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二更合一(2 / 2)

王福海複又恭聲應是。

聖上做此舉,也是在敲打那些動心思的官員們。

他最寶貴的就是皇後娘娘,她頭發絲掉上一根,他都會動怒,往後誰要再敢提選秀之事,那被摘的,可就不隻是烏紗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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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些年過去,高氏哪怕貴為太後,依舊對繼子霍平梟感到懼怕,是以,當她和江太妃在阮安的提議下,被人從行宮接回皇宮住後,甭說晨昏定省了,就連有事要同她商議,都不敢讓這位有身孕的皇後輕易挪動。

是日,高氏和江太妃因著霍樂識的婚事,一起來到和鸞宮。

和鸞宮的宮牆曾用紅粉和沉香塗壁,到了冬日,被殿裡博山爐散出的溫煦熱氣一熏,滿室都溢著宜人的香味。

等阮安請二人落座,便聽高氏頗為感慨道:“老三這孩子還能聽話些,不像長決,外表瞧著溫和,性格卻倔強得很。那清玄雖然從良了,但早年畢竟在煙柳地待了多年,既是罪臣之女出身,又曾是賤籍。他就偏得跟哀家拗這個勁兒,要娶那清玄為正妃,真是……”

江太妃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但在高氏的麵前,依舊不太敢說話,隻頷了頷首,沒說什麼。

阮安不在的這些年中,霍長決對曾在平康坊做過暗樁的清玄產生了感情,且霍長決從未嫌棄過清玄的過往,這一點讓阮安既驚詫,又對霍長決產生了欣賞。

畢竟清玄那所謂不堪的過往,並不是她能選擇的。

況且當年霍平梟篤定她沒死的緣由,也是因為清玄發現了蒼煜安排在她身側那個女暗樁的古怪。

清玄原也在蜀地出身,父親在蜀地做官時,也曾跟世代為醫的梅家交好過,幼年正好與真正的梅殊是手帕交,並將女暗樁並非是真正梅殊的事告訴了霍平梟。

可當霍平梟發現這事時,女暗樁早已不知所蹤,幸好阮安被邏國的人擄走後,手裡還拿著霍羲送給她的木鵲,這才通過它,往靖國遞了消息。

高氏這處一直不同意霍長決娶清玄為妻,他們母子二人的關係一直僵持著,但高氏不敢為了這件事,請霍平梟出麵調節。

而今阮安剛有身孕,高氏也隻能在阮安麵前抱怨嘀咕幾句,並不敢讓阮安在孕中,還要為了霍長決的婚事費心思。

“好了好了,長決倔強,老三的婚事耽誤不得,這一眨眼的功夫,老三也加冠成年了,哀家尋思著,先將她的婚事定下來,不知皇後可有中意的女郎人選?”

霍長決和霍樂識都被霍平梟封為了親王,親王的納妃禮儀雖不及帝王,卻也同樣繁瑣,擇的女郎人選自然也要高門貴女。

阮安問道:“江太妃,對裕親王的婚事有想法嗎?”

江太妃溫聲回道:“嬪妾不求嫁給樂識的姑娘出身多好,隻求她性情溫柔良善,最好能與樂識性格相契,婚後也能與樂識相處自在融洽。”

阮安聽完,心中已經有了幾個人選。

身為皇後,她早就把各個公侯伯這些勳爵世家的未嫁女郎,還有一些重臣的官家小姐都了解得清清楚楚,這其中有不少姑娘,都與霍樂識年紀相稱。

隻許多貴族女郎,多以溫柔知禮示外,可她們的真實性情到底如何,卻無人得知。

忽地,阮安的腦海裡冒出了個姑娘的身影——賀馨芫。

她剛嫁給霍平梟時,賀馨芫不過十五六歲,前陣子已成為沛國公正妻的房小娘進宮看她時,順道還帶上了賀馨芫。

阮安因此得知,自賀馨芫被邱瑞這負心郎傷害過後,自此對男子產生了抵觸的情緒,至今未嫁。

賀馨芫和霍樂識同歲,在外人看來,賀馨芫年滿二十,卻仍未出嫁,已是個待字閨中的老姑娘了。

但阮安卻不這麼看,畢竟她嫁給霍平梟時,年歲也不算小了。

賀馨芫的性情她是知根知底的,除卻年紀比其餘女郎稍微大了些,外貌和家世都與霍樂識很匹配。

是以,在高氏和江太妃離開和鸞宮後,阮安便讓白薇派人傳話到國公府,詢問房夫人和賀馨芫的意見,如果沛國公和她們母女不反對,那她就將賀馨芫,也納進親王正妃的人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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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因著孕期嗜睡,阮安躺在床上小憩了一會兒。

等她轉醒,神態略帶懨然地睜開眼,便見霍平梟正坐在床邊,像是無聲凝睇她睡顏看了良久。

“彆急著起身,你出汗了,再躺一會兒”

霍平梟嗓音低沉又溫和,邊說著,邊用修長右手將她纖瘦的肩膀輕摁。

他仍穿著那襲繁複的帝王冕服,麵龐俊美無儔,氣勢依舊淩厲攝人,可看在阮安眼裡,卻覺得此時正悉心照顧她的霍平梟,渾身透著股可靠的丈夫感。

自她又有了身孕後,霍平梟就時常對她說,要將那幾年她獨自撫育霍羲的虧欠通通彌補,要加倍地將她寵回來。

其實初見霍平梟時,阮安壓根想象不到,這樣桀驁的男人,做了人家丈夫會是什麼模樣,又會怎樣對待他妻子。

更想不到像霍平梟這樣的人,也會寵女人,而且他還挺會花心思的,時常能讓她覺出新意來。

阮安微闔濃長眼睫,聽話地縮回衾被,纖白的手抓著被沿,眼睛卻順勢瞟向了床邊紫檀小案上,平放的那本書卷。

書封上的那幾個字,於她而言再熟悉不過——是劍南嶺醫錄這五個字。

阮安將醫錄定稿後,霍平梟便派專人將這些醫稿拿到印書局準備刊印,由於匠人製作雕板,就要耗費大量的時間,所以阮安一直認為,或許得等肚子裡的孩子出世,她的《劍南嶺醫錄》才能正式問世。

霍平梟卻像是拿來了已經刊印好的醫錄。

想到這處,阮安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立即用纖手撐起床麵,作勢要起身。

霍平梟無奈,隻能扶著薄汗浸身,膚如凝脂的人兒坐了起來,並覷眼命一側的宮女,往阮安的腰後放了個軟枕。

沒等阮安吭聲,他就徑直將還帶著濃濃墨香的醫錄遞給了她。

阮安接過後,霍平梟湊近她耳,低聲同她解釋:“你醫錄裡的內容,一卷書冊當然裝不下,匠人們隻製出了上卷的雕板,朕就命印書局的人先印了一冊,先給你看看。”

宮女還站在一旁侍候著,阮安翻著被雕板印刷而成的書卷,心窩登時溢滿喜悅。

許是因為孕期情緒敏感,重活一世,又一個心願被圓滿實現,令阮安的眼眶也有些發酸。

這本醫錄注入了她兩世的心血,可說除了霍平梟、霍羲和肚子裡的孩子,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本醫錄。

她沒想到在懷孕後,霍平梟一邊忙著朝政,一邊還派著人,盯著印書局的進度。

阮安的聲音低又小,且帶著些微的哽咽:“仲洵,謝謝你……”

她的眼眶有些泛紅,瞧上去頗似隻孱弱的兔子。

霍平梟用修長的手撫住她半張臉,微糲的拇指指腹順勢覆在她薄嫩的下眼瞼,他帶著疼惜地摩挲著那處,低聲問她:“怎麼哭了?”

讓人趕工印出這本書冊,原是想哄小兔子高興的,沒想到卻害她情緒失控了。

阮安連連搖首,小聲回道:“沒事,我是太興奮了……”

霍平梟漆黑的眼底也透著對她的擔憂,眉宇輕皺。

阮安趕忙將話題岔開,訥聲又問:“對了,陛下將臣妾之前的手稿放哪兒了?”

霍平梟略微展眉,嗓音慵懶地拖長話音:“手稿啊。”

阮安重重點頭:“嗯,你將它送到印書局後,還沒還給我呢。”

霍平梟淡聲哂笑後,突然欺近她麵龐,他盯著她盈水的杏眼,嗓音磁啞地說:“不想還你了。”

阮安費解地微微瞪眼,霍平梟溫熱的唇順勢落於她柔軟眉心。

她無奈閉眼,隻聽耳旁,他語帶輕哄地又說:“阮醫姑的手稿,天下僅此一份,朕自然要將它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