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在元若枝身後小聲提醒:“這位是楊閣老的夫人。”
元若枝起身見禮:“楊夫人萬福金安。”
楊夫人打量著元若枝,不住誇讚:“果然標誌。”
元若枝適時地露出一抹緋紅。
楊夫人也不拐彎抹角:“聽公主說不僅會修補古籍,一手顧繡,細致又富有神韻。我倒是頭一次聽聞顧繡這種東西,不知道這顧繡,是不是什麼畫作都能繡?”
元若枝說:“顧繡對布料有要求,一般其他繡法可繡的料子都能繡,若是宣紙一類,自是不行了。”
楊夫人微露欣喜:“不是宣紙,是絹布,我今日帶來了,你幫我瞧瞧。”
這是有備而來,元若枝難以當眾拒絕。
楊夫人讓婢女把老舊的一幅絹布畫交給元若枝。
元若枝展開一瞧,畫上是一對老夫妻相濡以沫的姿態,畫中老婦與楊夫人有七八分相似。
隻是這絹畫保存的並不好,已經有好幾個洞了。
楊夫人說:“這是我父母的舊像,原是最好的一幅,時日久了,漸漸褪色,又因我家小孫兒不慎將吃食丟在我房中,招來老鼠,啃了好幾個洞。找了幾個有名的繡娘,都說不敢也不會修補,不曾想還有顧繡這種繪繡結合的東西,不知道枝姑娘能不能幫幫楊家的忙?”
幫“楊家”的忙。
這話說得很重。
幫得好,那是對楊家的恩情,幫不好,那便是得罪楊家。
區區元家,又何能得罪堂堂閣老之家?
連尤氏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不由得為元若枝捏了把汗。
楊夫人一臉希冀地看著元若枝,隻見她微微笑了笑,說:“可以一試,不過這畫作技藝精湛,好像是出自宮廷,我隻能幫忙補洞,繪畫部分,我恐難以動手。”
平康大長公主豪邁地說:“宮廷畫師本宮熟,交給本宮。”
楊夫人大笑謝過平康大長公主,又謝了元若枝。
元若枝很謙卑地說:“不敢當,不過舉手之勞。”
元若枝將這幅畫,交給了玉勾收好。
這廂才定下補畫的事情,元若柏派了個貼身伺候的過來,同尤氏說話。
尤氏聽了之後,把元若枝跟元若靈都打發了過去。
元若枝不知道大堂兄找她有什麼事,便同元若靈一道過去了。
雖是自家兄妹,卻也不能在公主府失禮。
元若枝與元若靈兩人,隻跟元若柏隔著一扇臨時放置的隔扇見麵。
元若柏在那頭笑著說:“兩位妹妹,我幾個國子監的同窗在這邊作詩詞,爭得麵紅耳赤沒有個論斷,請你們兩個幫我們做一做判官。”
元若枝和元若靈對視一眼。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大哥這是生怕自己妹子們嫁不出去,使勁兒往外推呢!
元若靈害羞地笑著,聲音嬌中帶澀:“那、那大哥你拿來我們瞧瞧。”
元若柏拿了國子監學生們的做的詩詞給她們倆。
元若枝和元若靈商議之後,挑選了最佳的前三首遞過去。
元若柏身後,一眾未娶的郎君,初見如此美麗動人的小娘子,眼睛都直了,哪裡還記得自己作了什麼詩。
元若枝說道:“大哥,既已選定,我同妹妹先回去了。”
元若柏笑意止不住:“好,好。”
他身後國子監的學生異口同聲說:“妹妹慢走!”
元若枝與元若靈挽著手臂笑著走的。
元若柏拿著排名前三的詩,分彆念道:“胡兄《醉花陰》第三,張兄《滿江紅》第二,第一名……薛兄的《望江》。”
姓胡的郎君,癡癡看著遊廊遠處元若枝窈窕的背影,丟魂落魄餳了眼地說:“哈,我我我我第三,元姑娘說我第三!”
哪怕隔著隔扇,元若枝也已經把他的魂兒勾走了。
姓張的不悅睨去一眼。
第三也值得叨叨,他可是第二,他說什麼了嗎!
薛江意穩穩地坐在桌前不動。
他方才似乎瞧見,他的《望江》,是年紀稍小的那位小娘子選出來的。
比起明豔端正的元若枝,那位小娘子更顯嬌怯可愛些。
公主府二層的閣樓上。
聶延璋挺拔地站在欄杆前,膝蓋滲著血。
陳福小心提醒:“殿下,您可要謹遵醫囑啊!這、這就不該爬上這二樓來。您快換藥去吧!”
聶延璋不為所動,還在往圓形遊廊上看。
陳福瞧著聶延璋手裡的無辜性命,說道:“殿下,您再不鬆手,這小東西可就要被您捏死了。”
聶延璋低頭,才發現“吱吱”在他手裡掙紮得厲害。
他扯了扯嘴角,將小鬆鼠丟進籠子裡,低斥了一句:“不守婦道。”
不過最討人嫌的,還是元若柏上趕著做月老。
聶延璋唇邊抿了個壞笑。
他吩咐說:“孫家的六郎是個癡兒,去把他給孤弄過來。對了,把他們作的詩詞也謄抄一份,孤瞧瞧都寫的什麼玩意兒,也值得評出個一二三來。”
陳福領命去了。
卻實在猜不到聶延璋肚子裡,又蔫兒著什麼壞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白天還有一更。
以後不出意外,八月都是日更6000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