主動走進火焰中的十字架,願意為自己的所有過錯贖罪。

“如果那個時候,我發現王鶯的異常,更多上心就好了,如果我多問一句,如果在那一天,我堅持送她回寢室就好了。”

徐力失神落魄的低聲喃喃:“如果做出了不同的選擇,是不是……她就不會出事,最後就不會變成那樣。”

站在池晚晚麵前的徐力像是迷茫的孩子,沒有了在紅鳥麵前的危險陰沉,更不是遊戲場裡那個掌握黑市的暗中之人。

他隻是個,做錯了事並且無法彌補的人。

失去了所愛的一切,連帶著世界都坍塌下去,再無所戀。

繼續活著的每分每秒,都隻有痛苦和仇恨充斥胸臆,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帶著血腥的氣味,那是來自靈魂的絕望嘶吼。

徐力低聲喃喃著,身體慢慢向下滑,跪倒在血泊與火焰中。

火焰包裹了他。

可詭異的是,火焰卻連他的一丁點發絲衣角也沒有傷到,更像是在燒灼他身下的血泊。

那是他砍死之人的鮮血。

池晚晚看到了這一幕,她皺起了眉,短暫思考後恍然大悟:“我見過你。”

“你已經離開了火焰,你被判定為無罪。可你又回來了,回到我們的世界。”

池晚晚平靜的問:“為什麼?”

為什麼……

徐力緩緩笑了:“因為這個世界。”

“有她。”

……

“十二年一輪回這件事你知道吧?”

甘思向池翊音道:“今年是遊戲場第十二年,所有高級彆玩家私底下都在說,今年不好過,是大災之年,會有劇烈變動。熬不過去,可能一直以來遊戲場的一切都會有恐怖的變化,熬過去,也許就是新世界。”

“我對此持保留態度。不過有一件事是真的。”

甘思聳了聳肩,道:“第十二年梅雨季的【青汌學樓】,占儘天時地利人和,是一切毀滅之前最後升起的幻景,可以讓你進入足夠深的地方,看到副本和遊戲場的真相。”

“這就是這一次我們組隊進入【青汌學樓】的原因,因為它很有可能是現實投影進了遊戲場,將當年所有的真相沒有任何改動的呈現在我們麵前。”

“所以池哥,如果你想要下任何結論,必須要先考慮一件事。”

甘思的表情嚴肅,半倚在辦公桌上低下頭,湊近池翊音壓低了聲音道:“你的結論,是否有邏輯在本來的事件中也行得通?”

池翊音靜靜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甘思,然後微笑著伸出一根手指,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其他人靠近的厭惡,將對方推開來。

“抱歉,你汙染我的空氣了。以及。”

池翊音垂眸,看向自己的筆記本。

所有他剛剛寫上去的字跡,都清晰的依舊留在紙上。

而他也還活得好好的,並沒有任何被反噬的跡象。

甘思並不知道池翊音是覺醒者,但池翊音卻覺得,甘思最不清楚的一件事,是——

群體的惡意,會被擴散到何種程度。

一個人行走在人群中會覺得害怕,那兩個人結伴呢?三個人四個人,甚至一個小團體呢?

人會有種自己獲得了力量和支持的錯覺,變得傲慢,危險,並且自大。

他們會覺得隻要自己人數夠多,就沒人能把他們怎麼樣,整條街都是他們的地盤和兄弟,無論他們做什麼,都可以被寬容。

如果一人做壞事會覺得忐忑,那幾十人做同一件事呢?

他們的罪惡感會被稀釋,甚至會自我原諒。

他們會覺得——你看,並不是我一個人在做這種事,大家都是一樣的,甚至我比另外那些人還要善良很多。

所以我沒有錯,我甚至還是個好人。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最壞的,所以就應該被原諒。

可犯罪,從來不是最壞的才是錯,其他就是善啊……

池翊音垂眸看著自己親手寫下的字句,心中歎息。

他來得太晚了,沒有在鹿川大學出事的時候在這裡,沒有及時阻止那場悲劇發生。

群體的狂歡,最後讓這個相對於密閉的校園,成為了罪惡滋生成長的溫床,信息繭房使得所有的過錯都被逐漸正常化,取代了人們認知中正常的底線。

一步步後退,一步步墮落。

最後所有人都身處地獄。

無論是加害者,更或者是受害者。

池翊音修長的手指劃過微凹的字跡,卻慢慢有另外一重直覺浮上心頭,讓他皺了皺眉,抬眸看向甘思。

“你的情報是哪裡買的?”

“或者說,你們所有組隊的人,情報是從哪裡來的?”

甘思莫名其妙:“情報販子啊,不然呢?可惡!你是在炫耀嗎,身邊隨身帶兩個情報專家這種事,也太豪了!”

池翊音卻並沒有放棄,而是緊追不舍的追問那個情報販子的情況和姓名。

“你們就沒有意識到一件事嗎?”

池翊音眼神複雜:“你們所有的情報,都來自於同一個情報販子,如果他騙了你們呢?”

甘思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不可能!池哥你不要小看我的智商,我好歹也是成功活下來的B級。我自己沒有分析能力嗎?我又不傻。”

這話一出,楚越離也明白了池翊音之所以這樣問的原因。

池翊音和楚越離不約而同的看向甘思,眼神悲憫。

相似的眼神嚇了甘思一大跳,讓他汗毛直立:“乾什,什麼?”

“如果,你同樣身處另外一個信息繭房呢?”

池翊音聲音輕柔的問他:“如果你用來交叉對比的所有信息,都是那個情報販子為了蒙蔽你的眼睛,故意告訴你的呢?你用來核對的基準線,也同樣是假的。”

怎麼可能……

甘思想要否認,可他張了張嘴,卻大腦一片空白。

池翊音見狀,乘勝追擊,問他:“現在告訴我,那個情報販子的名字。”

“徐力。”

池翊音瞬間睜大了眼眸,驚詫的看向甘思。

雖然有可能是同名同姓,但心懷鬼胎的情報販子,卻剛好是死去的王鶯的男朋友?

這讓池翊音果斷拋棄了巧合的可能。

他剛要繼續問什麼,卻見顧希朝緩緩出現在自己身邊。

“我喜歡那個女孩。”

顧希朝欣然點頭,抬眸遙遙看向另一個方向的眼眸中都是讚賞:“她和我有著同樣的目標,世人皆惡,所以舉世皆可殺。真是個果斷的孩子。”

池翊音錯愕,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麼?”

但下一秒,透過窗戶映過來的火光,不需要顧希朝的答案也已經讓池翊音知道發生了什麼。

同樣的火焰從記憶中閃現,池翊音立刻想到了池晚晚。

有可能是其他玩家遇到了池晚晚……

池翊音剛要做出反應,卻見一副出神沉思模樣的甘思搖搖晃晃站起來,然後——

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迅速衝向花窗的方向。

在那短短瞬息之間,池翊音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伸手想要去攔甘思,但是卻隻從甘思身上撕下一片衣角。

然後整片色彩絢爛的花窗,都在甘思的撞擊之下,變成了一片紛紛揚揚的彩色雪花,散落滿地。

楚越離迅速反應,拖著斷腿卻還是撞向池翊音,將他一把抱在懷裡,用自己的後背為池翊音擋下了所有落下來的玻璃碎片。

看似輕盈美麗的玻璃,卻比刀刃還要鋒利,幾十上百片紮進楚越離的血肉中,讓他悶哼一聲,抱住池翊音的手掌下意識收緊。

血腥味彌漫。

池翊音睜大了眼眸,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切。

陰冷的風夾雜著雨水吹進辦公室,白紗窗簾漫卷如鬼魂怒吼狂舞,桌麵上的紙張嘩啦啦作響。

而原本被花窗阻隔的人形怪物們,再也沒有了障礙物。

它們伸出手,散發著微光的身軀重新抽象成絲線,伸向池翊音。

而在怪物身後,甘思撞碎了花窗,衝進大雨中。

就在他接觸大雨的一瞬間,整個人像是被燒融的蠟燭一般,在“高溫”下融化,扭曲,變形,冒出縷縷青煙。

剛剛還完好的人,刹那間就顫抖著發出痛苦的嚎叫聲,像是熱油兜頭淋下。

甘思痛苦的抓住自己的臉,看到自己的五官掉落滿地,變成一地肉色粘稠的液體。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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