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一下子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抓住元若靈的手問:“那他有沒有對你……”
“江意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元若靈急了,站起來解釋:“我一直和薛嬸嬸住一起,江意哥哥和車夫住一塊兒。”
尤氏這才放下心,還自言自語說:“江意這孩子既然能冒險把你平安送回來,自然不會有齷齪心思。”
元若靈繼續說下去。
在江家勉強擠著住下之後,她惦記家裡,一心想回去。
薛江意當然不許,幾度攔著她說:“你聽聽外麵的聲音!靈姐兒,你出去就是送死。”他幾乎絞住元若靈的雙腕,冷靜而肅然地說:“元若靈,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送死,除非我也死了!”
薛宅窄小,薛夫人聽到兩人動靜,過來勸兩人。
元若靈便暫且按下了回家的心思,後來她還是同薛江意交了底:“枝姐姐走之前,囑咐過我一些事,我必須趕回去通知我家人。江意哥哥,我是元家姑娘,我還沒嫁給你,所以我不能拋棄我的家人,我要和我的家人共存亡。”
薛江意聽說了元若枝的交代,便道:“我替你回去。”
元若靈搖搖頭說:“江意哥哥,我怎麼可能讓你替我以身犯險,我有家人,你也有家人。而且這次的動亂你一定也猜到了,肯定是宮中出了大事。元家得罪了承平侯府,結局如何尚未可知。你我還未成婚,你尚且還有前途,我萬萬不能牽連你。你就算是看在薛嬸嬸的份上,這次也要聽我的。”
薛江意同意了讓她回去,但他說:“等城中安靜些,你再走。”
兩人終於等到太子把控了皇城。
但是元家的車夫跟薛夫人都生了病,丫鬟得留下來照顧薛夫人,便隻有元若靈一個人能走,薛江意便打定主意要護送她。
元若靈起初不許。
薛江意交代下家裡的事,給元若靈罩上灰撲撲的麻袋喬裝後,堅定地說:“若靈,你要是這點情誼都不讓我付給你,日後我愧於做你的丈夫。”
兩人手牽著手,趁著城中兵馬打更報信的時候,一路溜回了元家。
薛江意則又返回了薛家照顧他母親。
經過這一遭,二人情感甚篤。
元若靈在尤氏麵前發誓說:“娘,這輩子除了江意哥哥,我誰都不嫁,你要是再挑他的不好,彆怪女兒以後胳膊肘往江意哥哥那裡拐了!”
尤氏沒好氣道:“我何曾挑剔過他!”她十分感慨地笑著說:“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有擔當、有骨氣的孩子。你爹跟你,到底沒挑錯人。”
慌亂的心平靜下來之後,尤氏雙手合念念有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元家若度過此劫,我家姑爺日後必定是個有造化的。”
元若靈偷笑起來,她娘這會兒竟然提前改了口,都叫上“姑爺”了,她打趣說:“娘,我們這還沒成親呢!您不覺得亂了規矩了?”
尤氏不耐煩地擠開元若靈:“去去去!”
元若靈又想起來元若枝的囑咐,往門前跨了一步,說:“是該去了,枝姐姐叮囑的事情,該布置了。”
尤氏問道:“什麼事?”
元若靈讓尤氏將家裡的人都叫去議事廳說話,她代為傳達了元若枝去大同之前留下的話,讓各處都打滿了缸裡的水,圍著院牆放下。
這是防止城中大亂之後有人放火。
元永業跟元永固都覺得十分有道理,親自督辦這件事。
元永固沉思片刻後,說:“大哥說得沒錯。”
元永業見他神神道道,過來問道:“什麼沒錯?”
元永固撇嘴說:“大哥才交代的話,你就忘了?”
元永業漸漸想起來,元永平臨走前,交代的話中,似乎是誇讚了他的女兒有勇有謀,他望著來來往往搬水的下人,終於明白了元用固的意思——元永平沒誇錯人。
內院裡,尤氏與二夫人王氏一起吩咐丫鬟婆子們在牆下放水。
忙碌了一大天下來,天色很快就黑了,但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眾人累歸累,心裡到底踏實。叛軍作亂帶來的忐忑,似乎都減少了不少。
議事廳裡,各處回稟了自己手中的事,無一疏漏之後,主子們相視一笑,仆婦們也很快鬆快下來,井然有序地離開了。
尤氏撫著胸口說:“這要擱去年,上上下下可處理不了這麼利索。到底是老夫人有遠見,早早開始整治家風,上下嚴明,以致處處周到。”
王氏後怕地說:“彆府有那門戶不嚴的,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境地。”
有個管事媽媽說:“……我昨兒夜裡就聽到附近有人大喊有強盜了。”
眾人靜默了一會兒,深感家中有長輩坐鎮的心安。
元永固和元永業亦感念老夫人為家中操心良多。
元若靈這會兒終於有機會說:“我該去同老夫人報個平安才是。”
尤氏想著老夫人身子不好,便交代:“你去一趟也成,但是不要說你才回府,老夫人再經不得嚇了。”
元若靈應了一聲,去了榮壽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