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信”(1 / 2)

蘇利放下手,抬頭看向獅子會首領的視線無比平靜。

獅子會的首領無法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任何諸如警惕或者防備的神色,蘇利看他的眼神與看大街上路過的行人一樣,沒有區彆。

但對於獅子會的首領來說,一個不具備元素親和度的人,不管周圍有再多的護衛者,他也不應該如此大膽直視著能輕易殺死他的自己才對。

可事實就是如此。

碧綠色眼睛的少年給自己倒了一杯溫熱的牛奶,似乎是為了緩解胃部的灼熱。但這份過於尋常的態度,又讓人本能地覺得,他對於自己接下來將要談論的一切,都視若尋常。

“薩迪拿城是否混亂,對於我這種生存於邊緣的人物而言,實感並不太多。”蘇利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牛奶,才繼續說,“隻要麵包店沒有關閉,雜貨鋪仍然會開,你與尤菲婭的一切紛爭,都像是天邊的雲彩一樣,和我相隔著整個天空的距離。”

“實話實說,我並不在乎你們之間的爭鬥。”蘇利看得很清楚,“隻要你們仍然把‘發布任務的人可能會是任何角色’的這一前提擺正,戰鬥就不會被擴大到平民身上。”

“是以,安靜地坐著,聽一聽我這個和你們無利益糾纏,也與事件無明顯牽扯的局外人的話如何?”

這些話看起來大義凜然,可當蘇利的眼神輕輕撇向桌麵上純色盤子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他擔心家具損壞後,可能會遭遇的賠償,以及重新購置,將要浪費的金錢。

隻是在所有人看來,雙手捧著裝著牛奶的玻璃杯子的蘇利,是刻意將視線放在了無關之物上。

蘇利自己不知道,他那雙綠色的眼睛凝視他人的時候,總是會給被注視著的人帶來莫名其妙的壓迫感。

或許是因為年輕,蘇利的眼睛顯得過分清澈,可一旦這份清澈與那份壓迫感伴隨,就總會給人帶來一種……我是不是已經被他徹底看穿了的感覺。

現在也不例外。

就連獅子會的首領也認為,蘇利移開視線的舉動,是為了給他留出一部分的思考空間,而不是在以勢壓人。

可現狀也如蘇利之前所說,隻要身處於這個周邊所有人都可能成為敵人的環境之中,獅子會的首領其實早就沒有了其他選擇。

一時之間,獅子會的首領直接將蘇利當成了一個,會利用周圍一切給自己擴大勢能的極致聰明人。

他或許沒有力量,甚至外表也隻是個孩子,可當這些簡簡單單的平淡語調和視線的交鋒轉移,就讓獅子會的首領無法再輕視蘇利。

想要在這種被所有人虎視眈眈的環境中,維持自身修養和姿態的方式,隻有一個,那就是自視矜持地說上一句:“你說說看。”

他含蓄地揚了揚下巴。

尤菲婭“嘁”了一聲,為他這種放不下包袱的舉動覺得惡心。

蘇利在獅子會的首領同意過後,才緩緩拿出了穿越之前麵對甲方的認真態度。

“獅子會成立的目的,是為了接取戰爭任務,而尤菲婭他們打算對傭兵聯盟進行的改革的主要核心又在於,需要避免大型戰爭任務的產生,讓傭兵不必每接取一個任務,都需要麵對生死危機。”這是大前提。

獅子會的首領狀似不耐,也有想要拿回話語主動權的想法,在這種時候卻說了一句:“不必說這些誰都知道的廢話。”

可下一秒,放在桌上的刀叉,就已經被艾格伯特握在手中,並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語氣冰冷:“蘇利說話的時候,你隻需要好好聽著就行。”

蘇利沒有任何想要阻止艾格伯特行為的想法,輕易改變他人的個體意識,會讓對方養成習慣,逐漸轉變成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和人相處不是訓狗,這樣一點都不好。

蘇利隻是淡淡地瞥了獅子會的首領一眼,又雙手交叉置於桌上,撐著下巴繼續說道:“戰爭任務的收益,雖遠遠大於其他任務,卻有著非比尋常的死亡率。正常情況下,在取得任務的報酬後,將會第一時間取出部分金錢用於彌補已經死去的傭兵家人。”

“但是!”

“傭兵在有明確組織之前,大多都是單人行動居多,在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往往隻以一個特征用於稱呼的情況下,即便對方突然死亡,這部分用於彌補的金錢,恐怕也無法正確抵達對方的家人手中。因此在我看來,所謂戰爭任務,不過是上層人士用傭兵的性命斂財或是交易資源的一種形式手段。”

獨行者的命完全不值錢。

而這一信息,在獅子會的首領看來,是理所當然,就連尤菲婭想要改革傭兵聯盟時,都沒有考慮到這份近乎於“微不足道”的細節。

前者根本不明白這是一種殘酷,後者則從來沒有直麵過這種殘酷。

隻是蘇利這種自顧自將話題繼續下去,沒有做出任何阻攔艾格伯特行為的舉動,一度讓獅子會的首領擴大了脖頸感受刀刃鋒利的涼意,甚至連背後也升起一片刺骨寒涼之感。

像是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現過的陰影,突然暴露在燈光之下,迫使著他不得不去直麵凝視。

“改革現有規劃,對於既得利益者,甚至是未曾發現這部分既得利益的人而言,也許是一種單方麵的無故之舉,可就整體情況來看……”

蘇利捏著手裡裝著牛奶的杯子,神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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