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藏進窖中的真相(1 / 2)

《請忘記我吧,偵探》全本免費閱讀

020.

那座矮房就坐落在雨中,牆上爬滿了草蝕風化的痕跡,與周邊繁盛的街景顯得格格不入。

被曬到褪了色的木門上掛著一枚牌匾,上頭用紅漆書寫著亞斯圖語裡那個代表著『酒』的單詞。

牌匾陳舊得像是兩個世紀前的東西,叫人不禁好奇它是怎麼能近乎完好地保存到現在的。

當澤法收起雨傘、推開房門後,他的好奇心瞬間從門口的牌匾擴散到整家店鋪。

店內的陳設已經遠遠不能用『複古』來形容了——幾張零散的木桌椅,一條破舊的長吧台,以及吧台後堆積成山的木酒桶。照明工具甚至還在使用最原始的燭台式壁燈。

它像是人類尚未掌握熱兵器的年代,開在鄉鎮裡的民間小酒館。澤法毫不懷疑,倘若他待得再久一些,到了傍晚,會有背著魯特琴的吟遊詩人來這裡賣唱。

但他隻是揣著滿腹狐疑,將禮帽和滴著水的雨傘擱在衣帽架上,然後不動聲色地找到約定好的位置、默默地拉開椅子。

“為什麼會選在這種地方……”這是澤法坐定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他左手邊的男人正翹著腿,啜飲一杯白蘭地。

從那高腳杯後麵,傳來沉悶的質疑聲:“怎麼?這裡遠離首都,氛圍安靜又私密,交通也很方便,每年都有數以百計的地下交易在這條吧台後麵進行。——最重要的是,這家店的白蘭地對會員無限免費供應。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不……隻是覺得這家店的環境與托德先生的身份不太相稱。”澤法吞吞吐吐道,“而且……這裡算是諾托斯公國教區境內吧?我頭一回知道酒吧竟然可以開在教區裡。”

“默西亞在受領上帝的旨意時,從未聽聞過誡律中有不得飲酒這項。更何況連樞機主教都會在降臨節上帶頭喝聖杯呢。”托德敲了敲澤法麵前的高腳杯,裡麵裝著和他手裡那杯一模一樣的白蘭地,“——喏,請你的。”

“您剛才還說白蘭地是免費的……”澤法嘟囔著接過酒杯,“不過,謝謝您。”

他淺嘗了一口。甜甜的,有股清冽的葡萄香。

但他實在受不了酒精那刺激性的辣味,因此,隻是舌尖從那酒麵上簡單地劃過一下,便擱下了酒杯。

“怎麼?不合胃口?”托德問。

“不,我……我不怎麼喝酒。”澤法的臉色有些局促,“不說這個,先生,請快把這次的藥給我吧。伊麗莎白小姐的病情可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

“是的,是的。伊麗莎白的藥,*風信子堿*……我當然帶了。”托德敷衍地說。

他從腰帶的環扣上取下一隻帶掛繩的小玻璃瓶。但,就在澤法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它的那一刻,托德卻又戲弄似地收回了手。

“您……!”

“噓——彆著急,小郵差。我今天還有個額外任務要交給你。”

托德一邊神秘兮兮地賣著關子,一邊從外套內側取出另外一隻小玻璃瓶。

從成色上來看,這隻瓶裡的液體要比先前那瓶渾濁得多。

然後,男人將兩隻玻璃瓶一同塞進澤法手中。

“這是……?”澤法疑惑地打量著手裡的瓶子。

玻璃散發著潮濕的涼意,絲毫沒有那個人掌心的體溫,這很奇怪。

但澤法並沒有多想,他認為音樂家的手就該是冰涼的——至少他認識的幾位搞藝術的紳士和淑女沒有一個能給他帶來火辣辣的印象,反倒都像托德這樣,整天到晚頂著一張睡不醒的臉,氣場也陰森森的。

“這是風信子堿,兩瓶都是。”托德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色澤清澈的玻璃瓶,“不過,可千萬彆認錯了,掛著繩子的這一瓶才是伊麗莎白的藥。”

他又將手指轉向另外一邊:“而這一瓶,則是它的五百倍濃縮版本——換句話說,就是劇毒。”

“什麼——!”澤法發出了一聲和這張臉不甚相稱的尖銳爆鳴。

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的打起哆嗦來了,就好像那劇毒能透過瓶子滲進他的皮膚裡一樣。——當然,那隻是他的臆想,風信子堿對玻璃並沒有腐蝕性,也不能通過皮膚來吸收。

過了好久,青年才終於緩過口氣,但他講起話還是有些語無倫次:“那您給我這個的意思是…是想要讓我……讓我……”

“單刀直入地講,我正在被亞斯圖王室通緝。”托德乾脆地打斷他,“當然,不是作為作曲家,而是作為藥師。”

“是因為『黃金塔』的事情麼……”澤法垂眸問道。他的眉毛在燭焰下顯得格外濃粗,讓這個本就心地淳樸的年輕人看上去更加老實了。

“嗯哼。你對那個案件倒是挺了解的嘛。”托德的嗓音裡帶著一絲質疑的意味。

“隻在報紙上見過幾回,不算了解。”澤法搖頭,慢慢地說,“抱歉,先生。我也不知道凶手是從哪裡弄來的風信子堿……但,我可以向您發誓,我從來沒有背叛過您。”

“我沒有在懷疑你,郵差。”托德詭異地楊了下嘴角,“況且,你替我送了二十年的*藥*,早就已經是我的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