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小將軍沒敢多做解釋,連忙拽著自家爺爺往宮外方向走去,同時嘀咕道:“再說了,都這麼多年了,也不見得你真舍得把姑姑腿打斷啊!”

“你小子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呢!”

既然爺爺問都問了,小將軍心一橫,連忙順勢為自家姑姑再多說了一句:“我說,明明爺爺你想姑姑想得要緊,卻偏偏還總是故作冷漠不願見她,真不知道你這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學著娘們似的口是心非有什麼意思!”

這下子林老將軍可算是聽清了,氣極之下,老將軍當即就往林興陽後腦勺狠狠拍了一巴掌,“我看你這個臭小子,真的是皮癢了!”

然而,此時此刻的孟小少主卻是不知自己早已被人認了出來,更不知道那家夥為了她的乾娘挨了多狠的一頓揍。

她正隨著幾位殿下們一同忐忑地停在了禦書房外,直到裡頭的皇帝召見了,幾人才得以進殿。

“還望陛下明鑒啊,草民所言絕無半分虛假!我真的隻是想鬨個洞房同何兄跟殿下開個小玩笑而已,絕非是什麼刺客啊!”

甫一進殿,孟長安便被那熟悉的聲音氣得咬牙啟齒。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昨夜當眾點明她假駙馬身份的葉千郇。

若非身旁殿下及時捏了捏她的手背,小少主險些當場就要漏了陷。

強裝鎮定隨著殿下一同走進了禦書房深處,孟長安才得以看清了那個被五花大綁著跪在地上的刺客。

聽到來人的動靜,不等上方的陛下開口,葉千郇便已努力辦扭著回身看向來人們,喚道:“何兄!公主嫂嫂!你們快幫我解釋解釋啊!小弟真的隻是跟你們開個玩笑而已!與刺客們絕無關聯啊!”

進殿的五人裡,除了大皇子,其餘四人在看到葉千郇且聽清他所言時,儘是心虛得很,隻是心虛程度不一罷了。

不等孟小少主想好該以何態度應話,上頭的皇帝便已緊接著接了一句:“是嗎?不就是駙馬成親沒給你喜帖而已麼?至於讓你這麼冤枉於他嗎?朕怎麼越聽越不信呢?”

孟長安心頭猛地一沉。

皇帝那聽不出喜怒的一番話,一時之間倒是讓人猜不出他那話中深意。

沒聽到有人願意出言解圍,葉千郇隻得靠回了自己,硬著頭皮繼續扯著慌道:“陛下言重了!我那真不是想冤枉她,就隻是想嚇嚇她氣氣她而已,卻沒想到那些話竟會傳進您耳中啊!畢竟當初結拜之時都已經說好了,往後定要如親兄弟一般,結果這家夥成親時竟連喜帖都不肯給我,實在是氣人啊!草民也是因為氣不過,這才做錯了事,還望陛下開恩啊!若是草民一開始知道屋頂上還有其他刺客,定然不會挑那種時候跟公主駙馬這麼鬨著玩的!”

公主殿下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昨夜恨不得小少主能當場被人揭露的蠢笨刺客今日竟會在陛下麵前為她解圍,實在是頗為意外。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召青陽門的大弟子葉遲問問,那是草民的堂兄,他定能證明草民的清白啊!”

如此一說,孟長安才明白了此人怎會突然轉變了態度。

原來是之前讓葉師兄去地牢處理人時起了作用啊。

“瞧你這冷汗流的,朕又不是要你的命,隻是讓你如實招來而已,你怕什麼?”

輕笑著說完後,上方的皇帝才偏頭看向了孟長安,繼續道:“隻不過,既然是你的結義兄弟,你又怎會將他關入地牢之中呢?”

畢竟如今兩人已經算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管小少主再怎麼不喜,也還是不得不為葉千郇解了圍。

“難得的洞房花燭夜,就是被這臭小子擾了興致,還驚到了殿下,實在是氣人。隻是將他關進地牢關個幾天而已,他向來皮糙肉厚,自是不礙事的。”

不似方才在祁寧殿內聽到殿下刻意提及先皇後時那滿臉陰沉的模樣,此時的皇帝陛下看起來倒是和善得很,仿佛原先為難孟小少主的人不是他似的,在孟小少主說完之後,他已然大大方方應了一句:“嗯,說的有理。罷了,既然是你友人,那便由你自行處理吧。”

如此,禦書房內值守的侍衛才上前去為葉千郇鬆了綁。

本以為今夜能夠置身事外看一場好戲的四皇子頓覺失望。

孟長安更是受寵若驚了,她萬萬沒有想到,原本明裡暗裡為難她的皇帝此次竟會這麼好說話。

“老四啊。”

敲打完孟長安後,皇帝又將目光移到了四皇子的身上:“朕最近聽說,豫州刺史好似屠了人家滿門上下一百零八口人,都有人攔街告到你皇姐麵前了,你可知此中內情?”

聞言,李承鄞冷汗頓生,當即便跪了下來,自行請罪道:“兒臣知罪,願戴罪立功徹查此案,給父皇一個交代!”

“交代不是給朕的,是給百姓的!”李睿淵當場就將案板上的幾道折子往四皇子身上砸了去,怒道:“你好好看看,這些折子裡是怎麼彈劾你的!此事不用你再去辦了,朕自會派人前去豫州徹查的。這一個個的,真是反了天了!真當朕眼睛瞎了不成!”

被皇帝這麼一打,李承鄞更為惶恐不安了。

陛下話中深意,是想說誰當他眼睛瞎了呢?

孟小少主聽後實在是心虛不已,雖然這話沒有直接明著罵到她頭上,她也還是聽出了一些名堂了。雖然此時被罵的最慘的是四皇子,可她還是不敢幸災樂禍,隻默默低著頭不發一言。

一時之間,禦書房內竟是靜得出奇。

就連那好不容易才剛逃過一劫與此事無關的葉千郇難免也有些慌亂,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就怕這皇帝遷怒之下會把他一起斬了。

好在與他想象之中的暴君不同,皇帝發完火後,就沒有再次發怒了,隻坐回原位沉默著掃視在在場眾人的神色。

冷靜下來後,他才對著李秋白說了句:“還有你,既然知道此事,為何不早來告訴朕?”

公主殿下早已習慣了李睿淵那陰晴不定的情緒,此次倒是不慌不忙,隻淡定應了句:“兒臣怕徒添父皇擔憂,不敢多言。”

如此,李睿淵才緩和了臉色,溫聲道:“還是當女兒的貼心點啊,以後有什麼事情,記得直接告訴父皇。彆總是為你那些蠢弟弟們擔著。”

說罷,他又朝著七皇子瞪了一眼:“特彆是老七,朕都說過你多少次了,手足之間要和睦,要和睦。你可彆總是學你六哥一樣,成日裡看熱鬨不嫌事大。若下次再見你尋你皇姐麻煩,再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你就直接給朕滾出京城去!”

李承煥愣了愣,今夜這尋麻煩的機會,難道不是父皇主動給的嗎?

委屈至極的七皇子也不敢多說,隻敢默默背下了這個罪名,低聲道:“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一一敲打過一遍在場幾人,輪到大皇子時,皇帝的臉色已經好多了,隻對他道了句:“此次回京,暫且就不用再去邊關了,直接留在京中多陪陪朕吧。”

大皇子皺了皺眉,雖然不覺得皇帝真會待他這麼好,也還是鎮定地應了一句:“兒臣遵命。”

“行了,若是沒什麼事,你們就都回去吧。”

得了赦令,孟長安頓時如釋重負。

三位皇子,皆是有可能入主東宮之人,可如今皇帝這幾番猜不透心思的責罵與安撫,實在是讓人困惑得很。

就連孟長安與葉千郇這種不懂朝局的江湖中人,都能猜到,不管皇帝心思乃是為何,今日一過,在場三位皇子定是更為離心的。

手足和睦?

李秋白心中已是冷笑不已。

在這帝王之家,又有幾個手足真能和睦呢?

宮門之外,葉遲早早就駕著一輛馬車等在那裡了。

白日裡孟小少主托他去看看怎麼處理葉千郇時,他還沒想到自家弟弟給小少主帶來了什麼樣的麻煩。可當他看到葉千郇後,結合著自己所聽說的昨夜發生之事,葉遲差點沒能忍住,險些就要當場把葉千郇打得半身不遂。

隻可惜,還沒給他把人給打殘廢的機會,皇帝便已派禁軍來提人了。

如此一來,葉遲隻能再三警告葉千郇不可再亂說話,匆忙解釋了此事的各中利害,方敢把人交給禁軍。

宮外想往宮內傳消息實在是難得很,未免消息走漏畫蛇添足徒增皇帝懷疑,葉遲也不敢多做什麼,沒能傳消息入宮給殿下,他能做的,隻有匆匆駕了輛馬車守在宮門之外,靜盼小少主能夠活著回來。

直到看見小少主與葉千郇安然無恙出來了,他才猛地鬆了一口氣,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沒事吧?”

葉千郇哭喪著臉喚道:“堂哥,我……”

不等葉千郇多說什麼,李秋白便已抬手製止道:“有什麼話,回府後再說。”

雖說宮門口沒有太多人,可這皇帝的耳風,總是無處不在,這宮門口確實不是什麼能說話的地方。

葉遲讚同地點了點頭,直接就將葉千郇拉到了自己的那駕馬車上。

與此同時,公主殿下也直接帶著孟長安拉上了公主府留在宮外的馬車。

如此,孟長安才重重舒了一口氣,癱軟著斜靠在軟墊之上,揉著眉心歎著氣感慨道:“殿下啊,我覺得吧,在這宮裡頭,你能活著長到這麼大,實在是不容易啊。”

小少主本以為江湖之中人心詭譎,已經是夠難生存的了。卻不曾想,在這宮裡頭竟還是更難生存。不止要時刻擔心著自己會不會腦袋搬家,還要擔心著會不會連累滿門。

這樣的榮華富貴,小少主覺得自己實在是無福消受。

在這宮裡不過是待了大半日而已,小少主便已被折磨地身心疲憊。

馬車正緩緩駛離宮道,往公主府駛去。

怕小少主這麼坐著顛簸一路會不舒服,公主殿下已主動坐在了小少主的身旁,學著白日裡入宮之時小少主的坐法,主動將人攬到了自己的腿上,輕撫著小少主的腦袋,應道:“是啊,我也覺得實屬不易。”

不過略微停頓了稍許,公主殿下又緊接著問了一句,“你這算是在心疼我嗎?”

她這是在心疼殿下嗎?

應該算是吧。

可是,她又為何要心疼殿下呢?他人的事情不是向來都與她無關的嗎?

小少主垂了垂眼,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話。

而沒有得到回答的公主殿下,一時之間也是略有些懊惱自己的嘴快。

小少主方才與沈遲打鬥之時所受的內傷外傷並未痊愈,加之後來又被皇帝當麵審問葉千郇一事嚇得不輕,離了禦書房後,被那一驚一乍的驚險場麵刺激多次的小少主隻覺得自己心口好似更疼了。

是以,小少主如今整個人都無力得很,一躺下來後更是懶綿綿地提不起力氣來。

枕著殿下的腿,小少主這才稍稍舒服了些,也讓她漸漸忘卻了今日在宮裡頭所受到的壓迫,索性就這樣順勢眯上了眼,直接賴在殿下腿上不動了。

馬車行到半路,自行稍作調息緩解的小少主才緩和了些。

那期間,公主殿下也沒再說話,隻靜靜地看著小少主半闔著眼歇息。

待孟小少主調息完緩解完心口處的痛楚睜眼之際,對上的便是公主殿下那深邃的雙眼。

一時之間,孟小少主臉色竟是有些發燙。

殿下這到底是對著她看了多久啊……

好在如今天色已黑,僅有一盞昏暗的宮燈照不出小少主臉頰上的紅潤,亦是不會讓殿下看出她臉上的異樣。

可在這狹窄的馬車之內,兩人這半擁著的姿勢,配上那暖黃的宮燈,倒是不免顯得有些曖昧了。

孟小少主略覺尷尬,連忙從殿下腿上抬起了腦袋,不再如原先那般舒服地半躺著,而是規規矩矩地坐在了殿下的身邊。

刻意乾咳了一聲,再次引來公主殿下的注視,小少主才主動尋起了話頭,開口緩解著此刻兩人之間那隱隱的尷尬,“對了,今晚,我曾聽到有人在說,殿下之所以會成親,不過是想讓大皇子回京而已,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殿下為小少主發怒砍人時,小少主可是將附近不遠處的些許議論聽得清清楚楚的。

‘不是說殿下成親隻是為了讓大皇子能夠順利回京嗎?她又怎會為了駙馬弗了陛下的麵子,堂而皇之對著沈統領動手呢?’

‘確實有些蹊蹺啊。’

那一段對話,小少主記得尤為深刻。

那一瞬間,她不知心裡頭是何情緒,隻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可仔細一品,她又覺得有隱隱的喜悅。如今提及,仍是唏噓不已,心緒煩亂。

既然孟小少主願問,公主殿下自是樂得為她解惑的,“此話,對了一半,我確實是為了大皇兄能順利回京,才會挑在這時候成親的。”

下意識將這話當作是殿下默認了,孟小少主不禁皺了皺眉。

“那你,對我大哥又是何意?你喜歡他嗎?不然為何要同他成親?”

聞言,公主殿下倒是無奈地笑了。

她也不多說什麼,隻靜靜望著孟小少主的雙眼,輕聲道:“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孟長安:“???”

確認自己沒聽錯殿下的話,孟小少主終於還是忍不住紅著臉彆開了頭。

“不想說那就不用說呀,我又沒逼你,何必找這種借口……”

小少主看不出殿下眼中的濃濃情意,嘀咕完後又覺得有些不甘心,於是又換了個方式問了句:“既如此,你同那位對你癡心一片的戚將軍成婚不是更好嗎,又何須將我大哥牽扯進來。”

那語氣之中的彆扭之意,聽得公主殿下忍不住歡笑出聲。

這一次,她沒有再忍,而是直接扶著小少主的肩頭,側身將人壓在了馬車壁上。

兩人之間,呼吸已近乎可聞。

對上小少主那詫異的目光時,公主殿下已揚起了嘴角,狡黠笑了笑。

“兩個問題,你親我兩下,我全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