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故友(4)(1 / 2)

方走出沒多遠,季無憂腳步便頓住了,她淡淡道:“既然來了,倒也不必東躲西藏。”

“阿彌陀佛。”一聲苦笑,一個和尚已到了她麵前。

季無憂眉峰微蹙,她答應了確然不該摻合進來,但已經摻合了進來,她當然也不會一走了之,讓剩下三個人直麵少林寺的追兵。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麵上的麵具,指望戴張麵具彆人就認不出簡直做夢,但耍賴還是可以的。她收回手,沒有打招呼,看著無色禪師,默然按上了她的劍。

這等架勢,雖未有殺氣凜然之勢,卻也表明了她的態度。

來人是少林寺的無色禪師,在少林寺很有一些地位。季無憂與他打過,自然最後是她勝了。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多的交情了。

“且慢!”無色連忙道。他無意把覺遠師徒二人捉拿歸案,畢竟他們當時確實是為少林寺出頭,而他也一直覺得那條規定並不合理。然而那等觸及少林寺傷痛的過往中立出的寺規,就連他也不敢置喙半分的。少林寺其他人心裡麵如何想不重要,而是少林寺寺規必須執行,否則難安人心。

無色此次來出現在這裡,大抵是為了提醒覺遠他們,他走時,也提醒了季無憂一句:當年苦智禪師的徒孫仍在,那首先發難的老僧便是,即便不知道她後續幫了覺遠師徒,當時她的阻撓,卻也足以使他們遷怒怨尤了。自己追不上是一回事,被人阻撓了追不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季無憂早已有過心理準備,因而倒不覺得奇怪。在無色禪師離開之後,季無憂這才轉身通知幾人準備離開,總之換個地方總沒錯的。

然而卻又出了問題。覺遠的狀態並不太對,兩人喊了他,卻並沒有把他喊醒,他整個狀態都顯得不太對勁。季無憂也不懂醫術,不敢貿貿然把他喊醒,隻怕有什麼奇奇怪怪措手不及的後果。最終無奈,也隻能帶著睡過去的覺遠一起轉移,等到他們隔得遠了,已經折騰到暮色四靄,藥鋪都已經關門了。

除了叫不醒外,覺遠就跟睡著了沒兩樣,讓人瞧不出端倪來。就連脈搏,也讓人覺不出什麼變化來。出於種種考慮,季無憂還是特意尋了大夫來。

最後給出的診斷結果,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因著拚命奔逃,覺遠壓榨了自己身體裡的全部機能,竟已是油儘燈枯之兆。如果喊醒,大抵是驚悸而死;如果不喊醒,那就是在睡夢中溘然長逝,沒有第三種選擇。便連季無憂對這樣的結果,也不能說出其他話來。

覺遠沒能活過第二日。而在知曉真相之後,也無人能睡過去。他們守了一夜,唯有季無憂,察覺到那生機消逝的一瞬。

再後便是覺遠的身後事了,張君寶是從少林寺逃命出的,身上自然沒有銀錢,而郭襄在外遊曆多年,你要說她多有錢,那還真未必,所幸季無憂並不是一個缺錢的人,故而也淪落不到讓兩人花錢的地步。

金幣鑽石這種東西,季無憂從未缺過。

在把覺遠埋葬後,就又過了兩天了。而此時江湖上也有些沸沸揚揚,傳揚的大抵是季無憂的惡名了。

傳聞,她已瘋魔,為了求得一酒,攻上了少林寺,強逼少林寺交出酒來,少林寺當然沒酒,於是她大鬨了一番少林寺。而故事中的酒自然不同一般,這種酒,可長生不老,活死人肉白骨,平添一甲子功力等等效果。總之人的腦洞到哪,它的功效就有多強大。

當聽聞這消息時,三人都在酒樓,季無憂對此付之一笑,甚至還有心情調笑:“你們瞧,我說得果然不錯吧,時至今日,我果然是個惡棍。”至於那奇奇怪怪的功效,季無憂就隻能笑個倒仰了。

“前輩說笑了。”張君寶認真道:“前輩是個好人。”

這是被發了好人卡?季無憂有些失笑:“我可不是個好人,”

這時,郭襄又說話了,她聲音有些低:“引君客......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

傳言裡,引君客又為酒名,又為人名,以酒為名,更是論證了她的“瘋魔”,也好像證明了,那酒確有不凡之處。

這名字旁人聽過的少,若說聽過她都會激動一下,郭襄聽過卻並不奇怪,畢竟那酒就是她外祖父獨創的。而且熟悉這種東西太難說了,她還覺得張君寶這名字有點熟悉呢。

郭襄說了這一句,似乎在回憶,又不再說話了,季無憂便也沒在意,繼續對張君寶道:“我若是個好人,就合該為你找好歸宿,保證你日後的安全,可我是一條惡棍,惡棍就應該做惡棍應該做的事情,帶著你就不合適了。”她仍舊是含笑的,仿佛在說一個笑話那樣,既瀟灑又不拘,仿佛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上心,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絆住她的腳步。

說這話,她當然不是想要自認惡棍,而是她原本已經打算另想辦法,沒打算讓少林寺幫什麼忙了,現下卻發現因禍得福,反而因此讓“引君客”的名字揚名四方——至於名聲好還是壞,她是不介意的,反正效果一樣。所以,這樣好的時機,她不推一把,簡直天理難容。做這種事情,就不適合帶著小朋友了。而除了黃藥師,她也不再有什麼熟識的人,當然也沒辦法安排張君寶的去處。

這當然是告彆。留給她的時間,的確不多了。如果黃藥師找了個不與外人交流的深山老林隱居,那就更難了。雖然已經做好了會見不到人的準備,但不到最後一刻,總不想放棄就這樣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