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正版隻在晉江(2 / 2)

“你也是……神明想要永恒庇護的信徒。”

黎司君的話音未落,整個校園就在轟然巨響之下開始倒塌,連同山脈森林和大地一並開裂,火焰從地縫裡噴湧而出,像是地獄之景重現。

雖然所有如末日般的毀滅景象,都繞開了池翊音兩人所站立之地,傘下的空間變成了絕對的安全島,連一顆石子都不敢迸濺過來。

但巨大的聲音還是蓋過了黎司君的聲音,讓池翊音沒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黎司君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一般,伸出手臂將池翊音環入懷中,不讓他因為大地劇烈的震動而搖晃趔趄。

不過對於池翊音摔在他胸膛上的事情,他則選擇性的忽略了——就算緊盯著他那張俊容,也不會看出他平靜無波的神情之下,到底在想著什麼。

隻有在池翊音因為眼前忽然間轉變的景象而吃驚,全部注意力被轟然倒塌的禮堂吸引過去,疏漏或者是本能安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黎司君的時候,他的唇邊才勾起了一抹真切的笑意。

他垂眼,久遠山林中焦黑的土石下,一顆種子迅速發芽生根,頑強抽長頂破泥土。

神的憐憫之下,被遺棄的大地出現了第一個生命。

係統:【…………】

伴神如伴虎啊,神明所想真難琢磨,不過有一條是肯定的——想要活命,就遠離池翊音。

不過池翊音這時並沒有精力去在乎係統在想什麼,他的視野被密密麻麻的屍骸占據。

在大地的顫抖之下,整座校園都在眨眼之間回到了曾經大火後餘燼的現場,好像現在與過去的時間點相連接,讓現實中發生的一切,進入了副本,而副本也在悄然改變,恢複了它最初的模樣。

那座禮堂在巨大的聲響之下攔腰折斷,但掉出來的卻不是磚石瓦礫,而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那些屍體的死亡時間看起來有長有短,有的已經白骨化,有的卻還是新鮮完整的模樣。

池翊音邁開長腿想要靠近查看。

他本準備借由林**的力量,讓自己免於被大地的火焰吞噬,但沒想到的是,當黎司君與他同時邁開腳步的時候,原本四分五裂的大地,卻在黎司君麵前鋪平了一條通路,暢通無阻的指向禮堂的方向。

池翊音腳步一頓,探究的眼神看向黎司君。

黎司君笑著微微躬身,向池翊音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需要再來一次激將法嗎?音音。”

“黎司君。”

池翊音嚴肅呼喚著他的全名,問他:“覺醒者的稱號中,你是哪個?”

黎司君“唔”了一聲,邊慢悠悠的走在池翊音身側,邊笑著向他眨了眨眼眸:“負責探究真相的,不是你嗎?我的偵探大人。”

“至於我應該是哪一位覺醒者,不如說,我想要與哪一位覺醒者有關聯。不過到底如何。”

黎司君道:“我等著你來告訴我答案。”

池翊音:“如果把你寫成書,你應該最不暢銷沒有人喜歡看的老學究文學,隻應該擺在薩滿或者教堂門口的絲絨綢布上,可能還和水晶球和魔杖搭配著。所以,答案就算了。”

他聳了聳肩:“你沒有可以向我支付的報酬——買書尚且需要銀錢,你想要的答案貴賤與否,取決於你認為自己價值幾何。”

黎司君微訝的挑了挑眉,其實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被踢回來的皮球,音音常用的手段之一。

看著池翊音走上前去的背影,黎司君眼眸中的笑意逐漸濃鬱。

你看,雖然你說這個答案過於貴重,但我對你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些。

池翊音半蹲下身,從口袋中抽出手帕包裹在手上,然後翻動起廢墟中的屍體查看。

大多都是他並不認識的麵孔,從未在副本中見過。

但其中幾張臉,卻讓他忽然意識到了這些屍骸的身份。

花蛇和他的同伴,領頭人,甘思……所有死去的玩家,都瞪大著眼睛翻倒在屍堆中間,還維持著死亡前最後的表情和痛苦。

這些屍骸,都是過去那些進入副本中卻無法離開的玩家們。

池翊音想起了京茶在進入副本後對他說的話。

情報販子徐力,同時也在販賣玩家的身份編碼。

他為了能進入這個副本找回王鶯,忍耐了十二年的時間,在這期間,不知道多少玩家是被他當做工具扔進這個副本探路用的。

有可能池翊音眼前看到的這些屍骸中,就有以“隨機”作為遮掩,而有工具之實的被販賣者。

身份編碼……

池翊音的眼眸沉了沉。

這是他在進入遊戲場,聽到係統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時,就意識到的問題之一。

那時在他的詢問之下,係統告訴過他,必須保存好自己的身份編碼,不可被其他人獲知。

但那個時候,他還並不清楚這個“被人獲知”的後果是什麼。

而現在看來,他已經親眼看到一部分了。

——被人得知了身份編碼,就等於將自己與係統甚至遊戲場相連的端口,送給了彆人,任由被人拿捏,掌控自己的一切。

變成一個提線木偶,卻連自己都看不見那些操控線的存在。

這是一個不曾炸開的地.雷,不知何時會爆裂取走自己的性命,甚至自己的尊嚴與理想。

甘思也想要活下去,花蛇隻想要活命……

但現在,他們都變成了副本中的一具屍體,像一塊磚石那樣壘成建築,甚至不是一個人的身份。

即便是B級,也死在新手無知時期被泄露的身份編碼之下。

池翊音可以保證自己不會錯漏一點他人話語神情中的細節,卻很清楚,更多人連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

係統不會說謊。

它隻是……不說。

沒有指責,沒有提示,隻有永不間斷的恭喜,恭喜幸存者得到了另一輪開啟的危機。

池翊音卻忽然想問——幸存者,指的到底是什麼幸存者?

明明最開始按照係統所言,進入遊戲場的所有人,都是在現實中被詛咒或死亡的人,不是嗎?

從來隻有活下來的人才被成為幸存,為什麼在係統這裡,死亡的人才是幸存?

池翊音修長的手指從甘思冰冷的屍體上劃過,什麼東西從屍體的懷裡被碰掉而滾落了下來,停留在他鞋邊。

他拾起來擦去灰塵血跡,發現那是一枚直播控製器,專屬於甘思的。

上麵有甘思的身份編碼,代表這是他的私人物品。

但現在,在池翊音的注視下,那串編碼逐漸變淺變淡,最後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平麵,好像從來就沒有印記存在過。

連同甘思這個人,也被遊戲場一並否決了。

隨即,那控製器開裂,潰散,化成一捧齏粉。

從池翊音手中散落。

“音音。”

黎司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池翊音側身去看,卻在轉身還不等抬眸的時候,臉頰撞進了骨節分明的手掌中。

他一愣,就聽見黎司君的聲音繼續道:“不論你何時想要告知我真相,都可以來找我,即便是午夜或清晨。池教授。”

黎司君在笑:“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聽池教授的數學課了,我會是個好學生。”

“大概。”

微涼的指腹從臉頰上略過,劃過池翊音纖長的眼睫。

他覺得有些癢,眼睫如鴉羽般顫了顫。

但再等睜眼看去時,黎司君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池翊音愣了下,隨即抿緊了唇。

他從自己懷中掏出那枚懷表,想要確認自己的直播控製器上的編碼。

但在看清編碼的時候,他卻愕然。

池翊音的身份編碼本應該是Z1001。

但是這懷表上,卻清晰的刻著Z0001。

……

鹿川大學變成了一片廢墟,所有與當年有關的罪人都已經死亡,而無罪的人早早便回歸山林之外的自由世界。

這一場大雨下的山火不僅燒死了所有罪人,也讓執念徘徊的靈魂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離開,或消散。

山林間的煙霧散去,在池翊音眼前恢複了大火後寸草不生的光禿禿模樣。

失去了池晚晚執意守護林**的濾鏡,這裡的一切都重新變得殘酷和真實,現實進入了副本。

池翊音卻對此並無異樣。

倒不如說,如果讓他在虛假美好的咖啡館和破敗廢墟的校園中選,他一定毫不猶豫選擇廢墟。

最起碼是真實的。

而不是用假象蒙蔽大腦,做出一切美好的模樣,讓假花覆蓋焦土。

沒有了池晚晚兩人,副本也徹底結束。

池翊音將所有的進度都打到了100/100,並且他每次詢問係統,楚越離是否可以離開副本,係統隻要給出否定的答案,他就多打穿一個任務。

這副隻做不說的架勢,看得直播前的觀眾都麻了。

從來隻見過副本結束後著急走的,沒見過瘋到這種程度天天打副本的……也就是副本不是個人,要不然一定要哭給池翊音看。

不過就算如此,係統硬撐了幾天之後也撐不住了。

原因無他。

——池翊音是真的瘋啊!!!

他不僅打任務,打副本,還打係統啊!

他竟然威脅係統,隻要楚越離無法離開副本,他就會一直待在副本裡,直到找出這個副本與現實相連的節點,打通整個遊戲場。

而問題在於,這是個無期限副本。

也就意味著,池翊音無法在七天時間到期後被強製脫離副本,已經通關副本的他什麼時候走,全看他自己的意願。這讓他的威脅有了可以成長的土壤。

係統瘋狂咆哮,隻想問自己上輩子到底殺了多少冗餘代碼,這輩子才讓它遇到了池翊音,要在這麼惡劣的工作環境中替那位神明找補。

“所以,楚越離能離開副本了嗎?”

池翊音笑眯眯的問係統。

係統:【…………】

要不你乾脆讓我離開遊戲場吧。

它特彆想要真誠的向池翊音這樣建議。

奈何它沒那個膽量——要是讓黎司君在它和池翊音裡麵選一個,黎司君絕對毫不猶豫選池翊音。

它就不自取其辱了。

【……可以。】

係統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是咬牙切齒的。

池翊音都擔心,它會不會自己把磁帶崩了。

當他“善良”的慰問係統的時候,係統果斷下線,拒絕二次傷害。

“那看來,我們可以結束在山林間的養老生活了。”

池翊音轉身,笑吟吟的看向自己身後的眾人。

楚越離點點頭,臉頰微紅,看向池翊音的眼眸裡亮晶晶的,像是裝進了整個太陽。

隻有京茶不太高興。

“我覺得我被忽略了……池翊音!喂!”

而眾人已經說笑著邁開腳步,在微光中離開了副本。

隻有一本筆記本,被放置在了辦公桌上。

破碎的花窗外有清風吹進來,白紗簾輕卷。

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拿起了那本書。

長發從肩頭滑落,她垂下眸,一字一頓的念出第一頁的名字。

“山,火……”

童話的最後,好朋友會生活在一起。

有些人選擇成為他人的地獄,將他們的靈魂拖進永不見光亮的地獄。

也有人選擇成為彼此的神明,與同伴互相支撐著,從地獄回到人間。

她仰起頭,迎著陽光眯了眯眼睛。

“其實,池教授是個很有趣的人,對嗎,**。”

“如果他是我的老師的話,我好像,又能重新喜歡數學了。”

旁邊有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嗯,我們可以去任何地方了,晚晚。”

“既然如此……”

……

最先竄進鼻尖的,是咖啡濃鬱的香氣。

然後被感知到的,就是身邊熱鬨的聲音,人來人往的喧鬨和大好的陽光,好像身處繁華的集市。

“日上三竿,該醒了,我的池教授。”

池翊音還沒有睜開眼眸,就聽到熟悉的聲線帶著笑意,從自己身前傳來。

他在睜開眼眸的一瞬間,趕緊伸手擋在自己眼前,長時間處於黑暗中的眼睛還沒有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明,被刺得濕潤了眼角。

但一柄蕾絲陽傘卻籠罩了過來。

池晚晚明媚帶笑的臉猛地出現在了池翊音眼前。

“中午好,池教授。”

她穿著一襲漂亮的鵝黃色及地小洋裙,一手抱書,一手撐傘,笑起來時眼眸中毫無陰霾,再看不出曾經鹿川大學時的痛苦瘋狂。

不等池翊音向她露出笑容,就聽那熟悉的聲音再次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看來池教授在第一堂課就遲到了啊。”

那聲音不緊不慢的道:“有什麼懲罰措施嗎?”

池翊音:“…………”

他轉過頭,麵無表情的看向對麵。

果然。

黎司君就坐在他的對麵,一襲老派貴族的打扮,身前放著精致的骨瓷咖啡,手中抖開報紙時輕輕作響。

他在向池翊音說話,眼睛卻始終看著報紙,好像那上麵油墨印出來的新聞比池翊音還要吸引人。

報紙上的題目在池翊音麵前一閃而過。

希伯來語。

好在這也是池翊音幼年時的掌握項目之一,對他來說並不困難,瞬間捕捉到了那題目。

《小鎮連環死亡疑雲——開膛手傑克再現?》

“黎司君,這次你總不能說是巧合了吧?”

黎司君欣然點頭:“當然。”

他笑著抬眸看向池翊音:“我這樣好學的人,怎麼能不追著老師求問呢?我的池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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