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蘇利安安靜靜地吃著自己的飯,西裡爾繪聲繪色地開始解說他們下午的奇遇。
好吧,談不上繪聲繪色。西裡爾的語言組織能力就算變強了,本質上也無法讓他這麼快就學會,如何藝術加工對話。
他隻是用平緩的語調,將蘇利的所作所為全部都說了出來,然後合理地添加了一部分,關於自己對蘇利的認知進化。
假設以往是1.0版本的,互喂麵包小夥伴,那麼現在就是2.0版本的,來自蘇利單方麵的庇佑。
西裡爾總喜歡在一些自己認為很重要的東西上強調,譬如現在他就在說:“我以往從未對蘇利的實力有過任何一絲一毫的信心。”
對比其他人一腳踹塌一棟樓的實力,蘇利光把門用力地甩上,都得擔心自己的手會因為用力過猛出現紅腫。
他真的弱到讓人會忍不住地擔心,也許某一時刻不被關注的他,就會突然陷入生死危機,然後又悄無聲息地死去。
“可到現在我才發現,把他當成一個弱者,才是不應該的。”西裡爾冷靜地訴說著自己心底的想法,“守候者,保護者,無論怎樣的存在,隻要是以保護蘇利為目標的角色,都不應該把蘇利放在弱者的地位上。”
“因為無論是守候還是保護,這都是源於我們自我的選擇,而非蘇利的強製要求。這種情況下,我們不應該因為我們的舉動,就往他的身上打上任何一種無禮的標簽。”
這是西裡爾今天突然想到的。
偶爾調侃蘇利實力弱小這一點,西裡爾現在才發現,真的很不應該。
——儘管蘇利從始至終都不會為這種事情覺得生氣,甚至還會自我調侃,他就是食物鏈底層如何如何。
但旁人卻絕不能將這段話當成理所應當。
蘇利分明是一個即便沒有力量,也依然會讓人覺得恐怖的可怕家夥。
那些綁架豈的人,任何一個挑出來都比現今實力的西裡爾要強得多。
如果是西裡爾,如果隻有他一個人在那裡,他一定隻會眼睜睜地看著豈遭受傷害,然後最多將這件事情報告給老師。
他無法做更多,也沒有理由去做更多。
身旁因蘇利而彙聚的角色,不會因為西裡爾的言語,就去行動。
而西裡爾自己也不認為,豈重要到需要自己舍棄生命去維護對方。
但蘇利去了。
西裡爾其實並不關注,蘇利是不是從出現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最終結局。
因為無論是否早有預料,蘇利都做了自己不敢做的事。
西裡爾一直關注的都是,蘇利去了這一點。
始終被自己認定是弱者且無法改變這一跡象的存在,做到了自己連想都不敢想,並且還將那件事以完美的he的結局達成……
無論怎麼想,西裡爾都應該將自己的認知做出一定更改。
蘇利並不僅僅是曾陪伴自己一起乞討,一起過過苦日子,一起卑微過的家夥。
他也不僅僅是將自己從濟索鎮那座深淵裡拉起來的小夥伴。
蘇利就是蘇利,無論今後是否仍然會控製不住地往他身上放上各種各樣的標簽,也仍然要記得,他隻是他,而不隻是那些標簽組成的他。
其他人對這番話各有感想。
但都未曾進行個人意識方麵的輸出。
隻是心底深處有沒有什麼新的計劃,隻能說在行動之前,誰也不知道就是了。
晚間的蘇利,在房間裡懷揣著接下來的假期該如何度過的想法入睡時,其他所有人已經一並聚集在了大廳,甚至為了避免吵醒他的原因,西裡爾主動布下了風元素結界。
“你對那些人怎麼看?”藍哲占據在沙發一側,胳膊肘頂著膝蓋,身體前傾,表情深沉。
被問到話的西裡爾隻要待在這種小樓裡,就會有一種無人能將其破防的詭異安全感,因此,在他人詢問他心中真正想法時,也毫不猶豫地講了出來。
“我認為那些人的價值很廣,但蘇利看來似乎並不想將這種價值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樣子。他好像隻打算成為卡斯特他們精神上的影響者,促使著他們走向正確的道路,卻並不打算接受正確的道路上會出現的鮮花和掌聲。”
西裡爾如是說明。
“蘇利之前說過,元素親和度轉移的這種研究,貴族做過不少,隻是他們一直都沒有拿出相應的成果……”
“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西裡爾神色凝重起來。
洛伊心臟也提了一瞬:“你想到了什麼?”
“蘇利並不是和我真正意義上完全一起長大,一起做乞丐的。”西裡爾講述著過去的事。
“他曾經說過,乞丐這一職業做了十年,但實際上我認識他的時間並不算長,所以最初來到這座城市時,我才有一種惶恐不安,不敢相信事實的想法存在。因為在那時的我看來,我和蘇利……並不熟悉。”
隻是抓住了蛛絲的孩子,不願放過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即便他後來說,做了十年的乞丐,想要轉職什麼的,我也沒有反駁。”
因為西裡爾存在這裡的意義就源自於蘇利。
這種情況下西裡爾不會做出任何反駁蘇利的舉動。
就連後來逐漸顯露本性,也隻是他在日後發現蘇利的底線尤為深遠之後,才稍微放開了一些手腳,不再那麼局促小家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