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薛江意將元若靈送到了元家牆外,目送她爬上了梯子,他卻沒有跟著上去。
元永業站在梯子上焦急地問:“賢侄,怎麼不進來!”
薛江意作揖道:“三叔,晚輩家中還有母親,就不進去了,你們保重。”
元永業本想說,那就把母親一起帶過來,元家再怎麼樣都多幾道高牆,比薛家肯定安全許多。隻是現在過去,一來一回的,誰知道路上又要出什麼事,他歎了口氣不敢再勸了。
元永固站在牆角下聽了二人對話,也想明白其中關竅,在牆下催促說:“都快下來吧,沒得騎在牆上招人眼!”
元永業便撂下一句:“賢侄,你跟你母親,保重!等一切大定了,再來家中做客。”
薛江意淡笑著點點頭。
元永業爬下去兩階,眼見元若靈依依不舍,便說:“靈姐兒,你父親出去了,也為著尋你的緣故。你們二人互相告了辭,趕緊下來吧!”
元若靈剛安定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坐在牆上,淚眼朦朧地看著薛江意,欲言又止。
分彆在即,誰不想挽留自己心愛之人。
薛江意凝視著她,克製地說:“若靈,彆忘了你說過的話,我同你一樣的想法。還有,我的心意,始終如一。”
元若靈抹去眼淚,點頭說:“江意哥哥,如果有緣,你我終究是夫妻。即便今生無緣,還有來世。”
說罷,她率先扭頭快速下了梯子,不叫薛江意看見她哭,也不叫他多浪費時間站在牆下。
薛江意看不見人影,也速速朝家中去。
元若靈一下梯子,元永業便問她這一路是怎麼回事。
元永固說:“靈姐兒剛到家,先讓她去給嫂子報個平安,再讓人在牆上掛條不顯眼的藍布,大哥若路過家門口,自然瞧得見我們的意思。”
元永業吩咐了人去掛布,便也追上了元永固和元若靈回內院的步伐。
尤氏眼睛都快哭瞎了,聽說元若靈回來了,忙不迭跑出去,撲過去抱著元若靈,又是揉又是錘打,口裡還在罵:“你到哪裡去了!你急死娘了!”
元若靈抬手給尤氏擦眼淚。
元家人這才知道,元若靈在出事的那天本是要去錢主事家中,各個都後怕起來。縱然看見元若靈安然無恙站著了,也還是提心吊膽。
一家子坐下來說話,尤氏止了哭,元永固才告訴她:“大嫂,靈姐兒是薛江意送回來的。”
尤氏迷惑地問元若靈:“怎的是江意這孩子送你回來的?他人呢?怎麼沒跟著一起進來?”
元永固說:“他回家了,說是家裡還有母親。”
“是個孝順的孩子……”
尤氏領了元若靈回院子,追問元若靈這幾日的情況。
元若靈便交代了那日出事的遭遇。
說來也是驚心動魄的一遭經曆。
那日,元若靈坐了家中馬車去錢家,剛到錢家附近,就看到宮裡來人去了錢家附近永陽縣主的家中,將她全家都請上了馬車。
可永陽縣主與宮中並不親近,入宮這事就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錢主事家丫鬟婆子正好回家,開了大門,錢家女眷也被宮裡的內官一並攔了下來,帶上了回宮的馬車。
元若靈心裡就知道不妙了,便吩咐車夫:“調頭回家。”
隻是不等她到家裡,京城裡便亂了起來,侍衛隨意拔刀恐嚇百姓,她隻好讓車夫先繞路躲開街上的兵馬,走一條遠路回家。
走著走著,城中儘是鐵蹄,車夫帶著元若靈躲了起來。
“馬車畢竟過於顯眼,那時候酒樓茶舍都大門緊閉,我跟車夫無處可躲……”元若靈絞著帕子垂淚說:“這時候我們恰好碰到了江意哥哥。”
尤氏自是不信的。
怎的就這麼巧,能在兵荒馬亂的時候碰到薛江意?
元若靈是說了一點小謊,那日她去錢家,當然也跟薛江意提前聯絡過,希望趁機會見上一麵,哪怕是一小會兒都好。
薛江意赴約了,但是沒見到元若靈,他知道京中有大事要發生,又見錢家大門緊閉,看門的都不在,便去尋找元若靈,找了許久才在一處民宅附近找到了元家的馬車和元若靈等元府的下人。
尤氏聽了這話,也都沒有戳穿。
一則二人按照時間本該成親的,與真夫妻差不多了。二則這樣的情形下,當娘的怎麼會去管兩人這點私情,自己女兒的性命要緊。
尤氏嗔怪問:“既然你們相遇了,怎麼不想著先回家來報平安?隔了這好幾日才回家。”
元若靈說:“那裡離家已然遠了,外頭還有打手銃的聲音,一聲接一聲。江意哥哥就帶著我們先去了他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