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您是哪位,偵探?(2 / 2)

伊恩就蹲在她的麵前,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搭在膝蓋上。他彆扭地將頭撇向側旁,嘴裡隻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喏。”

“…………………………”

阿南吸溜了一下鼻子,用微顫的手接過那隻茶杯,小口小口地啜飲起來。

她的鞏膜上布滿了血絲、眼圈也紅通通的。

“好像有輕微的乙醇中毒症狀。”伊恩嘖了一聲,用嗔怪的語氣說道,“你要是不能喝酒,就該當場提出來,而不是回房間以後對著你的搭檔發酒瘋。”

「你說的倒是很輕巧……我怎麼會知道涅克絲女士的體質滴酒不能沾啊!」

阿南抱著茶杯,咕嚕嚕地表示抗議。

伊恩沒再搭理她,隻是扶著牆壁,費勁地站起身。

阿南敏銳地注意到,那家夥看起來似乎不太能適應他的那雙高跟靴——這是貴族的紳士們才會穿的鞋,亞斯圖的普通男性日常出門還是以穿平跟皮鞋為主。

「果然,所謂男爵家的末子,又是他胡編亂造出來的身份吧……」

正當阿南這樣暗搓搓地想著,她聽到床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怎樣?稍微清醒點了嗎?如果還是不舒服——盥洗室在那邊,吐出來的話會感覺好得多。”

阿南回想起伊恩在她麵前吐得死去活來的模樣,心裡莫名湧起一股沒有由來的自尊感。

“我絕對不會在你麵前吐出來的……”偵探小姐有氣無力地反駁道。

“是麼?隨你便。”助手先生聳聳肩,“既然你能夠正常對話的話,接下來也該整理整理手頭的情報、規劃一下我們明天的進程了。”

*****

“你說你……全都忘記了?”

那兩個人坐在黃金床上,戴著黑麵具的那位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也不能說全忘記了吧……”阿南用中指的指節按壓著太陽穴,伊恩說這個動作能讓她稍微清醒一點,不過她自我感覺收效甚微,“抽選助手之前的事情我都記不太清了,包括我為什麼會報名來參加這種稀奇古怪的比賽……”

“那不就是全都忘記了嗎!”伊恩差不多是在哀嚎了。

另一邊,阿南心虛地點了點頭。

她都能猜到伊恩下一步要做什麼——抬起左手、按住自己的眉心,作出一副頭疼的表情。

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威尼斯假麵將他眉骨那塊兒遮擋得嚴嚴實實,他隻能認命地長歎一口氣。

“罷了,我再為你講解一次就是。”伊恩的聲音乾巴巴的,好像打蔫兒的冬青葉,“老實說,我希望你隻是被酒精毒害了大腦,而不是真的隻有兩個小時的記憶力。”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他是不是在馬車上也這樣講過……」

伊恩一麵說著,一麵從房間角落的抽屜裡取出一遝稿紙拍在桌上。緊接著,他又不知從哪裡翻出蘸水鋼筆與墨汁。

他用左手握著鋼筆,相當瀟灑地在那張稿紙上畫下一幅鐘塔形狀的草圖。——不過那字跡……還是一如既往地一言難儘。

「嗯?等等……左手?」

“你是左撇子?”阿南冷不防發問。

伊恩連頭都沒抬一下,沒好氣地反問道:“怎麼?這很重要嗎?難道你有什麼不允許左撇子當助手的怪癖?”

“………………”阿南覺得這時候跟他搭話就是自討沒趣。

儘管嘴上沒說什麼,但阿南的記憶卻逐漸飄回到數十小時前——

那是個水汽迷蒙的清晨,她正坐在一輛極其顛簸的長途馬車上。

那個男人就坐在她的對麵,用右手支棱著下頜,然後抬起空餘的那隻手,在霧蒙蒙的車窗玻璃上寫下一行花哨到幾乎無法辨識的斯賓塞體字。

“——伊恩,這是我的名字。”

“下回,可彆再把我忘記了,我尊敬的偵探小姐。”

「果然,他當時在寫自己的名字時,用的也是左手!」

「怪不得每次見他掏懷表的時候,都會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違和感。——因為正常紳士都會把掛鏈懷表放在左側口袋,而他,每次都會從右側的口袋裡掏出懷表……」

阿南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男人在她身邊待了十幾個小時,她竟然一直未能發現他身上如此明顯的異樣。

「……還真是偵探失格。」

“完成了。”就在這時,書桌那頭傳來助手的輕歎聲。

他將稿紙推到偵探麵前,一座簡潔明了的鐘塔型建築物躍然紙上。

“萊茵河你應該知道吧,這條長河幾乎貫穿了整個埃波魯大陸的西部。”他戳了戳稿紙的角落,那裡正畫著一條歪歪扭扭的小河,河麵上用花裡胡哨的字體寫著『萊茵』,“而我們現在所在的『黃金塔』,不僅建在萊茵河河畔,而且恰恰位於誇內德公國與亞斯圖王國的交界處。”

“它是鐘表匠查理·法索爾特先生學生時代的傑作,曾經用作誇亞兩國公教信徒的臨時禮拜堂。”

“後來,戰爭爆發。國境周邊的居民紛紛逃離戰火,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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