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利愣了一下後,果斷否認:“當然不是。”
他在國王皺起眉峰的時候又說:“就是否存在預言這一能力,我可以很肯定地說,我沒有這種不科學的力量。”
“而如果您想問的是,為什麼從我的角度能知道那麼多,那我隻能說,這不過是中和行動邏輯後所產生的相對推論而已。”
“比如教皇想要殺我,現在又救了我這點嗎?”國王威嚴的臉上,無法讓人看出什麼其他的含義。
索性蘇利也不是那種靠讀人臉色對話的人。
“沒錯,這很好理解不是嗎?”
“如果您在暗殺中直接死去,那麼夏佐作為教皇的孩子,教皇當然可以理所當然地以您的正宮妻子,即,光明聖女所教養的孩子不足以繼承王位這點,將夏佐這位秘藏之子,拿到明麵上來。”
“夏佐個人所具備的絕對實力,再加上教皇屆時隻需以一副悲憫天人的態度表明,為了阿米克比的存續,即便您生前與教廷的聯姻條件是,光明聖女生下的孩子將作為第一繼承人……他也不願意讓一個並不具備承擔國家責任的孩子坐上王位,那結果,不就隻剩下夏佐做上王位這個可能。”
蘇利還告訴國王:“到時候,教皇收獲的不隻是更高的聲望,還有著,竊國的勝利。”
“屆時,您放在掌心裡捧著的大公主會就此死去,以防止具備繼承王位能力的她,成為夏佐的威脅。而您的其他孩子,也會在這場陰謀之中,成為被牽連者。”
國王身上氣勢外放的越發明顯。
“你所說的一切可能性都建立在我已經死去之後,可我現在,不僅沒死,我還能清醒地坐在你的麵前。”
國王試圖用眼神壓製蘇利,想借此讓他做出臣服之舉,而非坐在凳子上敢直視著他的身影,並侃侃其談。
但這對蘇利來說毫無用處。
一個若非自己努力,可能骨灰都已經被燒出來的家夥,再怎麼想要威脅恐嚇他,蘇利也感受不到。
所以他較於之前更淡定地說出了國王活著的可能性。
“假設您的大公主並不清楚夏佐的血脈真相,那現在突然清醒過來,實力卻無法恢複巔峰,反倒還因為身受重傷的原因,落下後遺症的您……您認為自己真的還能繼續長久的坐在王位之上嗎?”
“據我所知,阿米克比的三位大公裡,其中一位就是和您血緣相關的親兄弟。”
蘇利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國王,遂發現國王的麵色看起來更凶了,一副想要吃人的景象。
並不認為自己會被吃的蘇利,隻會殘酷地揭開真相:“不想把位置交到曾經落於您後的兄弟手上,您不就隻能選擇把位置傳遞給自己的下一代了嗎?”
“奧菲莉亞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作為一位公主的她,你認為她有坐上王位的可能性嗎?”
蘇利說這話的時候,總感覺奧菲莉亞的眼刀子紮在自己背上了。
“奧菲莉亞被排除,您的子嗣中實力最強的夏佐,依然會成為競爭王位的最有力者。”
“而您,在清楚自己遭受創傷的實力,無法給自己的下一代做出應有鋪墊的情況下,選擇一個實力足夠強大,即便不夠聰明,但因為實力強盛,麵對危險時存活率極高的子嗣作為新任國王,不也就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因此,現在的情況如您所見,無論您活著還是您死去,對於教皇來說,都沒有影響。”
國王的氣勢越發深沉。
外頭的白雪皚皚景象,反倒襯托的宮殿內越發陰暗。
“這般揣測我的內心,你有想過,我會讓你走不出這裡嗎?”
驟然升騰而起的殺氣,讓跟著蘇利身後的艾格伯特臉色難看了不少。
蘇利著實無語。
都到這種情況了,還想壓製他,有意思嗎?
於是他乾脆直視著國王冰藍色的瞳孔說:“您彆忘記了,對於教皇來說,無論您活著還是您死去都無所謂,而您現在還能活著,則是在於……”
“我的引導。”蘇利在“我”字上明顯加重了語氣。
蘇利碧綠色的瞳孔叫昏暗的宮殿內部襯托得越發幽深,但當他抬頭而起的那一瞬間,國王卻覺得那雙眼睛像是在發光。
並非明亮,反倒是那種,猶如死去多時的骷髏頭顱內部,亮起的如鬼火一般的物質。
沒有殺氣,也沒有恐嚇,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讓人背後冷汗直流。
蘇利聲音不急不緩,他抬眸看向坐在黃金王座上的壯碩男人,用恰到好處的語速警告國王:“我能讓您現在還活著,那我也能隨時讓您……沒有活下去的資格。”
這座城市裡,所有人都爛得像是死水裡的淤泥。
國王又是什麼好東西?
他要真是好東西,教皇還能算計到他?
光明聖女和他聯姻的時候,他究竟是出於什麼理由才沒拒絕?
要知道按照豈與夏佐的年齡差來看,夏佐都出生了,豈才剛剛被懷上。
時間再往前推,基本就相當於,光明聖女嫁給國王的那個階段,夏佐剛被他的母親懷上。
在國王不清楚奧菲莉亞真實身份的情況下,他接受聖女的下嫁,這裡頭要是沒有用於穩固自己地位的想法,蘇利敢回到旅館,抱著一頭還沒處理的活羊生啃。
蘇利瞥了一眼,被自己的語氣激起怒火,想從王座上站起來的男人,他平靜說道:“還是說您覺得,您真的死去,會更好?”
這番話一落下,蘇利就看到國王重新坐穩在了黃金王座上。
有腦子,但著實不多。
蘇利懨懨地想著,要不是為了……
他這會才懶得繼續和國王扯這些,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的信息。
“您該做決定了,究竟是殺死教皇,還是……”
蘇利從硬邦邦的凳子上站了起來,他用稚嫩的雙手再度理了理臉上的圍巾,唇角勾起,慢條斯理地說完了未儘之言。
“——被教皇殺死。”
蘇利所有的表現,眼神和肢體語言,全都在告訴國王一個他不願接受,卻必須承認的事實。
那就是,這個被無數人當成了預言者的少年,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死。
無言的恐懼籠罩住了體型魁梧的男人周身,國王最終也隻能用乾澀的嗓音說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