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各自變強的方向(1 / 2)

離開那片原本紮營休息的地區時,蘇利將多數注意力放在了受傷的同伴身上。

不過他也並非沒有關注被穿透了心臟的埃爾維。

少年眼角的餘光一掃而過,能看見的就隻是巨龍背對著他們不受控製地向前跌倒,半跪的身影。

而後,埃爾維的整個身體看起來越發僵硬。

不知是已經徹底失溫,還是就隻是僵直。

但就像渡鴉說的一樣,他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好防止爾戈尼金的獸族後續到來。

雖說在真正離開的時候,遠遠望去,就算是蘇利,也已經能看見從那座城市方向急奔而來的獸族小隊。

心念一轉,蘇利便詢問了加布力爾水族所在的方向。

灰狼指了個位置,大致估了一下後說:“往這個方向走,以我們現在的狀態,在無法全速趕路的情況下,大概需要兩夜一天的時間,才能抵達水族所在的位置。”

“不過說起來……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去水族嗎?”加布力爾說話的時候雙臂還有些微的顫抖,與巨龍的戰鬥不管是對於人類,還是對於這頭妖獸而言,都是一場堪稱不可思議的較量。

最誇張的是,他們居然還取得了上風。

“此前和人魚有一場交易。”蘇利並不掩飾,不過他也沒有詳細地說明交易內容,而是說道:“我不覺得埃爾維在這場戰鬥中已經死去。”

“雖說並不想承認,但埃爾維在遭受到我的語言影響以後,是有極大的概率處於頭腦的混沌狀態的。這才是她與我們短兵交接,卻並非誌在帶我走,反而出手攻擊你們的原因。”

“她需要一場發泄。”蘇利的語氣很輕,莫名地帶著一股歎息的味道。

“一場因為失敗帶來的痛苦,且隨之產生的發泄。”

維克托莉婭的死亡,龍族其他成員的損耗,被羽族針對,注定無法共存的現狀,以及經曆同伴死去所產生痛苦的其他龍族。

這些重量全都壓在了埃爾維的身上。

實事求是,一個本身就有病的龍,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絕對的冷靜,才不太可能。

人類從被轉化成妖獸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再是人。

人所具備的可能性,在妖獸那兒,也根本不存在。

“這麼說我們付出這麼多,還是沒有殺了她嗎?”清醒過來的洛伊,語氣中透露著一股遺憾。一時不慎,二星傭兵捏緊了變成了灰狼,好帶著他們跑路的加布力爾的皮毛。

後者倒吸一口冷氣後轉過狼頭說道:“我可不在乎你的情緒怎樣波動。人類,你要再敢對我的皮毛下手,我就直接把你丟下去。”

洛伊連連道歉:“抱歉抱歉,是我情緒太激動了。”

“不過一想到我們那麼努力,甚至無數次差點死在當場,也隻是製造出了一場,讓埃爾維從憤怒溢滿心臟,轉向因為這場‘失敗’,逐漸變得冷靜什麼的……果然高興不起來啊,當時就應該補刀的,不管爾戈尼金的人有沒有趕來。”

“為什麼那麼說?”加布力爾聽到了“爾戈尼金”這個關鍵詞,“獸族一直都想要向另外兩族宣戰,發現巨龍的爾戈尼金人最有可能做的,除了直接將其當場殺死,就是將其押送到王的麵前,交由王親自處理。”

艾格伯特沉了沉麵色,看了一眼並沒有做出阻止動作的蘇利,便明白了,這本身就是默認。

隨後他說:“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一頭龍,而且還是掌控著整個龍族的巨龍。”

“獸族耗費巨大的代價獲取勝利,和讓其他人內亂,最後坐收漁翁之利,這根本就是兩回事。”

艾格伯特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後又說:“也許你聽太明白這番話代表什麼,但你要知道,埃爾維隻要沒有死在當場,憑借著龍族所儲備的資源,向獸族之王買下自己的命也不算太難。”

這是從加布力爾的角度回答的可能性。

加布力爾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根本聽不懂。”

“不過你們的態度也很明顯,你們現在應該是在擔心我吧。”

加布力爾似乎覺得這樣的話有些肉麻,向前極速奔跑的動作慢了下來,跑起來時也有點“顛顛”的模樣。

“但我覺得你們的這種想法很多餘。我也不願意承認你們救了我的事實,可這就是事實。”

“你們救了我,讓我免受於自殺而死的低劣之舉。而且救命之恩還不止一次,加布力金這個名字,總覺得我能記一輩子。除此之外,你們甚至還帶著我和埃爾維·貝西墨,那種在戰鬥上超過我不知道多少的強者來了一場戰鬥,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遺憾的。”

“……至於對王的幫助,此前殺死的那個水族小隊,如果沒有你們,我的結局恐怕就是和他們同歸於儘吧。”加布力爾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賺了。

“這樣來看的話,我已經做到了為王奉獻出一切。而現在的我,除了是陸生妖獸,同時也是被你們救下來的加布力爾,在償還了這條命之前,我可沒打算做出什麼對你們不利的舉動。”

說不清楚這頭灰狼是太過通透,還是隻是單純地在陳述自己的內心。

但擅長讀人臉色及眼神的除蘇利以外的其他人類,互相對視一眼後,竟然也全都默認了加布力爾沒有說謊。

藍哲癱在了狼形加布力爾的背上,他仰望著天空,語氣深沉:“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要說點什麼?比如說,救你隻是出於我們想做,跟你要不要向我們回報無關?”

“表露出這樣的態度,你會感動,然後會更加奮勇地保護蘇利嗎?如果會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

加布力爾:“……這要讓我怎麼回答?”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彆回答了。”洛伊說,“總之,恭喜你加入了這個,雖然知道會通向何方,卻無法確定是否會翻船的隊伍。”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沒有任何人會對遇見蘇利大人的這件事感到後悔!”艾格伯特傷勢不輕,但說這句話的時候,吐字尤為清晰,“蘇利大人,是一個注定會解決這亂世之人。”

“而我要做的就是,將蘇利大人眼中的一切常識和常理,教給所有人。”

加布力爾有些羨慕,儘管他嘴上無數次說,遵守規則,要為王付出一切。但實際上,他的付出除了源於規則,就隻是源於人雲亦雲,大家都這麼做。

從未有過發自內心地想要向王奉獻身心的想法。

這種舉動雖然可以打上過度信任的標簽,可能這樣毫無保留地相信,除了自身以外的另一個存在,對加布力爾而言本身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了。

更奇怪的是,除了個人類之外,那個自然妖獸,也同樣如此相信著蘇利。

甚至就連蘇利說埃爾維沒死,其他人就無比果斷地相信一樣……

加布力爾這樣想也這樣問了出來。

“為什麼相信埃爾維沒死?這不就像是蘇利大人所說的,那頭龍麵對我們時,根本沒有用儘全力。與其說是我們打敗了她之後,防止後續麻煩,匆匆離開,不如說是,擔心埃爾維回過神來以後,直接將我們抹殺當場。”

“再有就是,就算蘇利大人不給出那些細節解釋,我也會一如既往地相信蘇利大人。”艾格伯特無時無刻地不在找機會表忠心,尤其是在受傷的階段。

更棒的是,渡鴉在戰鬥的過程中,重點一直在於卸力,這使得其他人個個受傷不淺,但這頭妖獸,除了累趴以外,可絲毫沒有那種需要長時間休養的傷勢。

如此一來,渡鴉又哪來的機會繼續賴在蘇利大人的身邊?

艾格伯特一邊想著,一邊明目張膽地離蘇利更近了一些。

少年的袖子在他坐著時,隻需自然低頭垂眸,就能全部被映入眼簾……

艾格伯特的呼吸不受控製地加重。

“隻要蘇利大人說埃爾維沒事,那麼那頭龍就算真的徹底死去,也一定會存在擁有複活之能的其他妖獸,將她從死亡的懷抱強行拉回。”

蘇利無奈說道:“不,那是隻有神才能做到的東西吧。”

“蘇利大人一直以來都是我眼中的神!”

“與其相信不知是否存在的光明神,我更相信您!”

洛伊唾棄他:“太過分了吧,不要無時無刻地在小少爺的內心深處加深那些概念啊。搞得就像是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對小少爺的推崇程度,總是會落你一籌。”

“明明對於我來說,小少爺才是真的把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人。”

那個時候,洛伊可沒覺得自己還有必要活下去。當時更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還有能和藍哲成為同伴的一天。

“說起這個話題我可就不困了。”藍哲來了興趣,“那個時候,娜安甚至連真正的報複對象都沒找到,不管是我還是她,我們都像是笨蛋一樣,對陰謀詭計一無所知。”

“要是最終都沒有發現事情的真相,隻怕是連想要的死亡都無法得到吧。”

“就是有一點……”想到了某個二星傭兵的愚蠢舉動,藍哲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洛伊打了個哆嗦後,警惕地看著他說:“彆指望我還給你試藥!”

並沒有說起這個話題的藍哲很清楚,這隻是洛伊自己都不那麼清楚的一些贖罪之舉。

“哈,那等你打過我再說。”藍哲冷笑。

一直趴著休息的渡鴉,這會兒才有了點力氣,他坐起身子,無力地說:“那也不是多久之前的事吧,彆一副已經需要回憶往昔的模樣。”

“你這家夥還好意思說!在我以為你已經再也不敢犯入人類社會的時候,結果你這家夥直接順著最後之作,找到了蘇利大人,當時我可是恨不得直接與你同歸於儘的啊。同歸於儘!懂嗎?”艾格伯特一想到這件事就很氣。

“不懂。”

蘇利最終隻得無奈地攔截,這群恨不得直接在加布力爾背上打起來的人。

快速奔跑的灰狼,帶起了好似沒有儘頭的風。肆意的風吹過耳畔,回憶著過去的人們,卻始終都在嘗試握住未來。

……

月夜高升,清晨又至。

直到又一個夜晚到來,他們便已經抵達了沿海區域。

一行人最終選擇在沙灘上紮營。

海風呼嘯,帶起冷意。藍哲給坐在一塊岩石上看海的蘇利披了件衣服,緊接著就直接在少年身邊坐下,一起吹起了風。

過了一會兒,相比於遠遠大於身體年齡的蘇利,反而是耐不住心思的藍哲主動開口,且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是不是太沒用了?”

“雖說已經發現了,妖獸社會根本沒有在用力量階層劃分力量強度,但我,以及另外兩位,拚儘全力也隻能達成加布力爾這個程度,甚至還略有不及。”

根本比不上埃爾維,又或者是動不動就能掀起風浪的萊亞。

就算戰鬥意識提升到極限,也才隻能在埃爾維因著種種原因,幾乎等同於放海的程度下,取得一場虛假的,還來不及高興,就叫事實警醒了的“勝利”。

藍哲不是不失落,不過相比於總是會逆流而上,越發擁有動力的艾格伯特,以及時刻明白自己隻需做到自己該做到的,並儘力做好就行了的洛伊,藍哲覺得自己的意誌層麵,差的不止一星半點。

蘇利歪著腦袋,眼神平和:“可你已經做到了,在沒有被我提醒的情況下,發現妖獸社會並不采用人類社會的那套實力劃分規則。”

“光是明白這一點就已經能證明你們的強大。”

“沒有被限製在人類那個小小世界的規則中,知道有更大的世界,涉足更大的世界,探索未知……事之種種,這些都已經足夠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蘇利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過分的期待,當然,穿越之前也是。

他平和到不像是一個青年,十歲或許會被用大魔法師一詞調侃,但本質上,蘇利的心態卻堪稱閱儘千帆。

沒人知道他詳細的過去,卻總能發現,世界在他眼中不是未知。

沒有純粹的好奇,有的隻是對一切尚未明確之物,明確之後的淺淡了然。

“所以蘇利的意思是說,即便我們弱小,但在拋棄了人類所製定的……不,準確來說是,妖獸為人類所製定的那一套規則之後,我們的未來發展,早已經跳脫了限製之內嗎?”藍哲有些不確定地詢問。

無人知道,黑暗聖子此時的內心充斥著一股無所適從的忐忑。

藥劑無法對洛伊產生效果的時候,治療之物對艾格伯特沒有明顯作用的時候,蘇利獨自一人站在偏僻之地,隻能注視他們戰鬥的時候……

隻要人活著,隻要生命存在思考,似乎就總是會對一切產生壓力。

“為什麼不呢?”蘇利沒有直接讚同,而是選擇反問,“你擅長運用藥劑,相比於對藥物知識了解不多的妖獸,你的存在,相當於站在整個世界的前沿。”

突如其來的話,每一個字都扣在了藍哲的心臟上。

蘇利卻什麼都沒發現,繼續說道:“這些藥物能讓無法以碾壓之勢獲取勝利的其他人,多了太多運用其他辦法取得勝利的可能。至於那些你同樣擅長的,具備不同功效的有毒藥劑,那些東西同樣也屬於你的戰鬥方式之一。”

“用遊戲的說法就是,你是一位能打能奶的法師職業,雖然沒有像六邊形戰士那麼誇張,但精通二者,也比我這個在六邊形中,隻能點出一個點的人要強太多。”

蘇利感受著沿海的風,放輕了語調:“相信自己吧,畢竟是妖獸社會先拋棄了力量劃分階層,總不能後來者,還要去堅守連一些妖獸都已經拋棄了的東西。”

“世界很大,規則無限,我沒有辦法繼續說出,隻要不觸碰法律,不觸犯道德底線,就可以去做任何事。但我仍然得以確定,我始終沒有觸犯我給自己定下的底線,而結果就是,我仍然可以在底線之內,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蘇利從石塊上站了起來。

沿海夜空的星星無窮無儘,少年既沒有仰視夜空,也沒有低頭俯視前路,他隻是平視著大海,也平靜非常的說道:“雖然傲慢,可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底線,那我允許你在我的底線之內……”

“去做任何不被彆人規範的事。”

蘇利注視著藍哲的眼睛,比大海還要深沉,比夜空更顯幽深,但是,那雙眼睛裡,既映著月亮,也倒映著他。

“回去吧。”藍哲突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不管是自己的無能為力,還是自己對不能幫助到蘇利所產生的迷茫,這些都無所謂了。

因為,蘇利允許——

他突然很想笑,隨後也順著自己的聲音笑了起來。

目視著蘇利翻下石塊,向營地方向走去的身影,直到彼此之間相隔二十米,看著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扭頭的少年,藍哲才加大了音量說道:“以後的每一場戰鬥,我都會為你帶來勝利!”

“失敗雖然被允許,但是,勝利果然還是會更好一些!”

晚上睡覺的時候,藍哲慘遭另外兩人兩獸鎖喉。

加布力爾小聲說:“不要在發現了我有些羨慕你們的時候,還光明正大地炫耀那些你們有我卻沒有的東西啊!”

被鎖喉的藍哲絲毫不慌:“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把我和蘇利相處的一切都告訴你們,這個就叫做,被允許的自私!你們有什麼意見嗎?還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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