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1 / 2)

第四十五章

王右渠與聶延璋一同參加了“謝師宴”。

像這樣的宴會,大家都是以“師生”相稱,行揖禮,不行跪拜之禮。

聶延璋不是來攪和宴席的,所以今日拿出了和善的態度,也未叫大家跪他,還吩咐眾人:“與鹿鳴宴一樣,隨意些即可。”

考生們心說,鹿鳴宴上可不隨意……

那可是他們絕大多部分人,參加的規格最高的宴席了。

人到齊後,聶延璋先落座第一桌,主考官緊跟其後,隨後是今年的考生。

與聶延璋同桌的考生們按排名坐,坐最前麵的,自然是王右渠,他離聶延璋的距離,還沒過十尺遠。

其他考官也各坐一桌,排名靠後的考生陸陸續續也都落座。

薛江意為著照顧元若柏,與他坐在了一桌。

開席後,大家舉杯相慶,還是聊的科考的事情,眾人自然恭維最多的是王右渠。

鄰桌的人都跑來同王右渠套近乎。

王右渠還是同之前一樣,寵辱不驚。

聶延璋則戴著他的昭君套,招搖地坐在主位上,閒適自在地飲酒。

酒杯每舉一次,便抬起下頜,腦袋上的昭君套,便輕盈柔軟地隨著他抬頭的動作,顯擺一次。

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得見太子戴了很豔麗的昭君套。

眾人猜,那是宮中禦品。

這廂王右渠被人拉去了另一桌。

一位考官同王右渠說:“你可知道,你的文章,是殿下選出來的。你的案子,也是殿下拿主意審的。”

這話落入聶延璋的耳朵裡,他揚了揚唇角。

王右渠轉身作揖道謝。

聶延璋大度地說:“孤分內之事。”

他還特意微動下頜,示意王右渠免禮。

毛茸茸的昭君套,在王右渠眼前晃來晃去,軟白的毛,尤其招眼,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

大概是男人的直覺,他察覺到這昭君套大有深意。

王右渠重新坐下,繼續回應同他搭訕的人。

那人十分熱情,因仰慕他的才華,又喝了幾杯酒,抓著他的手本想問問如何作八股,可察覺到王右渠的手很涼,十分地關心道:“王解元,你可是冷?手怎麼這樣冷?臉都凍白了。”

王右渠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朝對方作了一個淺揖,拍了拍膝蓋說:“我不冷,戴著護膝了。隻是手顯冷罷了。”

聶延璋輕嗤一聲。

那人懊惱道:“若我也戴了手套、昭君套,就可以送給解元了。”

聶延璋臉上遮不住的輕蔑。

你送的昭君套有孤的好看嗎?

王右渠他戴著有孤戴著好看嗎?

如此想著,他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昭君套,絨毛的手感極好,像極了……嗯……好像隻摸過一次枝枝的頭發,有些忘記是什麼感覺了。

那就先像極了吱吱的毛好了。

改天等他仔仔細細多摸幾遍,再像枝枝的頭發。

王右渠淡淡回到:“不必,我戴護膝足以保暖了。”

說著,雙手鄭重地摁著雙膝。

那舉子聽出些意思來,便問王右渠:“看來解元十分珍惜這護膝,可是解元妻子送的?”

王右渠說:“未曾娶妻。”

舉子驚訝道:“那是未婚妻了?”

王右渠淡淡一笑,說:“也不是。”

可他珍重的模樣,贈護膝之人,絕對與他關係非同一般。

男人也好八婆。

在場的考官們,哪個又不想招攬這樣的乘龍快婿呢?

一時間,不止是舉子過來打聽他的護膝,連考官們也打趣道:“什麼樣的護膝,叫我們瞧瞧!”其實大家是想看看,到底是男人送的還是女人送的。

王右渠本不想示人,但是周圍圍了一圈人,他便將衣擺撩起來,給大家看一看。

很普通的一對護膝,細布麵料,夾幾層棉,細布上隻有非常簡單的一朵玉蘭花。

聶延璋張望一眼。

繡工極粗糙,和他的完全沒得比。

最重要的是,絕不是元若枝親手繡的。

不知道丫鬟在哪個犄角旮旯買的吧!

搞不好,根本就不是元若枝送的!

聶延璋輕笑出聲。

王右渠把衣擺放下,同大家說:“隻是很普通的護膝罷了,勝在朋友的心意,禮輕情意重。”

大家當然也不會嘲笑王右渠的護膝太樸素了,紛紛道:“正是正是!”

隻不過大家都犯起了嘀咕,是姑娘家送的嗎?東西也不多精致,瞧著不像年輕姑娘家的手筆。

謝師宴大家說說笑笑地過去了。

聶延璋心裡舒服了,吃個半飽就打算走了。

王右渠和許多考生也都還要準備來年春闈,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這種宴席上,到了時候差不多都準備告辭。

聶延璋與王右渠在酒樓門口碰到。

聶延璋好心同王右渠說:“王解元,該舍得的地方要舍得,日後戴好一些的護膝,像孤這樣的。不過孤這樣的護膝,你恐怕買不到,因為天下間獨此一份。”

他扯起衣擺,給王右渠看了一眼他的護膝。

不難看出來,他的護膝同昭君套都是一套的,上麵繡作的針法都是一樣的。

王右渠不卑不亢地說:“回殿下,小人的護膝,殿下也買不到。天下間,也獨此一份。”

聶延璋挑眉,的確是醜得獨此一份。

所以他更不覺得會是元若枝送的,他知道元若枝的眼光。

聶延璋耍完威風,上了馬車走了。

王右渠微微垂眸,掩下深沉眸色。

他已經知道,清疏齋的東家乃是元家三房的嫡出姑娘,他的恩人,芳名元若枝。

他更是知道,太子殿下心悅元姑娘。

隻是……元姑娘如今並無婚約在身。

酒樓門口,考生們陸陸續續出來。

薛江意與元若柏瞧見王右渠,便一起同他作揖問好。

王右渠回了個禮。

薛江意與元若柏自報身份。

薛江意報的當然是家鄉與秋闈的考試排名,元若柏家世稍為出挑些,便報了元家的名頭,還說:“方才同席的國子監祭酒,是我父親。”

王右渠淡笑著,他當然都知道。

在席間他聽到“元”字的時候,把這一切都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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