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帶著外甥女糖果回到華景瀾灣。去年, 他特地在這裡購置下一套房,隻為能在工作繁忙之時有一個較為方便、舒適的休憩之所。
最近妹妹顧意與妹夫傅安成鬨了矛盾, 非要帶著女兒糖果搬出來住。顧意為了躲避傅安成,既不回娘家,也不去自己名下那些房子, 非鬨著要住到他這裡。顧淵沒辦法, 隻好將這套房子暫時讓給顧意母女倆住。
今天, 顧意有幾個麵試要參加,顧淵便抽空去幼兒園接糖果回來。
在顧意母女住進來後,顧淵便將其中一間改造成玩具房。糖果一回到家, 就撲向那裡, 繼續去搭的她的大型積木房子。
顧淵樂得不用哄糖果,自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這一養神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睜開眼時, 他發現妹妹顧意已經回來,正帶著糖果在餐廳識字,顯然在等他醒來一同用餐。
顧意見顧淵這邊有了動靜, 從餐廳處走了過來,“哥,你終於醒了,過來吃飯吧。”
顧淵捏了捏眉心, 搖搖頭, 撈起手機站起來, “你們吃吧, 我公司還有事,忙完公司的事我就直接回東山路那邊。”
顧意微微垂下頭,“哥,是不是因為我和糖果,你才不願意住在這裡。”
“你想多了,我隻是更習慣住那邊,這邊隻是工作太忙沒時間回去的時候才偶爾來兩趟。顧意,我不知道你和傅安成鬨了什麼矛盾,不過你這樣一言不合就帶著糖果搬出來住,有想過糖果是什麼感受嗎?”
“糖果她還小,能知道什麼。”顧意不甚在意地說道。
顧淵不讚同地看著顧意,“不要總覺得糖果小,糖果再小她也有眼睛、有耳朵、有心,你和傅安成之間是什麼情形,她能感受得到。這幾天,傅安成一直在給我打電話……”
顧意雙手合十,央求顧淵,“好了,哥,我怕你了,等我找到工作,我就帶糖果回去。”
顧淵見顧意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也不欲多說,拿著車鑰匙和手機下了樓。
來到車前,又遠遠遙望一眼屬於自家樓層的燈火,才打開車門鑽進車內。
顧淵剛才說的都是心裡話,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爭吵不休。可能很多人都沒有兩、三歲時的記憶,或者有但也不確定是不是那時的記憶。可是他卻能清清楚楚記得自己三歲時經曆了什麼,隻因從他有記憶開始,他的父母就在爭吵。
顧淵父母的婚姻是商業聯姻的產物,兩人在結婚前都有自己的戀人。若一般人可能就會認命,畢竟圈子裡這樣的事情太多,兩個人互不相乾,各玩各的,隻要不鬨出什麼醜聞,大可以相安無事。可是兩人都慣於怨天尤人,總覺得自己悲劇都是對方造成的,於是鎮日爭鬨不休。很多人那時候看他的眼神是同情的,可是他覺得那些目光於他而言就像鞭子,一下一下抽打著他、提醒著他,他有一個不幸福的家庭,於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偽裝,裝不在意、裝笑,漸漸“笑”就成了他的麵具,後來更被人冠上了“笑麵虎”的稱號。
在顧淵六歲那一年,父母終於離婚了。那時他已經不奢求他們的愛,他覺得他們怎麼樣都與他無關,沒有了任何人他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他甚至還在京市最豪華的酒店給他們擺了一桌宴席,慶祝他們離婚,在宴席上,他句句刺骨,字字紮心,卻偏偏笑得比誰都燦爛,同時又笑得令人膽戰心驚。那時候大家都怕這個孩子越來越偏執,可是在那之後他又表現地很正常,除了臉上掛著的笑越發讓人看不懂之外。
作為男孩兒,作為顧家的長子嫡孫,顧淵自然跟了顧父。顧父半年後再一次結婚,結婚的對象依然是家族所安排。可能是吸取了上一段婚姻的教訓,顧父對待第二段婚姻更多的是順從,顧意就是顧父第二段婚姻的產物。顧淵對繼母沒什麼惡感,對顧意這個妹妹雖然談不上有多親厚,但也將她視作自己羽翼下的人。
受親生父母失敗的婚姻所影響,顧淵曾想過,他將來一定不會輕易組成家庭,如果真的要成家,他一定會確保婚姻質量,不會讓他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轍。所以當初在得知自己和杜若居然還有一段承襲於長輩之間諾言的婚姻關係後,他內心是反感的。隻是他不像年輕的顧父那樣衝動,他不動聲色地和杜若相處,一點點觀察她的品行和品性。當杜若終於露出自身的劣性時,他毫不猶豫用自己的手段讓祖父親自銷毀了這段在他看來極為兒戲的關係。
隻是,現在的杜若與之前相比像是變了一個人。之前,他們雖然隻短短相處了兩個月,並且在那兩個月之中,他們也並不時常見麵,但他清楚的知道杜若對他抱有什麼目的,這種目的大多與她的虛榮拜金有關,即便他們之間的關係結束了,杜若仍是不死心地一直糾纏他。顧淵又一次不由自主想到那個問題,是什麼原因讓她轉變如此之大,由有目的的挽回他變為怕他、想遠離他。
想到杜若,顧淵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滑到杜若的頭像上,端詳了片刻。杜若的頭像是一個卡通人物,顧淵自然叫不出名字,隻是覺得這個卡通人物十分可愛,與現在的杜若經常不自覺做出的表情有那麼幾分相似。然後,他不受控製地點開了杜若的朋友圈。
在點開杜若朋友圈的那一刻,他忽然驚覺,今天他之所以神差鬼使要用微信還杜若零錢,也許就懷著現在這樣一個目的,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想要了解杜若的一切。
想到這,他趕緊退出微信,像是扔什麼燙手山芋一樣,將手機扔到副駕駛上,發動引擎迅速離開。
顧淵退出微信的那一刻,杜若正在憤恨地發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