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1 / 2)

第二十三章

元若枝完完全全沒想到,魏鋒程竟然會到廣濟寺來堵她。

她瞧了瞧殿宇四周,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他是有意支開了旁人。

元若枝未免張揚,今日特地戴著白色的帷帽,輕紗長幔一直垂落到她胸口,難見其真正容顏。

魏鋒程作揖告罪:“元姑娘,實在唐突了。”

元若枝並不揭帷帽,冷冷瞧著魏鋒程,道:“不管侯爺為何來私見我,都很是不妥吧!若傳出去,白白壞了我的名聲。”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會叫人瞧見。”

魏鋒程滿臉的歉意與關懷,目光急切:“我是來負荊請罪的。聽說……你為了我,與你繼妹吵架,她潑了你一身茶水,燙傷了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元若枝瞪大了眼睛,魏鋒程在說什麼?

他要迎娶的,是元若嫻,乾她元若枝什麼事!

且他這是請的什麼罪?

難不成他以為她真是為了他才拿茶水潑元若嫻?

做什麼春秋大夢!

魏鋒程見元若枝愣愣不說話,心想是被他這般魯莽給嚇著了,便斷定他心儀女子,極端莊自重,心中越發歡喜。

元若枝明白過來,魏鋒程這是認錯人了。

這便是女主命,便是魏鋒程認錯了,也注定要娶元若嫻。

元若枝可沒有心思陷入他們二人之間的糾葛之中,將錯就錯就說:“如今你也看到了,我並無大礙,請速速離開。”

魏鋒程那雙眼睛粘在了元若枝身上似的,恨不得親手揭開她的麵紗,一次瞧個清楚。

可他卻清楚,“元若嫻”這樣莊重矜持的姑娘,斷不會在他麵前揭開麵紗。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癢難耐。

魏鋒程在極力克製之中,依依不舍地道:“那……便不多打擾,你自己在元家小心著些,若你那繼妹還仗勢欺人,可以送信到我昌平侯府,我差人來提前‘照看’你,想來元家也是不會拒絕的。”

元若枝心中鄙夷,這是把她元家當虎狼窩了麼!

蠢貨。

元家要真這樣不堪,元若嫻還有機會長大且處處冒頭?

魏鋒程壓下喜色離開,走到要出寶殿的地方,都還忍不住回頭瞧了元若枝一眼,卻見她如空穀玉蘭屹立風中。

他激動地握了握拳。

揭她麵紗有何意思。

大婚那日,他要親手揭開她的紅蓋頭。

“晦氣。”

元若枝蹙了蹙眉,往寶殿裡繼續去拜菩薩。

這一轉身踏進去,又嚇了一跳。

裡麵不知什麼時候又來了尊大佛,瞧那身量與滾邊的衣角,不是聶延璋又是誰?

元若枝福了福身,語氣有些狐疑:“太子殿下?”

聶延璋徐徐轉身,打量了元若枝一眼。

這一眼,叫元若枝有些怪異感,聶延璋趕在這個時候來,仿佛抓|奸似的。

卻見聶延璋又莫名其妙笑了笑。

他笑起來極好看,眼睫輕顫,眸光淳淨,能與日月爭輝。

元若枝看得出來,他這是真笑。

他是真的在高興。

卻不知道是在為什麼而高興。

聶延璋垂了垂眸,說:“孤還以為……”

元若枝蹙眉,“以為什麼?”

聶延璋抬起眼睫,瞧著她,笑意直抵眼底:“以為你知道魏狗認錯了人,會順水推舟,當著孤的麵紅杏出牆。”

元若枝額心突突地跳。

這是什麼混賬話!

她雲英未嫁,何談紅杏出牆?

聶延璋邁著長腿走到元若枝跟前,滿意地俯身湊到她的帷帽前,伸出一隻手潛入她所戴的白紗之中。

元若枝藏在紗幔中瞥過去,鑽進來的幾根手指白淨修長,一節一節似彎折的瘦竹,卻不失竹節的冷冽風骨。

他連身體的枝節末梢,都和他的心臟一樣,是冰冰冷冷的。

聶延璋斂起漂亮細長的眉眼,指尖輕輕一挑,便撩開了元若枝的麵紗。

麵紗底下,元若枝未施粉黛,卻顏如渥丹。

若魏狗那廝瞧見,又不知要猥瑣到什麼地步。

聶延璋卻覺得,不怪魏狗。

這樣一張臉,任誰也難無情。

但瞧見彆的男人對著這張臉情難自禁,他也情難自禁地想著,不如將這副漂亮皮囊完完整整,永永遠遠地留在他手邊,時時把玩,夜夜寢枕。

叫人一刻也覬覦不得。

聶延璋笑著問道:“既然你對孤如此的忠貞,孤滿足你,可好?”

元若枝眼神滯了片刻,即刻跪下道:“殿下,臣女……”

聶延璋陰森森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想好了再說。”

元若枝隻稍停一息,繼續垂頭說道:“殿下仙姿出塵,術藝絕倫,地位超然,如清天神明,西天尊佛。鸞鶴可喜可敬,鷹虎可畏可懼,神佛卻不能玷汙。”

殿內不知道過了多久都沒有聲音。

換做旁人,早要嚇得暈過去,或哭起來。

而元若枝,緊張歸緊張,聶延璋卻瞧得出來,她壓根就不怕。

她不怕他,也不怕死。

這倒是叫他,真真兒地好奇詫異。

她好似無欲無求,卻又有能力把事情做得很好,救災時臨危不亂,投壺一流,繡技精湛。

她讓人讚賞她,歡喜她,她卻又偏偏不借著這些助力往上爬。

世人費儘心思冒頭掐尖兒,總要得點什麼才好。

那麼她呢,到底想得什麼?

聶延璋慵懶的嗓音這時候才幽幽響起:“你就想拿這番說辭來打發孤?”

元若枝語態誠懇:“臣女說的都是實話。”

這番說辭麼,虛得很。

偏偏聶延璋還就是很受用。

聶延璋扯了扯嘴角,語氣愈發疏淡:“起來吧。孤也沒說想娶你,彆自作多情。”

元若枝站起來的時候,悄悄瞧了聶延璋一眼。

他眉眼素來精致沉鬱,如今也還是一樣,但卻少了森然之色,沒有殺氣。

竟不知是她那番話起了效用,還是聶延璋覺得她這人無趣,打算放過她。

元若枝也沒有心思在這兒糾纏,她福身剛要說走。

聶延璋皺眉納悶地問:“你不是要求神拜佛麼,怎麼也不求不拜了?”

元若枝說:“殿下過來,想必也是求拜菩薩的,臣女去彆的寶殿就是。”

“不必。”聶延璋道:“孤隻是來向菩薩求段姻緣,快得很。”

元若枝心說,聶延璋還會來求姻緣?!

很快她就見識到聶延璋是如何求神的了。

聶延璋不跪不拜不燒香,他仰頭淡漠逼視莊嚴肅穆的佛像,疏淡的嗓音冷傲十足:“若不給孤保一樁好媒,孤保證你還待在這寶殿之中,卻不是永世受人香火了。”

而是打碎了泥身,揉在泥灰裡,鋪在香客必經之路上,叫人日日踩來踏去。

元若枝:“…………”

這是拜神麼,他這是明晃晃的威脅菩薩!

她素知聶延璋目無王法,竟是連神佛也無。

片刻後,聶延璋“拜”完了神,便離開了寶殿。

陳福跟在後頭,小心翼翼追問:“殿下,您何不……何不……對枝姑娘客氣說明心意呢?”

“心意?什麼心意?”

聶延璋眸色鬱然,唇邊噙著陰沉沉的笑:“你不懂。孤要她自己心甘情願地做選擇。”

不管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無邊恐懼。

就像許謙文。

他不也讓許謙文自己主動選了麼。

這叫你情我願。

寶殿裡頭,元若枝也無心再拜什麼。

雖是求平安的菩薩,卻叫聶延璋一鬨,似也求不得平安了。

玉璧玉勾趕過來的時候,元若枝手裡的香還是原樣。

玉璧惱怒道:“沒想到昌平侯府的人也來了,好大的排場,奴婢才將要進來,魏家人不許呢!”

元若枝淡聲說:“走吧,大夫人和靈姐兒也該求完姻緣了。”

元若枝帶著兩個丫鬟往廣濟寺大門外去。

元若枝略微回頭,帷帽動了動,恰巧看到聶延璋在她們身後走。

玉璧玉勾嚇得都不敢回頭,腳底發虛。

元若枝鎮定地說:“加快步子,不要亂瞧就是了。”

兩個丫鬟連忙低下頭,快速往大門口走。

魏鋒程卻也是沒有離開廣濟寺,他在寶殿寬闊的甬道上瞧見聶延璋,怔了半晌。

太子難道還是個會求神拜佛的人?

他又見“元若嫻”似乎有意避開太子似的,心中沉悶了片刻,自然而然猜想著,太子會不會見到了“元若嫻”,想同他搶人?

魏鋒程的猜想即刻被印證了。

“元若嫻”就跟有意躲著太子一般就,腳步快得能生風,徑直往大門逃去。

那不是在逃太子那瘋子,是在逃誰?!

“元若嫻”與太子關係,不一般。

魏鋒程心裡堵得發酸。

片刻後,他卻又兀自笑了笑。

憑誰看上“元若嫻”,他們婚事已定,她很快就要成為他的妻子,誰也奪不走!

魏鋒程回家後,催問母親林氏,婚事準備得如何。

林氏頗有不滿道:“你急什麼?納吉在祖廟占卜時,本來就有凶兆……”

魏鋒程皺眉道:“聘禮預備的如何了?母親不要薄待她,省得丟了我們昌平侯府的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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