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永業先賠著笑同蘇嬤嬤告罪,轉身之後登時沉著臉,斥霍氏:“滾出去!”
霍氏十分委屈,她說的難道不是實話!
元永業將霍氏關在院門外,才折返回來,同蘇嬤嬤賠罪:“賤內無狀,驚擾了嬤嬤,嬤嬤贖罪。”
蘇嬤嬤也未說什麼,十分誠懇地起身欠身,請元老夫人坐下,還說:“貿然拜訪,便不拘在哪裡用茶,老夫人請坐下說話,否則老身也不敢吃您府上的茶了。”
元老夫人見蘇嬤嬤如此客氣,也不好推辭,便與蘇嬤嬤分了左右,同坐在主位上。
小廳狹小,元永業都沒得坐,隻能與元若枝一同站在旁邊。
溫媽媽帶著丫鬟守在門口,更是沒資格往裡站。
待小廳內安靜下來,蘇嬤嬤才淡聲地同元永業說:“原來那位便是尊夫人……難怪枝姑娘不肯過去同住。”
元永業羞赧地低下頭,雙頰掛起僵笑。
元老夫人更是覺得難堪。
他們元家,從沒有出過這樣有失身份的婦人!
突然間,元若嫻猝不及防闖進來了。
元老夫人和元永業直接傻眼了。
這可是在平康大長公主府的人麵前!
霍氏母女今天也太沒規矩了!
元若嫻一看到元老夫人身邊的貴人,就知道她今日闖對了。
她分辨得出來,那是真正的貴人,帶著皇室風範的貴人。
與普通的官宦人家截然不同。
她們母女搬進人語堂的事,絕不能叫貴客誤會。
萬一傳出去,她和她母親的名聲便在真正的勳貴圈子裡,完了。
元若嫻請了安,噗通一聲跪下,語速快得大家措手不及:“貴人、老夫人、父親恕罪。第一,母親與我本是一片好心騰出堆蕊軒給進門的新奶奶住,並沒有爭奪人語堂的意思。第二,搬去人語堂,乃是枝姐兒與父親首肯之後,我們才敢動身,絕未逼迫過枝姐兒。卻不知……枝姐兒又甩臉子是什麼意思。”
元老夫人盯著元若嫻低下去的發頂,臉色鐵青。
元永業的臉色也難看至極。
愚不可及!
唯有蘇嬤嬤緩緩地皺起了眉頭,問元老夫人:“這位小娘子看起來與枝姑娘一般大,不知道是府中第幾位出生的小娘子?”
這問題問的元老夫人不知道如何作答。
元若嫻根本就不是在元家出生的!
元永業上前作揖道:“嬤嬤,這位乃是我繼室妻子帶過來的女兒,嫻姐兒。”
蘇嬤嬤眉頭擰地更深了,意味深長地說:“噢,原來是三老爺的繼女?”
元永業恨不得把腦袋埋到地底下,硬著頭皮說道:“正是。”
“所以,三老爺的繼女如今住在人語堂,而您的親生女兒,住在……”蘇嬤嬤抬頭掃了這一間東北角的小小院落,卻叫不出名字來,半晌才說:“住在柴房?”
元永業頭皮發麻,張著嘴想解釋,卻忽然發現,解釋不出來。
因為事實,正是像蘇嬤嬤說的那樣。
元老夫人緊緊地攥起了拳頭,隻想一腳把元若嫻踢走。
難怪說娘蠢蠢一窩,果然什麼樣子的女人就生什麼樣子的孩子。
元若枝配得上當郞氏的女兒!
這一張老臉索性是丟光了,元老夫人也不怕再丟了。
她刻意起身擋在元若嫻麵前,阻止她再多嘴,同蘇嬤嬤福身強笑說:“叫嬤嬤見笑了。宅院的事情都是小的們自行做主,尚且未稟過我,算不得數。枝姐兒是我們元家嫡出的血脈,我這個做祖母的,如何會虧待她?請您放一萬個心。”
蘇嬤嬤微微笑扶起元老夫人道:“老夫人折煞老身了。您不要怪老身多事,老身的確是不巧撞上,有些好奇罷了。”
元老夫人連忙道:“哪裡會!嬤嬤是心腸慈善之人,才會有此義舉。”
蘇嬤嬤便順水推舟地道:“既老夫人有家事急著處理,老身便不多留了,改日再登門做客。”
元老夫人與元永業忙不迭客客氣氣地將人送出去。
可不巧玉璧拿著元若枝造的冊子來了。
她高聲地道:“老爺,這是先三夫人嫁妝冊子,已整理好了,待您一同核對完,奴婢便悉數交去給三夫人打理。”
蘇嬤嬤懂了。
元家不僅讓嫡出的姐兒住在柴房。
還縱容繼母霍氏吞沒元若枝亡母留下的嫁妝。
蘇嬤嬤冷笑一聲,臨走前隻留下了一句話:“想不到,元家竟是這樣的家風……”
元老夫人氣得差點暈過去。
揪了霍氏母女與元若嫻去了她院子裡跪下聽訓。
蘇嬤嬤回府後,則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平康大長公主。
聶延璋也聽了個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