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叫來家中另一位管事汪管事,讓他擬了狀子,再去劉家遞話: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他們侯府沒有和離的意願,劉家趕緊把這些年魏靜拿過去的家財全部還回來。若一日內不還上來,京兆府見。
劉家收到消息的時候,都懵了。
連魏靜也傻了,她才不信娘家人會不管她。
劉大郎跟劉夫人態度十分輕慢,壓根兒不把這位汪管事的話放心裡。
前一個管事可是魏鋒程的親信,到了劉家不也要點頭哈腰。
換這一位也是一樣。
汪管事平靜地道:“二位可能不知道,現在這事兒由我們夫人接手。侯爺與老夫人說了,鬨了半年他們也拉扯得心力交瘁,一切全憑我們家夫人做主。我們姑奶奶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有沒有造化。”
劉夫人臉色很難看,魏靜與元若枝關係一向不好,這點她也是知道的。
魏家怎麼能把事情交給元若枝處理!
她當場啐了汪管事一口。
汪管事笑眯眯擦乾淨臉,說道:“我趕著去京兆府遞狀子,二位有罵人的功夫,趕緊把家產整理整理,看夠不夠還。不然劉家這祖宅,日後可歸我們夫人所有。”
說罷,他轉身離開,直接去了京兆府。
劉夫人和劉大郎在忐忑與狐疑之中,斥罵魏靜撒氣。
京兆府那邊重新接了昌平侯府遞來的狀子。
之前和離的狀子,乃是家事,劉家不放人,皇帝都不好管。
但這次卻是財物糾紛,京兆府好管。
昌平侯夫人派人特地交代,一個月後再審理,他們便將案子壓了一個月。
足月後,衙役去了劉家,讓他們速速交還錢財,否則次日便來緝拿劉家人。
劉家母子慌了。
“兒啊,你說昌平侯府這是真的不管魏靜了?”
“不知道……”
劉大郎忐忑地拿著京兆府送來赤紅票據,心煩意亂。
不知不覺中,竟然從昌平侯府拿了那麼多東西回來,而元若枝竟然每一件都記錄在冊,魏靜不僅簽過字,還有人證!
劉家的祖宅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劉大郎正憂心,丫鬟跌跌撞撞跑進來道:“老夫人,大爺,大太太偷跑出去了!”
劉大郎眉頭一皺,這關頭魏靜跑了,這債怎麼辦!
東西可是魏靜拿回來的,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劉大郎正要使人去追,劉夫人拉住了他,興高采烈地說:“她在浣洗院洗了一整個月的衣服,昌平侯府的人問都沒來問一下,她這會兒肯定是往魏家跑。就讓她跑,我倒要看看,魏家人跟咱們家這官司還打不打了。”
昌平侯府大門外。
魏靜衣服陳舊,頭發淩亂不堪,聲嘶力竭:“開開門,開門啊,我是魏靜,我是昌平侯府的姑奶奶啊!元若枝,你好狠的心,你不得好死!我死了也要拖著你下地獄!”
四麵八方的人都過來圍觀。
“嘖嘖,這昌平侯府夫人著實惡毒。”
“可不是麼,連小姑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哎,昌平侯府姑奶奶真可憐……”
元家的馬車停在角落裡,裡頭坐著一位容貌清秀溫柔的女子,她打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這是元若枝的繼姐元若嫻。
她年紀不小,卻還是未嫁姑娘的打扮。
丫鬟香雪聽著魏靜的哭喊聲,憤懣不平地同元若嫻說:“她怎麼能這麼做!靜姑奶奶可是侯爺的親妹妹!”
提起魏鋒程,元若嫻下意識憶起魏鋒程凱旋之時,萬人空巷的場景,他筆挺地坐在駿馬上,俊朗不凡,受京城無數少女的仰慕。
便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車簾,麵頰稍稍泛紅。
元若嫻放下簾子,收回目光,蹙眉道:“疏不間親,她這一步當真是走錯了……”元若枝現在對魏靜這麼心狠,等魏鋒程回過味兒來,心裡不知道有多難受。
元若嫻著人去錢莊,兌了一大筆銀票,吩咐香雪說:“明天一大早,你悄悄給靜妹妹送過去。”又囑咐說:“不要泄露身份,先就說……是侯爺送的。”
她不要誰感激她,她隻是不忍心眼睜睜看著魏靜過的淒楚罷了。
魏靜哭到了天黑,昌平侯府還是沒有人搭理她。
她最終不得不狼狽不堪地回了劉家。
劉家母子焦頭爛額。
昌平侯府的人,這是真不打算管魏靜了!
劉夫人萬分不甘心地道:“罷了,不下蛋的女人,娶了沒有什麼用處。休就休了吧!至於她從昌平侯府拿來的東西,我們隻說一件沒看著就是,讓魏家的人找她要去。”
劉大郎歎了口氣說:“那兒子現在就寫休書,明天一大早讓人把她趕回昌平侯府。京兆府的案宗,和咱們就沒乾係了。”
劉大郎寫好了休書。
他怕衙門的人上門押他去京兆府,天剛剛亮,便起來洗漱。
誰料,正要出門,五百兩的銀票撞到了他跟前,丫鬟說,是昌平侯派人送來的。
劉大郎看著銀票大喜過望。
他就說昌平侯府是在虛張聲勢吧!
這妻,他不休了。
死都不休了!
.
今日是昌平侯府送去京兆府的卷宗審理的日子。
元若枝本想早些起來,親眼看著魏靜回了家,侯府從此以後也好安寧下來。
但是她病情加重,白日裡暈倒了許久。
醒來的時候,屋內一燈如豆。
也就是說,案子已經審完了。
身邊隻有忠誠的玉璧陪著,元若枝一睜眼,溫熱的水就送到了嘴邊。
接著就是一碗無比苦澀的藥。
玉璧吸了吸鼻子,紅著眼圈抱怨說:“……早說讓您彆管姑奶奶的事。”
元若枝勉力地扯著唇角笑了笑,說:“好了,彆傷心了。從今以後我不是可以好好地養病了嗎。魏靜應該順利從劉家脫身,她現在已經回家了吧?”
玉璧心裡咯噔一下,垂下了眼眸。
元若枝蹙眉問道:“怎麼了?”
玉璧落淚回話:“姑奶奶沒回來!汪管事派人偷偷進來傳了話,說……說……侯爺偷偷送了五百兩銀票去劉家。”
元若枝無力地閉了閉眼。
前功儘棄,再也無力回天!
頃刻間,院外傳來猛烈地踹門聲。
玉璧手裡的藥碗都抖了抖,苦澀的湯藥險些潑在元若枝的衣服上。
魏鋒程一身錦衣皂靴,怒目圓睜地闖進來,雙眼發紅地瞪著元若枝。
他揮手打翻了玉璧手中的藥碗,切齒質問:“元若枝,這就是你拿的好主意?現在劉家說便是天崩地裂、海水倒灌也不放人!我昌平侯府若敢往回要一錠銀子,他們便要靜兒生不如死!”
元若枝喉嚨冒出一股濃濃的腥味兒,她連手臂上的燙傷都顧不得管,強撐起身子冷笑:“你明明答應了不再接濟魏靜,卻又給銀子劉家,結果不是明擺的嗎?”
魏鋒程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還想怪到旁人頭上?我知道了,你從頭到尾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幫忙!你不過是想趁著機會折磨靜兒,報複靜兒罷了!我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相信你這樣的蛇蠍婦人會救靜兒,我要休了你!”
話音剛落,麵容猙獰的林氏從門口撲進來,瘋了一般地掐著元若枝的脖子哭喊著道:“你這個毒婦!你不願意幫忙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把我女兒往火坑裡踹一腳!老天無眼啊,家門不幸,我們魏家怎麼娶了你這麼歹毒的女人!我要你以命抵命!”
元若枝兩眼一黑,腦子發暈。
恍惚間,她看到玉璧跑上前拉扯,卻被魏鋒程狠狠踹開。
元若枝忽然悲從中來。
進府五年,她費儘心機,受儘委屈,吞下無數苦果,才成為人人認可的侯府夫人。
該她管的,她全都要管,不該她管的,她也要被迫去管。
管好了是理所應當,管不好便是罪魁禍首,是蛇蠍心腸,是毒婦。
一場忙忙碌碌,嘔心瀝血,到頭來卻落得個人人怨恨的下場。
元若枝拚儘了全身力氣,嘶聲譏笑:“無可救藥的蠢貨!活該你們昌平侯府魏家根本就扶不起來……”
音未落,便轟然倒在床上。
元若枝眼窩漸漸深陷,雙瞳已經了無生氣。
屋子頓時黑了下去,蠟台已然油儘燈枯。
深夜子時。
在一片哭喪聲中,昌平侯府發出了訃告。
年紀輕輕的昌平侯夫人,去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預收開了很久了,其實我一直都有在寫這本文的開頭,但是挺想換風格的,所以寫的十分不順,折騰了好多個月,寫了十幾個版本,最終還是選擇寫自己順手的。大家重新文案再入坑嗷~
西瓜是夜貓子作者,不出意外都是晚上淩晨左右更新,大家可以早晨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