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緒激動，但聲音卻更低更沉，每個音節都想從後牙槽裡擠出來的一樣。
“那現在怎麼樣？”
對麵的保鏢說什麼聽不太清，但明顯已經結巴了。
荀勳掛掉電話，點開保鏢傳過來的文件。看到照片的瞬間，他黑眸定在屏幕上。
定定看了幾秒，荀勳的表情很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啪地黑掉屏幕，轉身大步往回走。
沈嘉瑞愣了一下，趕緊跟上去。
“荀總！徐總那邊說已經到了……”
“給徐總說不用等了。”荀勳腳步未停，“今天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
沈嘉瑞看著老板緊繃的臉色，猶豫了一下。
“可是，下午的提案會議很重要……”
荀勳停了一下，偏頭的目光竟然有些森然，“我說了，都取消。”
他頭都不回地往剛下來的私人飛機上走。
“再重要的事情，也沒有我太太重要。”
荀勳說著，又重新摸出手機。他劃出剛才保鏢發來的戚柒的那張照片，眉心擰出深刻折痕，滿眼都是心疼。
照片裡的女人被人圍著，隻露出小半個人。她頭發有些亂了，白色的上衣前襟上也都是灰塵。
比上衣更白的細胳膊上，有一道顯眼的血痕。
殷紅的血跡麵積不小，在白嫩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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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柒縮回包紮好的胳膊，輕輕嘶了一下。她皺起眉頭，沒受傷的那隻手托住纏著紗布的小臂，慢慢皺起眉頭。
她跳下去撈起掉到站台下麵的小孩時，第一反應竟然是：臥槽這麼小一人兒，怎麼這麼沉！
戚柒嚴肅懷疑等自己將來生了孩子，可能也抱不動……
等周圍人把她和嗷嗷嚎哭的孩子拉上來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胳膊劃傷了。
好在隻是皮肉傷。
更好在地鐵還沒有進站……
戚柒拖著胳膊，聽見門口有很快有很重的腳步聲。
抬頭看過去的瞬間，她愣住，唇邊微微張開。
荀勳在門口頓了兩秒，視線先準確地落在她包紮的胳膊上，臉色驟變。
他大步走進來。
“你瘋了是不是？！”荀勳問坐在床上的女人，長眼裡滿是震驚和怒氣。他又看向她那隻受傷的手。
“戚柒，我看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你知不知道那樣跳下站台會有多危險？不知道地鐵隨時會開進來麼？？要是來不及上來，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戚柒仰臉怔怔看著男人，完全呆住。過了幾秒，她嘴唇輕輕顫了幾下——
“你凶我……”
戚柒撇開嘴，開口的聲音細細的，“你一來就凶我……”
荀勳臉上一僵，表情瞬時柔和下來。
“狗，狗員力你看不到麼！我都受傷了！”戚柒把纏紗布的胳膊抬了下，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委屈得不行。
“我都受傷了你還凶我嗚嗚……”
她鼻音中帶出一點抽咽，荀勳立刻就慌了。
他趕緊坐到床邊，伸開胳膊想抱，卻又害怕碰到她傷口，有點手足無措。
戚柒沒好氣地推開男人的胳膊，往後縮了縮，屈膝把自己團起來，典型的弱小委屈又無助。
“是我自己想受傷的麼，我不是還救了一個小孩子嘛！”說到這兒戚柒更難過了，整張小臉都皺起來，“剛才醫生護士還在誇獎我呢，你倒好，上來就凶巴巴的！嗚嗚嗷你算哪門子的老公啊……”
荀勳：“……”
荀勳看起來更心疼了。
他垂著長睫，完全沒注意到抽抽搭搭的戚柒臉上其實半點眼淚都沒有。
戚柒抬手捂住眼睛，肩膀一聳一聳的，看上去簡直悲傷到難以自拔。
“不理你了，狗員力力……”
荀勳抿唇，“對不起。我剛才太急了。”
他閉了下眼，看上去懊惱又無奈，“那我也誇獎你，好不好？”
戚柒：“……”
“不稀罕！”
誰要你誇啊！
你是老公啊，難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麼？？
荀勳看起來好像還真不知道。他定定坐在床邊。
他很像抱抱她，但她胳膊裹著，剛還不要他抱……
兩人相對沉默了好幾秒。
戚柒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認輸一般，刷地拿開了蓋在臉上的手。
“你還不快點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