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2)

京茶尚未認出池旒,紅鳥就已經先一步發現了那佇立在不遠處的身影,正是疑似為神秘組織會長的人物。

自從同盟四分五裂之後,整個遊戲場的高級彆玩家們,都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樣,變成了一盤散沙。

更有甚者,因為心灰意冷,對未來感到無望而自殺。

紅鳥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敏銳察覺到了遊戲場內部,還有另外一股隱藏得更深,也更恐怖的秘密力量。

比起家喻戶曉,被所有人所知,更為可怕的是什麼?

——在遊戲場這樣的地方,到處都是直播鏡頭,卻任由掘地三尺也無法挖出任何情報。

有一部分天榜玩家並沒有崩潰,甚至沒有受到同盟的任何影響。

好像他們原本就不在意同盟,而是隸屬於另外一股力量。

紅鳥追查許久,也不過得知一點皮毛。

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情報的人物,竟然主動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不,應該說,是池翊音麵前。

並且顯示出了與池翊音不同尋常的親近關係。

雖然紅鳥之前就隱約有所猜測,也知道兩人之間有所交易,對新世界的開啟有內情。

但現在如此近距離的聽到兩人提起過去的事情,還是讓紅鳥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十二年前,那時候,池翊音可沒進入遊戲場。

才十一歲吧?

但這位……

紅鳥的視線在池旒和池翊音之間來回掃蕩,慢慢的,他從那兩張冷酷理智到相似的俊容上,發現了些許端倪。

紅鳥:…………我要瘋。

他不由得長大了嘴巴,抖著手指著池旒,卻阿巴阿巴說不出話。

京茶:?

“她怎麼你了?”

京茶狐疑的看了眼池旒,壓低聲音問紅鳥:“要不,我幫你殺了她?”

他的聲音不大,但池旒和池翊音全都聽到了,齊齊轉頭向京茶看去。

那一瞬間,京茶如芒在背,瞬間繃緊了神經。

像是被凶獸盯住的兔子。

他僵了僵,慢慢扭過身看來,被池旒那雙鋼藍色眼眸看得難得有些招架不住。

池旒彎了彎嘴唇,扯開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容。

“你家的小朋友,口氣倒是挺大。”

池旒轉眸看向池翊音:“隨了你。”

池翊音欣然應下:“那是自然,畢竟如果不抱著殺死你的決心,如何能勝過你?”

“池旒,我不是沒有思想的木偶,你在將我拽進遊戲場,想要得到我幫助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點。”

“不管你想不想承認。”

他掀了掀眼睫,平靜看向池旒:“我與你,是都該死的相似。你想要成為新的神?不好意思,我也一樣。”

“並且不準備放棄。”

昏暗空曠的空間內,一時間靜默無言。

隻有狂風猛烈撞擊著玻璃,像是無數鬼魂在哀嚎嘶吼,而一個個帶血的手印被留在了窗戶上,鬼臉擠擠簇蔟的壓在玻璃上,變形到扭曲。

整座沉浸於地底的荒蕪鬼城,竟然像是在逐漸蘇醒,有什麼東西要從地底最核心睜開眼。

池旒抬眸,看向窗戶外的鬼城。

“我和你還是有不同的,小怪物。”

她忽然笑了一下。

池翊音皺了下眉,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池旒……他是不是,還是輕敵了?

以她的力量與冷酷,是不是還策劃了其它事情,他卻沒有意識到。

池翊音注意到了窗戶外的異變,但比起群鬼帶來的危機,他更加忌憚於眼前的池旒,眼不錯珠的盯著她,不敢錯過一絲一毫她的動向。

池旒明明在笑,可那張俊容上,卻滿是冰冷的鋒利之感。

像是出鞘的刀,鋒芒已露。

“你有了感情,也就有了破綻。沒有在最合適的時間殺死黎司君,是你犯下的最大錯誤。”

池旒單手插兜,緩緩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瞥向池翊音:“你將因你無法挽回的錯誤而後悔。隻是到那時,已經再無彌補的可能。”

池翊音先是愣了下,不明白池旒為什麼會忽然提起黎司君。

但很快,他就回想起了之前在湯珈城時,池旒曾經要求他殺死黎司君但被他拒絕的事。

他緩緩睜大了眼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

就在池旒入侵挾持了係統之後不久,他們幾人就墜入了亡者的深淵,卻隻有黎司君被隔在外麵沒能進來。

池翊音本以為那是因為對立的陣營所導致的,世界意識阻攔了黎司君,不允許其做出超過限度的事情。

但現在回想起來……有沒有一種可能,促使這件事發生的,其實是池旒?

為了她自己的目的,她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沒有任何情感可以阻礙她的理智。

否則,又要如何解釋本來就已經劫持了係統,獲得了最高權限,完全可以在虛擬空間操縱這一切的池旒,又重新出現在了副本之中?

紅鳥之前就說過,S級一共有四個。

相當於四個副本組成完整的新世界地圖,隻有四個副本全部出現,新世界才是完整的,同樣,係統的數據庫儲存的數據,也才會是完全體。

但是現在,第一個S級副本【雲海列車】才剛剛被觸發,甚至連副本本身都並不是完整的。

池旒雖然在最初也是最容易出現漏洞的時候,獲取到了係統權限,但這也有弊端。

那就是——不完整。

但以池旒的性格來說,她絕非會就這樣放在一旁,勉強使用。

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找回另外一大部分丟失的權限,拚湊出完整的係統權限,吞沒整個新世界的數據庫。

而擁有遊戲場最高權限的,就池翊音所知,目前隻有兩個存在。

一個黎司君,一個世界意識。

也是最初達成協議的兩方。

就連兩方的係統,現在都沒有足夠的權限來掌控新世界。

那池旒會選擇的切入點……不言而喻,自然是選擇與玩家成為同伴,因此有了弱點的黎司君。

世界意識太過縹緲,更像是人類所有潛意識的集合體。

她是一個概念,雖然存在,卻沒有實體,幽魂一樣不好捕捉。

黎司君……

池翊音猛地陰沉下了眼眸,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對黎司君做什麼了!”

他厲聲問道:“所以在包廂裡的事情,是你的手筆?”

不需要池旒回答,池翊音心中已經有了清晰的答案。

之前每次池旒出現時,都會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名叫蕭秉陵的男人,這一次,並沒有出現。

池翊音曾經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濃烈的敵意,知道他對池旒,是不可撼動的忠誠,絕不會隨意缺席。

唯一的解釋,就是蕭秉陵被池旒派去做了其他事情。

還會有什麼?

自然是在副本核心被激發的時候,搜集有關於新世界的完整情報,奪取係統權限。

池翊音嘗試著呼喚新係統小雲海,但意料之中的,與之前一致,小雲海並未出現。

隻有一片寂靜。

……最糟糕的猜想,成真了。

池翊音冷冷看著池旒,邁開長腿,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每一步都如此沉重,仿佛醞釀著將要到來的風暴。

“池,旒!”

他咬牙切齒,低沉的聲線下的怒意毫不壓製的爆發,像是噴發的火山。

那張溫和的假麵被池翊音拋下,一直以來偽裝成紳士的怪物,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池翊音走向池旒的每一步,都有更加凶猛磅礴的力量從他的靈魂深處噴湧而出。

“你敢,動黎司君一下試試——他是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傷害!”

那雙湛藍的眼眸沉沉無光,冰冷如刀鋒。

力量遵循著他的意誌,掀起狂風,化作強有力的利刃從四麵八方直衝向池旒。

凶獸的虛影隱約出現在池翊音身後,嘶吼咆哮,一閃而過。

在見到池翊音背後虛影的瞬間,池旒鋒利俊美的容顏上,第一次露出了錯愕的神情,為這意料之外的發展而感到驚訝。

正如池翊音了解池旒那般,池旒同樣了解他。

包括他所覺醒的力量,三條限製的嚴苛,以及他十二年來為了使用這雞肋一樣的力量所付出的努力……

池旒對此一清二楚,像了解強敵那樣調查了有關於他的所有。

因此,她知道池翊音的覺醒力量並非武力,更傾向於對世界的觀察。

而一直以來,池翊音也同樣在記錄和分析他的力量。

這卻是第一次……第一次,池翊音表現出了強烈的攻擊意誌,想要將某人殺死而非記錄。

起因,卻是黎司君。

池旒在瞬間的訝然之後,便斂眸輕笑,了然於胸。

“池翊音,我的小怪物,你還是長大了,並且有了自己的情感……即便,這情感有可能會成為你的弱點,削弱你的意誌,你還是打算堅持嗎?”

池旒勾唇低語。

凶獸虛影卻在轉瞬間便已經近在咫尺,張開血盆大口,眼看著就要將池旒吞沒。

狂吠吹刮起她搭在肩上的長風衣,墨色長發在身後翻卷。

那張被儘數露出的鋼藍色眼眸,明亮如雪光。

頃刻間,無形的力量覆蓋空氣。

池旒不過抬手輕輕一揮,空氣的結構就迅速被改寫,成為了堅不可摧的透明城牆,牢固擋在她與池翊音中間,讓對方的攻擊再無法寸進。

成長的小獸嘗試著在狩獵場上亮出利爪,露出獠牙。

可早已經在這片遍布危險的曠野上稱霸十二年的怪物,卻對此不以為意,根本沒有將對方視為自己的威脅。

“因為情感而留下黎司君,將會是你做過最糟糕的決定。終有一日,你將因此而死亡。”

池旒在警告池翊音,在她看來,對黎司君的庇護,隻是池翊音失去了理智之後的錯誤判斷。

甚至更像是遲來的叛逆,隻為了與她做出不一樣的抉擇,以此來彰顯他的正確。

“你想要成為我的敵人?”

池旒嗤笑:“先活下來再說吧。”

話音落下,她再也沒有看池翊音一眼,而是轉身,望向大片大片玻璃幕牆外的荒蕪城市。

池翊音皺眉,從池旒的話語中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她利用了黎司君來切入進薄弱點,卻出現在了地下城池,而不是先一步進入下一個副本。這就意味著在她看來,更重要的東西,在這裡……

“轟隆——!”

巨響震耳欲聾。

大地在搖晃。

連同整座高聳的建築都在劇烈顫抖,像是下一秒就會倒塌。

池翊音迅速回神,在穩住身形之後,立刻本能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但他卻模糊覺得自己視野中的畫麵,好像有哪裡不對。

大腦慢了半拍,在池翊音已經轉過頭看向玻璃之外的城池之後,才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色彩。

屬於池旒的那一抹紅,消失在了池翊音眼角的餘光中。

整個空曠寬闊的空間,重新恢複成了昏暗無光的沉悶。

池翊音愣了下,迅速扭頭向池旒剛剛站立的地方看去。

但是那裡,已經一片空蕩。

隻一轉頭的瞬間,池旒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不知去向。

不等池翊音衝過去查看,旁邊就響起了紅鳥的示警聲。

“池哥!看外麵!”

紅鳥瞪大了眼睛,指著玻璃幕牆外麵的城池,滿臉的震驚:“地震……不對,地下城池在陷落!”

池翊音立刻抬頭看去。

這一次,他看清了巨響來源的方向。

在那裡,已經破敗荒蕪的城市建築,在跟隨著大地一起顫抖著傾倒,飛濺起一片塵埃。

而在沙土彌漫的視野中,依舊能夠隱約看到遠處的地麵在塌陷,高樓和廢墟一起墜落向土層之下。

宛如地震後的慘烈景象。

隻是奇怪的是,池翊音他們所在的建築並沒有一並倒塌,地震更像是隻發生在特定的區域。

而對於池翊音等人來說,他們要麵對的危險,遠遠不止於此。

當地麵上所有的建築都倒塌,就連廢墟也跟著開裂的地麵一起墜落,地震的區域像是被大刀闊斧的清空,隻剩下一個巨大的碗形大洞。

塵土漸漸散去。

地震後的遠處也終於如實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那一刻,就連池翊音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瞳緊縮。

金色的光芒在巨大的深淵坑洞中閃耀,像是太陽墜落了地底,在地心燃燒成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

明亮的金光將整個廢棄的地下城池都鍍上了一層金邊,黑暗被逼迫後退,將空間讓渡給光明。

池翊音抬手半擋在眼前,看著那坑洞時竟然有種直視太陽的壓迫感。

他半眯著眼眸,試圖看清那金光之中的東西。

即便那其中的東西因為過於明亮的光芒,隻能隱約看到一點輪廓,但池翊音還是隱約察覺到,那似乎是他曾經見過的建築。

凡是他見過的,便總會在記憶中留下痕跡。

他有著這樣的自信,並且不認為是自己錯看。

於是,在紅鳥兩人不得不擋住眼睛,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強光照射得眼睛刺痛,流下生理性眼淚的時候,池翊音卻始終沒有放棄對那金光的探索。

並且不知是他與那兩人體質不同,還是其他原因,那金光除了最開始的壓迫感之外,就一直沒有再讓他感到難受。

像是從強光被強行柔和了下來,剔除掉了所有強硬威嚴的力量,隻餘下光明溫和的一麵。

就像是神明攏起羽翼,悲憫溫柔的垂下眼眸,在庇護祂的信徒,注視著信徒的旅程。

為他輕輕拂去肩上的塵埃。

而池翊音也慢慢看清了在那金光中的,到底是什麼。

一座……神殿。

那神殿高大巍峨,磅礴大氣,即便從如此遠的距離看去,依舊有種直視神明的震撼與肅穆,令人新生敬畏,不敢做出任何不敬神明的舉動。

如此宏偉的神殿,本應該高高佇立於群山之巔,或是在城池最中央的廣場之上,受千萬人敬仰朝拜,以信仰和神力來指引信徒,賜福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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