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煉劍術姣請遲婚醫刑傷娥甘墮誌(1 / 2)

卻說劉邦被那隻猛虎銜住身體,這一嚇,還當了得!他雖然明知山中沒有人跡,但是要想活命,自然隻好破口大喊救命。

誰知真命天子,果有百神護衛。忽然半空之中,橫的飛下一個垂髫女子,奔至虎前,用手急向虎頭之上拍了一下道:“你這逆畜,一眼不見你就出來闖禍,還不速將貴人放下!”那虎聽了,仿佛懂得人事的模樣,就輕輕地將劉邦身體由口內吐了出來,徑自上山去了。

此時劉邦的苦膽幾乎嚇破,早已昏昏沉沉地暈在地下。後經那個女子將他救醒,他忙一麵坐了起來,一麵便向那個女子口稱恩人,倒身便拜,又說:“恩人怎有這般武藝?真令人欽佩!”隻見那個女子,一壁將他扶起,一壁嫣然微笑著對他說道:“將軍既具大誌,我以為必有非常氣概,誰料也與常人無甚區彆,未免使人失望。”劉邦聽了不解道:“小姑娘所說之話,究是指的甚麼而言?”那個女子又含笑道:“大丈夫膝下有黃金,異常名貴,今將軍見人亂拜,似失身份!”劉邦聽了,方始明白她的意思。此時且不答話,先把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拍去之後,方對那個女子辯說道:“大丈夫自應恩怨分明,我劉邦受了小姑娘救命之恩,怎好龐然自大,不向小姑娘拜謝?”那個女子聽了道:“這事譬如現在的秦帝,他偶然出宮行獵,一時不慎,被虎所銜,當時由他的衛士,也將他從虎口之中奪了下來,難道秦帝也要向那個衛士下跪,謝他救命之恩不成?”劉邦聽了道:“這是不必的,賜金封爵已足補報的了。”那個女子道:“既然如此,將軍的大誌,無非想做秦帝第二罷了。目下雖是避難此山,尚未發跡。但是一個人的本性,總在那兒的。”

劉邦這人,本是一位尖刻之徒,平時與人交涉,不管有理無理,一定爭得自己不錯。此時的向人謝恩,毫無錯處,反被一個小女子,駁了又駁,不知從哪裡說起。隻思她是救命恩人,何必與她多辯,便笑著認錯。那個女子,方始不提此事。

劉邦又問那個女子道:“小姑娘的滿身武藝究是何人傳授?小小年齡,何故住在此山,又何以知我具有大誌,可能見告否?”那個女子聽了,便指著一座最高的山峰道:“寒舍就在那兒,將軍且同小女子到了寒舍,自當細細奉告。”

劉邦聽了,便跟了她來至最高峰頂,果見那裡有數椽茅屋。籬邊野菊,牆下寒花,門前一溪流水,屋上半角斜陽,一派幽景,陡覺胸襟為之一爽。劉邦正在那路邊走看景色的當口,忽見起先的那隻猛虎,偏偏蹲在路旁,隻將他嚇得閃在那個女子的身邊道:“小姑娘,此虎莫非是尊府所養的麼?”那個女子微笑答道:“是的。此虎乃是家母的坐騎。家母今春仙去,我便留它在舍伴個熱鬨。”說著,恐怕劉邦害怕,不敢走過那虎麵前,便對那虎喝道:“逆畜不準無禮,貴客在此!”那虎聽了,真有靈性,就慢慢地站了起來,踱近劉邦的身邊,用鼻子儘是嗅他的衣襟,表示親昵的樣子。劉邦此時因有女子在側,並不怕懼。一時進了茅門,那個女子一直就將他導入自己臥室。劉邦一看室內,布衾紗帷,竹椅板棹,甚是雅靜。心裡以為一個女子,雖有武藝,不必至於孤身居此荒山,且等她說明之後,自然知曉。

那個女子,一邊請劉邦隨意坐下,一邊舀了一杯涼水遞與了他,方始坐下說道:“小女子原籍冀州,姓袁,小字姣。先君子在日,曾任禦史大夫之職。隻因秦帝無道,屢諫不納,後見他喜汙大臣的妻女,已屬氣憤難平。豈知有一日,秦帝大宴群臣,兼及命婦,是日先君子攜了家母上殿,男席設在偏殿,女席設在後宮。家母自然隨著大眾入內。先君子正待宴罷之後,趁著秦帝高興的時候,預備再諫,望他變為一位有道明君長保江山。誰料酒過三巡,秦帝入內更衣,良久不出。先君子尚以為或有各路諸侯的奏報,秦帝必須親自批劄,並不疑慮。及至席散,猶未見秦帝出來。等得歸家之後,始見家母業已先回。問明原因,才知家母正在後宮觥觴交錯的當口,忽見秦帝攜了一位美貌妃子,來至席間,向眾位夫人說道:‘朕本懷與民同樂之誌,眾位夫人今天一齊入宮,也是亙古未有的創舉,朕擬各敬一杯!’秦帝此言一出,竟將眾位夫人,大嚇一跳,嚇得一個個慌忙離席辭謝,不敢謹領聖恩。秦帝彆懷深意,他的敬酒,便想藉此調戲眾位夫人,後見眾位夫人不敢領情,方命妃子代敬。妃子敬過之後,托故入內而去。那時秦帝宛同穿花蝴蝶一般,東邊席上談談,西邊席上說說。那些夫人,都是他的臣下,個個弄得十分靦腆,局促不安。但又不敢和他去講,隻得俯首正襟危坐。那場酒筵,何嘗有點滴入口。過了一會,秦帝偏偏看上家母,笑著走過來對家母說道:‘袁夫人,朕聞你深嫻劍術,朕擬勞夫人當朕麵前,施展奇術一番,毋卻朕命。’家母因是君命,未敢有違。隻得脫去外衣,口吐煉就的那柄神劍,飛在空中,上下盤旋,左右翔舞。複將一柄神劍,倏忽化為十柄,由十柄變為百柄、千柄、萬柄,後來滿宮全是神劍,萬道光芒,不可逼視,竟至人與劍合而為一。良久,始將神劍吸回口內,麵不改色,發未飛蓬。秦帝見了,萬分誇獎。等得席散,忽奉聖旨,讓袁夫人暫緩出宮,尚有問話。家母聽了,未便違旨,隻得等候後命。又過一會,就有一個小內監來將家母引至一座秘宮。那時秦帝已經先在那兒。豈知秦帝真是一個禽獸,殺無可赦,竟來調戲家母,並說:‘如不依從,便有滅族之禍。’說完,將要來解家母衣襟的樣兒。那時家母羞雲滿麵,忍無可忍,一想若要傷那秦帝性命,原是不費吹灰之力,不過後世,未免難逃一個殺字。想到此地,便借更衣為名,悄悄地飛身上屋,逃至家中。家母即把此事,告知先君子。先君子,聽了恨不得立時奔進宮去,手刃那個無道昏君。還是家母勸住,她說:‘人君譬諸父母,雖有錯事,斷不可以傷他的性命。好在妾身尚未失身於他,何不掛冠隱避,免得再有不便。’先君子甚以為是,正想收拾行李,連夜離開鹹陽的時候,忽接聖旨,命先君子到邊郡親去催糧。先君子既已為內監所見,自然不好不奉君命,一時沒法,隻得悄悄地令家母在他走後,速即攜同小女子來到此山隱避。先君子一時催糧公畢,不去麵君,趁人不防,溜到此間來會我們。不料家母與小女子在此山,一候三月,未見先君子前來,後由家母親去探聽。”

姣講至此地,忽然嗚咽起來,“先君子已被那個昏君暗殺了!”劉邦聽了忙接口道:“可惡可恨!此仇不可不報!”姣聽了點首道:“小女子也是此意。後來家母不談世事,隻練她的劍術。到得今年春上,家母術成仙去。

臨行的時候,叮囑我道:‘秋末冬初,必有一位貴人名叫劉邦的來此避禍。此人具有大誌,你的亡父之仇,他能代報。汝是紅塵中人,沒有仙緣,隨他做個小妾。’”

姣講到這句,頓時紅霞罩靨萬分忸怩,便低了她的頭,用手拈弄衣帶,脈脈含情地一句無言。

劉邦原屬色中餓鬼,今見姣如此嬌羞,溢形嫵媚,又知她身懷絕技,大可助我一臂之力。一時喜得心癢難搔,忙裝出多情樣兒,對姣笑道:“令堂之命,我劉邦怎敢不遵。無奈已娶呂氏,今將小姑娘屈作小妾,未免說不過去。但望異日果能發跡,總要使小姑娘享受人間富貴,於心方安。”姣聽了,始漸漸地抬起頭來答道:“富貴二字,倒還不在小女子的心上,惟有父仇未報,未免耿耿於心。”劉邦道:“目今朝廷無道,兵戈四起,我本擬招集天下英雄,乘機起來。否則我也不敢將那些人犯放走了。”姣又問他的家事,劉邦倒也不瞞,全部告知了他這位新寵。姣聽畢道:“如此說來,劉郎隻好在此屈居幾時,慢慢的見勢行事。”劉邦道:“我本是來此避禍,自然權且安身。今有小姑娘伴我寂寞,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惟此山高淩霄漢,居處雖有,酒食又從何地沽買呢?”姣道:

“此處離開東山,僅有數裡。那裡有個小小村落,都是打獵謀生的人家。尋常食物,那裡都有,郎的飲食起居,我會料理。”劉邦聽了,更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