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正版隻在晉江(2 / 2)

列車長有些驚訝:“一山不容二虎,我還以為,池翊音隻是您的替補計劃。原來您對他還真有母子之情嗎?”

列車長嘖嘖稱奇,偷瞄池旒的小眼睛中帶著好奇的探究,像是一個種族在研究另外一個種族。

但池旒隻需要看他一眼,他就立刻灰溜溜的收起了視線,眼觀鼻鼻觀心,連雙手都放在膝蓋上,看起來乖巧得不得了。

“不過,您能活著回來,確實是我沒想到的。”

在新世界被池翊音開啟之前,列車長作為係統,跟在黎司君身邊十二年,作為忠誠又能乾的優秀電子係統,它對頂頭上司的習慣喜好可是自認為摸得十分透徹。

而池旒既然敢在新世界公然劫持係統小雲海,她所圖甚大。

列車長也在那之後,慢慢反應了過來,池旒要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離開遊戲場,她有更加瘋狂高遠的目標。

——成為遊戲場的主人,成為……新的神。

這樣的池旒進入沉眠中的神殿,以黎司君的行事風格,斷然不會放過她。

畢竟在黎司君看來,拿起刀的人,也就進入了被其他人殺死的範圍,早應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兩者之中,隻會有一人離開神殿,活下來。

但池旒卻活著回到了雲海列車上。

她明明見過了黎司君,也圖窮匕見,做好了弑神的準備,卻沒有被黎司君殺死。

唯一的可能……

列車長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池翊音。

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後,列車長長長的歎了口氣,惋惜的搖頭:“美色誤神,妖妃禍國啊。”

錯過了這個殺掉池旒大魔王的絕佳時機,下一次再有機會,就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

畢竟池旒隻差半步,對於黎司君而言更具有威脅性,想要殺了她,可不容易。

——隻有在池旒準備殺死黎司君的時候,她才同時也具備了被黎司君殺死的可能。

否則,如果她想以半神的身份快快樂樂活下去,那無論是世界意識還是黎司君,都拿她無可奈何。

她將與宇宙同壽。

列車長咬著袖子哼哼唧唧半晌,看著池旒的眼神遺憾得像是在看飛走的鴨子,唉聲歎氣到恨不得自己擼袖子上前,代替黎司君殺了池旒,永絕後患。

如此鮮明的情緒外露,怎麼可能逃得過池旒的感知。

她冷笑一聲,忽然覺得池翊音對列車長的“猴子”評價,簡直不能再貼切了。

“池翊音有諸多不好,總是對待黎司君過於感情化用事,但是他對你的評價倒是準確。”

列車長:“?”

池旒站起身,隨手將手裡的雜誌扔到列車長臉上:“猴子蠢貨,把你臉上的表情收一收。你是鬨鐘嗎?一目了然。”

列車長被書脊砸臉,疼得捂著鼻子嗷嗷直叫喚。

等他淚眼朦朧抬起頭時,池旒已經走出了很遠,那道修長殷紅的身姿逐漸消失在下一個車廂裡。

列車長一手抓著雜誌,在原地靜默半晌,然後也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神情。

那張之前還生動的臉,在離開了池旒視野之後,忽然變得如此沉穩,泰然自若。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光,沉沉墨色的眼睛沉默得令人敬畏。

不遠處的酒保不小心對上那雙眼睛,下一秒,整個人都化作血霧消散。

那散落在地板上的血霧很快重新聚集起來,逐漸化作一個人的模樣,然後從地板上爬起來,穿戴整齊,重新站在吧台後麵,成為新的酒保。

酒保嫻熟的擦拭著玻璃杯,卻堅決不再抬頭。

而列車長,也慢慢笑出聲來。

“神啊……這是,愛屋及烏了。”

因為喜愛池翊音,於是連同樣的池姓都網開一麵,不舍得傷害嗎?池旒在十二年前放棄了作為世界意識的傀儡成神,而十二年後,黎司君因為池翊音而放棄殺死池旒。

“嘖。”

列車長撇了撇嘴,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神在有了人類的情感之後,也變得和人一樣軟弱了。”

“為什麼不永絕後患,斬草除根呢?感情,感情到底有什麼用?”

他歪了歪頭,眼神冰冷。

就像曾經黎司君放任池翊音有了弑神資格那樣……他無法理解,更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列車長緩緩站起身,目送著池旒,直到她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那一抹殷紅,同樣消失在了雲海列車上。

——當池旒不準備殺死黎司君或世界意識的時候,就沒有人能夠傷害她。

既然池旒沒能殺死神明……

列車長眯了眯眼眸,笑得了然。

那一定是去殺世界意識了。

畢竟對於達成了協議的兩端而言,唯一能夠在黎司君在同一層級對話的,隻有世界意識。

就連掌管著世界意識所有資料的應急係統,都要低一級,無法對抗黎司君。

池旒如果想要殺死黎司君,她就必須先奪取世界意識的資格——看來,這一點黎司君也已經告訴她了。

列車長舒服而悠長的抻了個懶腰,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的上司啊……跟了一個沒有事業心的上司,就是這種下場。”

路過坐在吧台前儘可能縮著脖子壓低肩膀的旅客時,列車長還專門停下,半依靠在吧台上,拍著那玩家的肩膀問:“你想談戀愛嗎?”

玩家:“?”

這什麼詭異的npc問題?

他想都沒想,斬釘截鐵道:“不想。”

“哪有時間談戀愛?不如搞事業。”

列車長頓時滿意的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拍著那玩家的肩膀像是在看著自己欣賞的年輕有為的後輩。

“不談戀愛好啊。”

列車長笑道:“事實向你證明,不談戀愛能活命。”

他抬手指了指前麵車廂的大門,向玩家道:“十分鐘之後再通過那扇門吧,現在列車員還沒有清掃乾淨。”

說罷,列車長就準備轉身離開,但他想了想,又拍了拍玩家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不要談戀愛——你知道上司談戀愛會給下屬帶來多大麻煩嗎?”

玩家:“?”

我不知道。

玩家一頭霧水的看著列車長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酒保,還是沒忍住問:“你們這副本也太奇怪了吧?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因為不談戀愛就能通過考驗的。”

酒保神情平靜的擦拭著手裡的酒杯:“因為有一個討厭談戀愛上司的上司,也讓下屬很為難。”

他低頭看了眼腳邊:“為難到死。”

真·因為對不談戀愛好奇而死了一次。

玩家:“???”

但是即便心中疑惑,玩家還是乖巧的遵守了列車長的建議,沒有浪費掉自己莫名其妙換來的情報,在十分鐘後才向酒保道了謝,走向車廂大門。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重新變得乾淨整潔的車廂。

一塵不染,閃閃發亮。

沒有什麼死屍,也沒有其他情緒激動的乘客,更沒有互相用心願殺人的慘烈爭奪。

一切都重新變成了剛上車時看到的歲月靜好。

玩家心中一驚,回想起剛剛列車長所說的話,連忙向前方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列車員的身影已經走到了前麵的車廂連接處。

而列車員手裡,還拎著一個比他還要高的大袋子,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麼,不僅差一點要頂到車廂棚頂,還讓冷得像個機器人的列車員也露出了吃力的模樣。

玩家好奇心起,躡手躡腳向那邊走去,想要看清袋子裡裝著的到底是什麼。

走近之後他才看到,那袋子裡麵竟然像是活物,還在袋子裡伸手伸腳的掙紮,使得袋子一直凹凸起伏。

但要是說裡麵都是活人……卻連一點呼救的聲音也沒有。

玩家心下疑惑,躲在車廂門後,隻露出一隻眼睛,從門縫裡靜悄悄觀察著那列車員的行動。

隻見列車員將那大袋子拖到車廂連接處之後,就嫻熟而呆板的操作機械,將車門打開。

瞬間,狂風從雲海之巔猛烈湧入還在行駛中的列車,差點將玩家掀翻一個跟頭。

他來不及穩住身形,就看到列車員一點不害怕也不擔心自己掉下去,就站在車門後麵,解開了那大袋子的紮口,將裡麵的東西像是倒垃圾一樣,衝著車門倒了出去。

瞬間,幾張令玩家眼熟的臉被從袋子裡倒了出來。

那些人甚至來不及尖叫和自救,就已經被狂風抽出了車廂,瞬間就卷入了鐵軌下麵。

慘叫聲頓時從外麵傳來。

甚至有鮮血迸濺到旁邊的車窗上。

玩家不由得發起抖來,隱約猜到了那些被扔出去的玩家,到底都遭遇了什麼。

那都是a級啊,放在遊戲場裡珍貴又難得的a級!其中那幾個還都是天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竟然……在新世界就像垃圾一昂,如此輕易的就能被一個小小列車員直接扔出列車。

玩家正這樣想著,就見那倒垃圾的列車員似有所感,回身向他藏身之處看來。

他立刻縮回了頭,在車門後不聲不響的縮成一團,仿佛自己隻是一塊不引人注目的石頭。

但是,一隻手卻從後麵伸過來,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原本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前方的玩家,頓時心中一驚,本能的驚呼了一聲。

即便他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趕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泄露出去的那一聲,還是為他招來了禍事。

站在他身後的,同樣也是列車員。

整列雲海列車的列車員,都仿佛複製粘貼一般,每一個都像是一模一樣的機器人。

此時被這樣相同的臉前後盯著,頓時讓玩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詭異之感湧現。

而他身後的列車員,低頭看著角落中的他,竟然笑了。

“恭喜乘客觸發雲海列車守則之二:忘記不必要的好奇心,好奇會殺死你——你身後,有鬼。”

“觸發守則的代價是……你的命。”

緩緩從高處伸過來的手像是從天而降的巨掌,仿佛能一巴掌壓死他。玩家一時間嚇得僵硬在原地,等回過神來之後,立刻踉蹌著起身,試圖奔跑逃離。

但列車員的臉,同樣出現在他前麵的路上。

一張,兩張……無數張臉從四麵八方無聲無息的出現,一個個一模一樣的列車員就站在那裡,冰冷的注視著玩家。

像是看著一具死屍。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

卻被閉合的車廂門,完全擋在了外麵。

酒保依舊垂著眼,專心的擦拭著手中的酒杯,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看到。

而吧台車廂裡的其他乘客,則更加將報紙舉高,整個人卻向下滑進了沙發裡。

好像這樣就能擋住他的存在。

被池旒隨手砸在列車長臉上,又掉落在地麵的雜誌上,新的圖鑒在銅版紙上自顧自的生成,好像由空氣負責印刷。

上麵多出來的那張臉……赫然是剛剛慘叫著的那名玩家。

他猙獰的掙紮和死相都被清晰的記錄在雜誌上,變成了鮮活的圖片。

甚至旁邊還有配文,詳細的介紹了他的死法,甚至連死亡期間的激素變化和神經進程,也被津津有味的討論。

在這一頁上,標題如此醒目。

“雲海列車新死法大揭秘——好奇心害死貓。”

噓,不要回頭。在你的身後……他在等待著殺死你。

他是誰?

他是你遇到的每一個人……

沒有人注意到雜誌上的變化。

幾分鐘後,車廂門再次開啟。

剛剛慘叫的玩家,被從袋子裡倒垃圾一樣扔下列車的玩家們,他們都重新從車廂門外走了進來。

隻是和之前不同的是,他們不再像人類那樣具有靈動的表情,和靈活的動作。

而是神情僵硬,就像是一個被絲線操控著的木偶人。

按照早已經規定好了的步伐,走進吧台車廂,在原本的座位上坐下來。

展開的報紙覆蓋了他們空洞無神的眼睛。

酒保抬起頭,微笑詢問:“客人今天需要些什麼?”

其他玩家噤若寒蟬,沒有人敢貿然接話。

這些從“心願”事件的混亂中死裡逃生的玩家們,很清楚之前被列車員清理出去的,就是死在“心願”中的玩家和npc。

不要輕易向酒保索要,也不要抱有好奇心。

雲海列車上,到處都埋伏著死亡的刺客。

而已經離開這一節車廂的列車長,則頓了頓腳步,隨即搖頭輕笑著再次邁開腳步。

他給過那可憐的玩家機會了——看在對方有事業心的份上。

但可惜,對方的好奇心,似乎和事業心一樣重,還是殺死了他自己。

列車長吹著不成調的口哨,踏進了包廂車廂,腦海中還在想著玩家們悲慘的死亡結局,也猜測著池旒和世界意識之間,倒是誰會贏……

一扇包廂門,就在列車長麵前緩緩打開。

包廂車廂鋪著厚重柔軟地毯的走廊上,到處都噴濺著鮮血和碎肉,地麵上也橫七豎八的倒著數具新鮮的屍體,本來明亮的車窗上,按著無數個疊加的血手印,好像慌不擇路的逃亡。

從這些痕跡裡,依稀可以看出剛剛列車內所經曆的,是怎樣恐怖的混亂。

很多a級玩家因此而死亡,npc的屍體同樣混雜在其中,無法分辨彼此。

他們的血液汩汩流淌,無聲無息的被厚重的地毯吸收,像是吸飽了水分的海綿,一腳踩上去,甚至能聽到血水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本來不應該有人的包廂,竟然被從裡麵推開。

並且動作絲毫沒有滯澀感,好像堵住了門的屍體不存在一樣。

“……?”

列車長停住腳步,狐疑的從沾滿血的地毯上,順著那雙鞋一路向上看。

然後,他就看到了池翊音那張臉。

池翊音也看到了他。

並且,池翊音還似乎心情頗好的抬起手向他揮了揮手。

“猴子。”

池翊音笑眯眯道:“你似乎心情不錯?那正好,來。”

列車長:“!!!”

他警惕的雙手抱胸,瑟瑟發抖:“你要乾什麼?”

“不對,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嗷嗷嗷——!!池,翊,音!我討厭姓池的!所有,所有——!!!”

列車長的慘叫聲回蕩在空曠無人的車廂內。

他死死握住門框,使出了最大的力氣臉都憋得通紅,試圖終止被拽進包廂裡的命運。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池翊音的力氣出奇的大,令列車長心驚,不知對方到底在地下城池發生了什麼樣的改變。

任由列車長如何拚命抵抗,但最終,他還是手一滑,然後隻能絕望的眼睜睜看著門框離自己越來越遠,包廂的大門緩緩閉合。

將所有的光亮都關在了外麵。

而他就像是掉進地獄的小可憐,被強迫的良家婦統,將要落入大魔王的手心。

列車長瑟瑟發抖,哽咽得可憐。

包廂外,列車員神情不變。

酒保:“我聽見聲音了……你們不打算去救列車長嗎?”

列車員漠然:“雲海列車守則:不要好奇。”

“他就在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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