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1 / 2)

小少主心情好時,那乖巧伶俐的可愛模樣,倒是與尋常家的小姑娘沒什麼兩樣,看起來好似溫軟可欺。

可小少主心情不好時,那渾身的狠戾與殺氣,卻是足矣讓人不寒而栗。

就連何子義這個親爹見後,都不由被她驚得怔愣了一瞬。

而一旁的柳氏在被孟長安那麼一扇後,才猛然驚醒,她怎麼一氣之下竟是忘記了,這小魔頭不止是何子義的女兒,也還是魔教的少主呢?

柳氏暗惱不已,不由捂著自己的臉頰,委屈地望向一旁的何子義。誰料卻是見他竟是毫不心疼自己所受的傷,仍還將目光停留在孟長安身上。

那樣深沉又痛苦的目光,好似正在通過眼前之人的臉,念想著另外一人。

做了這麼多年相敬如賓的夫妻,柳氏又怎會猜不出何子義眼中痛色是又何而來的,又怎會想不到他此刻所念想著的是何人呢。

這下子柳氏可是再也忍不住自己那心頭的怒火了,她不敢再招惹泛著濃濃殺意的孟小少主,隻敢將氣撒在了沉默不語的何子義身上。

“你看看你這好女兒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呢?是,我是不配管她母女二人如何,可她母女二人就配傷你欺你嗎!難道是你何子義活該欠她們母女的嗎!一個當娘的當初罔顧倫理傷了你也就算了,如今這個當女兒的還想來傷你兒子,你就這麼坐視不理嗎?何子義,你何時變成這般窩囊廢了?”

舊事重提,撕扯開的是眾人心底深處那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口。

當孟長安看清何子義臉上難掩的痛楚之色時,她那滿腔的怒火,終究還是因其散去了大半,隻餘下了濃濃的疚意。

“夠了。”

不給柳氏繼續咄咄逼人的機會,何子義已然壓著聲音低斥了一聲。當即偏頭對著一旁那發著愣的徒弟說了句:“葉遲,你先帶長平回客房歇息吧。”

葉遲那些許的醉意,早在柳氏與孟小少主劍拔弩張之時就被嚇散了,難得見小少主發怒,那一時之間他竟是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如今得了何子義發話,葉遲如釋重負,連忙應道:“是,那徒兒這就先行退下了。”

說罷,不等師母繼續發話,葉遲便已背著何長平逃似的跑開了,生怕被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知道何子義對那小魔頭的維護之意後,妒意已然衝昏了柳氏的頭腦。想起門中弟子與其同行時所說的,殿下與那小魔頭形影不離之事,些許猜測在柳氏心中好似已經坐了實,氣得柳氏忍不住借機生事當場揚聲怒喝道:“何子義!你這偏心未免也偏得太過分了吧?長安是你女兒,難道長平就不是你兒子了嗎?你就這樣偏袒著她罔顧倫理,置長平終身幸福與不顧嗎?”

“說夠了沒有?何時你也會像妒婦一般學會無中生有了?”

何子義強壓著心頭的火氣與煩躁,低吼一聲後才稍稍放緩了語氣,喝道:“行了,彆繼續在公主殿下房門外頭丟人現眼了,你也趕緊回去歇著吧。長安都說了,殿下歇著了,不喜人打擾,你就不要再繼續胡鬨下去吵醒殿下了成嗎?若不想何家滿門上下同你一起陪葬,今日的胡言亂語就彆再繼續給我提及了。”

被何子義這麼一警告,柳氏才驚覺自己今日的言行有多失態。

也對,裡麵那位終究還是天家之女。畢竟是伴君如伴虎,對著殿下,他們又怎能以“爹娘”身份自居呢?

吵了這麼久,都未曾聽到屋內有何動靜,未曾見到屋內的燈火亮起。柳氏在懊惱之際竟還安心了些許,未免再大聲喧嘩下去會驚醒殿下,將那家醜曝於殿下麵前。不過是深深看了孟長安一眼,她也未曾再多說什麼,直接就甩袖離去了。

畢竟長平都已經被送到彆處去了,她再留在這裡費儘心思入屋又有何用?

“丫頭,還生氣呢?”

柳氏走遠後,何子義才往房門口走近了些,對著此刻正低著頭沉默不語,隻管自己絞弄著手指的孟小少主輕輕笑了笑,順勢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撫道:“她向來口無遮攔的,方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氣頭上胡說八道的氣話罷了,你可莫要當真往心裡去想啊。”

孟長安可以生柳氏的氣,卻是沒法生自己父親的氣。

畢竟這人都已經為了自己轟走了他的妻子,特地留下安慰她這個“外人”,她又怎好再給父親甩臉色看?

思及此,孟長安才肯抬起了頭,對著何子義慢聲問了句:“爹,你說,喜歡女子有錯嗎?”

許是小少主此刻眼中儘是茫然與掙紮,如同困惑孩童想要求知一般,期待著師長能夠為她解惑。以至於何子義始終無法將她這話當成玩笑話來對待,更是無法將這話當作是一句簡單的問話。

隻簡單告訴她有錯還是無錯,是無法驅散她那般迷茫的。

何子義未曾回答,隻柔聲哄道:“長安啊,陪爹爹說會兒話吧,如何?”

小少主隻稍一掙紮,便已點頭應下了:“好,可是不能走太遠,我答應過要守著殿下的,不可食言。”

何子義沒有勉強於她,就這樣帶著她隨意坐在了廊前的台階之上,仰頭望向了星空。

今夜天無黑雲遮日,夜空中繁星點點,恰是個適合賞夜景的契機。

他這父親當的並不稱職,不能伴隨著女兒成長,不懂女兒心思,更是忽略了兒子的心情,成日裡隻知為那江湖之上的各種紛爭操碎了心,竟是少有機會好好坐下來同自己的兒女好好聊一聊。

宴席之上長平也同他說過了,他與殿下不過是君臣關係罷了。可自己卻是隻當那是醉話,以為是那對小夫妻之間鬨了什麼間隙才會如此。甚至還同意了柳氏所出的餿主意,灌醉長平後先行將他送回殿下房中,以便他們夫妻二人床頭吵架床尾和。

誰料卻是因此惹惱了長安。

如今宴席還未散卻,殿下的侍衛們仍還在席上把酒言歡,如今這小院暫且還未有人打擾,倒是靜謐至極。

何子義不知這兄妹二人在京都之中經曆過何事,更是不知他們與殿下之間發生了什麼。兄妹二人之間沒有一個願同他說說心裡話的,以至於他至今都不知道這些孩子們究竟在折騰些什麼。

可有些情緒,總歸是藏不住的。不管他再怎麼不了解孩子們,也還是不難從那丫頭的神情之中猜出些許端倪。

何子義不知該從何說起,回想起自己年輕時的那些刻骨銘心的經曆,不禁輕歎了一聲,失神問道:“長安啊,你娘她……近些年來可還好?”

孟長安倒是沒有想到,這人張口便是詢問自己的娘親。不過是微微愣了一瞬,她便已回過神來,垂眸應道:“嗯,她過得很好。你可莫要太過擔心於她了。”

聞言,何子義竟是忍不住欣慰笑了笑,感歎道:“那就好,我就知道,隻有這樣她才會開心些。”

小少主年幼之時,大家都隻當她是個無知的孩子,無人願同她解釋父母因何分離。

父母兩人從未有誰同她說起當年之事,師父與姑姑也不願告訴她父母之間的過往如何,其餘乾娘與長輩們更是閉口不提當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可不管再小的孩子,對自己父母的事情,總歸是好奇的。沒有親近的長輩願意告訴她,她隻能偷偷從教中其他知情人口中旁敲側擊著父母之間的些許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