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真理與謬誤(2 / 2)

「至於證據……用【海信斯的酒窖】這條情報就足以解釋了吧?」

「海信斯伯爵擁有一座叫老收藏家們都垂涎不已的地下酒窖,那裡蘊藏著他從亞斯圖各地尋獲的佳釀。但常有人說海信斯老爺的酒庫隻進不出……隻有在遇到真正值得他拿出佳釀款待的貴客出現時,那些美酒才有機會重見天日。」

「如此愛酒如命的伯爵,酒窖無論進出都是嚴格看守的,又怎會放任人進入他的酒窖做手腳呢?」

「況且,我記得伯爵與托德喝酒隻是乘興而為,酒也是托德隨手指認的。凶手沒有辦法事先預知伯爵會喝哪瓶,也不能保證自己下毒的那瓶酒恰巧就被伯爵喝到。」

「他應該也能提前預料到,倘若伯爵用那瓶酒宴客,後果將不堪設想……」

「既然凶手知曉『風信子堿』這種偏門的毒物,那他毫無疑問是個博學且頭腦好使的家夥,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接受如此高風險的謀殺。」

「唯有在那瓶酒被取出酒窖之後,凶手才能毫無顧慮地下手。」

【這就是你的答案麼?很不錯的想法。】博士給出了這樣的評價,【那麼接下來請聽第二題。】

【問題二:凶手下毒的手法是?】

「這道……居然是開放題麼?」阿南思忖了片刻,「現在手頭的線索,恐怕還不足以證明作案手法吧。況且伊恩也說過,這間臥室中肯定還有很多我們未收集到的線索……」

【『目前情報不足』,這就是你的答案麼?】她聽見博士問。

「嗯哼,請再多給我些時間吧。」

【很好。那麼第三題——關於真凶是誰,你目前有想法了嗎?】

「……………………」

這道題並沒有顯示在視網膜上,而是由博士通過意念送入大腦中。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用音叉捅穿了她的鼓膜,將語言通過電信號而非振動的方式直接傳遞給了她的神經元。

阿南隻覺得頭痛欲裂,她緊咬住牙冠,艱難地點了點頭。

「同伯爵喝酒的指揮家,托德。能夠在伯爵喝下去之前,接觸到那杯酒的人……就隻有他了。」她說。

博士靜默了片刻。

【……這就是你的答案麼?我明白了。】她聽見腦中傳來這樣的提示音,【提問結束。】

【啪。啪。啪。】

【被廢棄的邏輯鏈正在一一斷裂,一根接一根地溶入腦漿之中,墜落、觸底、沉澱……最後淪為大腦的雜質,亦或是新生腦細胞的養分。】

【恭喜您完成了本次真相推理時間。久違的頭腦風暴令你感到神清氣爽,就像朝*那裡*打了一劑強效芬太尼…………開玩笑的。】

【作為獎勵,最後,再贈予您一則貼士:在此房間多逗留一會,您會遇見您推理出的那位*真凶*。】

……………………

…………………痛。

大腦中似翻江倒海般地抽痛著。不……用翻江倒海來形容甚至太過清爽。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灼痛,像是有誰正用燙紅的烙鐵摩擦著她的額葉。

緊接著,在暈眩和耳鳴中,阿南意識到自己的血液逐漸恢複了循環。呼吸、脈搏、心跳,一個接一個,一個不落地回到了這具驅殼裡。

最重要的是,右上角的係統時也恢複了跳動。

阿南按住眉心——她這個時候有點能理解自己的助手為什麼老是做這個動作了,或許那小子是真的患有偏頭痛——然後長歎一口氣。

“什麼嗎.啡啊芬.太尼啊……這玩意可比鎮靜劑過量後的戒斷反應要折磨多了……”阿南暗罵了一句。

她聽見背後傳來男人的聲音:“你怎麼了,涅克絲老師?”

儘管這句話的確是在向她表達關心,但從伊恩的嘴裡蹦出來,總覺得他像是在冷嘲熱諷。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阿南的腦海中萌生出又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是靈光一現的,仿佛偶然相碰的兩塊燧石擦出的火花——

“伊恩。”她平複了呼吸,強忍著痛意呼喚起她那靠譜的助手,“一會兒托德先生要是來了現場,你能先在陽台裡回避一下嗎?”

“…………?”伊恩滿臉莫名其妙,“你想乾嘛?殺人毀跡?”

“你能不能彆整天到晚想那種危險的事……”阿南抹了把額頂的冷汗,“不過,搞得不好的話,我反倒會是被殺的那個。所以,我得交給你一個任務——”

“很簡單,埋伏起來。如果我的性命受到威脅了,就及時跳出來救我。”

阿南說著,用品鑒的眼光打量了一番伊恩。

「雖然身材算不上魁梧,但對付那個瘦得跟麻杆一樣的指揮家,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她在心裡估摸道,「當然,如果他實在對付不來的話,我這裡還有另外的殺手鐧。」

她指的是她包中的那把短鼻左輪。儘管不會開槍,但拿來虛張聲勢總歸夠用。

“哦。”伊恩答應得意外的挺爽快,他敷衍地哼了一聲,又問,“那你怎麼知道托德就一定會來伯爵臥室?”

“這個麼……”阿南衝他露出詭譎一笑。

隨後,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真凶往往都會再次回到案發現場』……那句話是這麼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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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時20:05:00】。

“所以……您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埋伏我?之所以主動暴露身份,純粹是為了激將我?您可彆告訴我,那些致幻後反應,全部都是您裝出來的……”

托德坐在大理石桌旁的軟椅上。他的手被反綁到身後,銀色的長發淩亂著耷拉在眼睛前麵,那對灰眼睛卻猙獰地瞪著阿南。

他平時端著的那份優雅一掃而儘,狼狽得像頭落網的困獸。

而他剛剛掏出來的那顆氰.化鉀烏木球(更準確地說是他的指揮棒把手)此時已經被伊恩妥當處置好——用手套紮緊了,並用一隻高腳杯倒扣在大理石桌上。

儘管十分簡陋,但在警察趕到現場之前,這是他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