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2 / 2)

等到錢主事提拔下屬的時候,元永業自然無名無姓。

元永業聽說焦五爺跟去了清吏司,他的臉當場就黑了。

是旁人也就罷了,怎麼偏偏是焦五。

元永業心情鬱悶地回到家,想找個人說說話,一想到霍氏溫柔小意的模樣,他倒是高興的,可是一想到霍氏開口便是算計,他那點傾訴欲又全都沒了。

不知不覺中,元永業走到了人語堂。

可巧元若枝的丫鬟剛沏了一壺熱茶,他去了還趕上了熱茶。

元若枝見元永業一臉喪氣樣,就知道是升遷的事情沒了指望,便問:“錢主事帶了誰同他一起去浙江清吏司?”

元永業說:“焦五爺。”

“哦,焦給事中啊。”

元若枝不得不佩服錢主事與錢夫人的遠見,焦五爺如今隻是從七品給事中,卻是個很審慎會做事的人,日後可是朝廷重臣。

選用他,便等於多了一把利器。

元永業垂頭說:“是旁人我都無妨,偏是他……我見了他都覺得難堪。”

說起來元永業同焦五爺的關係,也是又臭又長的裹腳布。

他們本是同科的舉子,二人年紀相仿,一起輪值六部,一起在戶部熬了許多年,便常常被人拿來比較。

現在焦五都成正七品了,他還是八品照磨。

這段日子裡,又不知道要聽多少調侃。

元若枝安慰道:“人各有命,父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便是了。”

元永業也有這麼想過,但是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坦然麵對彆人的調侃與譏笑,活到這個年紀,不如家中兄弟就算了,在外還低彆人一頭。

他也是很要臉麵的。

元永業越想越鬱悶,越想越不對勁,他喃喃道:“……錢主事的侄子,可是托你大伯父才以蔭監生的身份入的國子監,嫻姐兒又嫁了侯府,錢主事雖未直接明示我,可我分明察覺到,他是屬意我的,怎麼就又改口風說我品級僭越了。”

元若枝沒把話接下去。

她心裡知道,多半是念珠的事情,讓錢夫人看不上她父親,悄悄把她父親舍棄了。

且日後錢主事都不會真的將他父親當心腹了。

元永業茶都沒喝完,就去找他的幕僚了。

元若枝把茶杯遞給玉璧的時候,杯壁還是熱的。

元永業讓他幕僚去打聽真正的原因。

他的幕僚很容易就知道了錢家喜宴上發生的事情。

元永業聽罷怒不可遏,拔腿就去了積香館。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毀在霍氏和元若嫻身上!

元若嫻也在積香館。

她一直關注著元永業升遷的事,消息一出來,她就知道了。

今日正是悄悄從侯府出來找霍氏商議對策。

霍氏已經茫然了一刻鐘了,還擺出不可置信的模樣念道:“怎麼會是焦五爺呢,怎麼不是你父親呢!錢家難道不怕得罪侯府嗎!”

元若嫻也想不通,難道真是她們那日太張揚,惹得錢家佛口蛇心的錢夫人不快了?

她絞著帕子道:“又不是我們有意炫耀,那不是旁人一句接一句的,我們擋不開嗎!”

霍氏有種不好的預感,可能真的是她們母女壞了事。

元若嫻連忙說:“父親恐怕要找咱們對峙的,娘你可要想好怎麼同父親解釋,您可彆忘了你還得找父親要他手裡的鋪子!”

霍氏急死了,她往外看了一眼,道:“天色不早了,這個時候你父親該要下衙門了,他若是早早聽到了風聲,一會兒就該來了,我、我怎麼說!我哪裡能編出理由同他解釋。”

元若嫻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若真和元永業正麵對上,到時候豈不是連她一起責怪上?

霍氏慌亂之下便道:“我想起來了,香月說,枝姐兒原是把你父親送給錢夫人的禮物抱回了人語堂。”

元若嫻靈光乍現,道:“對,是禮物出了問題,一定是禮物出了問題!”

霍氏逐漸鎮定下來,拉著元若嫻的手笑道:“是了,一定是枝姐兒自作主張換了你父親送去錢家的禮物,所以錢夫人才不讓你父親升遷。”

元若嫻覺得這個主意完美無缺,她挑眉笑道:“禮物送都送出去了,父親總不能跑去找人核對吧!有香月跟父親的丫鬟做人證,枝姐兒鐵定跑不掉了。”

兩人剛說完,元永業就闖進院子來了。

幸而有丫鬟在外麵喊,母女二人的話沒有漏出去。

元永業素來還算儒雅有風度,此時怒目圓睜,質問二人是不是在錢夫人家作威作福去了。

他差點想動手打元若嫻,到底是顧忌昌平侯府的臉麵,強忍住了。

卻也沒給元若嫻留臉麵,劈臉質問道:“元家把你養大,送你出嫁,是為了讓你丟人現眼,為了讓你反咬我一口的嗎?!”

元若嫻頓時落淚。

她雖愛出風頭,但她也會審時度勢,現在她還沒在昌平侯府站穩腳跟,同元永業起衝突不是明智之舉。

霍氏上前攔在二人中間,衝元永業大聲喊道:“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老爺就知道冤枉嫻姐兒。枝姐兒做了什麼,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的丫鬟,我的丫鬟香月,還有枝姐兒的丫鬟通通能作證!”

元永業愣住。

霍氏叫來香月,香月斷斷續續把事情說了。

霍氏哭哭啼啼地道:“侯府要了嫻姐兒,枝姐兒心裡能不恨嗎?她恨我們也就罷了,她怎麼能恨您呢!老爺可是他的親生父親,給了她生命,一手將她養大。她怎麼能連您也坑害!”

元永業去找他書房當差的丫鬟核實,果真如此,是元若枝將他的東西拿走替換掉了。

憤怒之中,還夾雜著失望與沮喪。

難道女兒真的恨他將侯府的婚事給了元若嫻?

可他明明已經承諾過了,會給她也找一門好親事的啊。

他女兒怎麼能這樣對他!

元若枝還在人語堂繼續喝茶,還是那一壺熱茶,茶沒喝完,元永業又來了,這回是帶著丫鬟來的。

元永業臉色不太好看,他極力壓製著,可脖子上的青筋,完全地暴露了他發難的意圖。

至親之間,不需要雷霆之怒。

有的時候,隻是一個責問的眼神都能使人心碎。

元若枝迎上元永業質問的目光,覺得十分可笑,她難以置信地問:“您不會以為,是我毀了您升遷的機會吧?”

元永業沒有坐下,他仍舊站著,以一個父親的姿態,權威的,嚴肅的,嚴厲地問:“枝姐兒,那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元若枝心忽然被狠狠紮了一下。

原來父親真的不信任她。

當她知道元永業送錯東西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就要幫他換成對的,直到霍氏丫鬟跟蹤,她才清醒過來——父親不是她一個人的父親,也是霍氏的丈夫。

她才放棄了攪和進去。

卻得到這麼一個結果。

元若枝當然有說辭可以脫身,可她現在卻覺得很累,什麼都不想說。

元永業隻當是元若枝默認了。

他剛想發脾氣,幕僚派人傳了口信來:“錢家將老爺的禮物原封不動送回來了。”

並且將匣子也送了過來。

元永業猶疑著打開匣子,整個人怔住。

元若枝哪裡換了禮物,分明還是他那一串念珠啊!

元若枝冷著臉逐客:“父親,我身體不適,想休息了。您請回吧。”

元永業啞然離開。

桌麵上的那壺茶,現在徹底涼了。

翌日,元若枝便將補好的畫作帶去了平康大長公主府,請聶延璋幫忙補上繪畫的部分。

幾日不見,聶延璋的傷似乎養得很好。

他整個人又恢複了從前那副模樣,眉目陰鬱冷厲,卻是像極了茂盛的仙葩,並不失活力。

反倒是元若枝,打扮得素淨,人也怏怏的。

她把畫作送到書房的時候,頭總是低著。

聶延璋捏著她的下頜,斂眸道:“你當孤是死了吧?”

他拇指上的力氣也加重了,笑容陰冷又惡劣,又說道:“孤說了,孤死了要讓你陪葬的。”

元若枝下巴被聶延璋抬起來,她的眼眶居然紅腫了。

聶延璋眸子心虛地閃了閃,扯了扯嘴角道:“哭什麼,孤又不是讓你現在就陪葬。”

元若枝淡淡地扭頭躲開聶延璋的手。

她並沒當著聶延璋的麵哭。

眼睛是因為昨晚的眼淚才紅腫的。

作者有話要說:聶延璋:我,溫柔!極致溫柔!十分會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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