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劉嘉跟3M公司很熟,當然,是單方麵的。

公司裡用的塑料文件夾、便利貼、膠帶,都是3M的。

後來N95口罩幾乎都是3M家出品,空氣淨化器的過濾紙也是。

眼睛一睜,身旁必有3M家的零碎小玩意兒。

她向威廉打聽:“除了砂紙,貴公司都有些什麼產品呀?”

威廉的任務隻是賣砂紙,劉嘉卻直接問“除了砂紙”,簡直太不給麵子。

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威廉還是認真介紹了公司的其他業務,萬一劉嘉願意買其他的產品,他也不是不能從中分一杯羹。

劉嘉聽完:“沒其他的了?”

“沒了。”有砂紙有砂輪,還有防水砂紙,威廉不明白劉嘉對他們一個建成後十一年沒盈利,十四年投資人都沒拿著一分錢的公司為什麼有這麼多的要求。

“你們公司已經是十年以上的老牌企業了,怎麼產品就這麼一點。”劉嘉很不滿意。

威廉心裡苦,這個女人怎麼要求這麼多,問東問西,就是不買他的砂紙。

劉嘉想問的都問完了,現在3M還沒有投身於偉大的不乾膠事業,可是她不記得到底是幾幾年有了不乾膠,也不知道不乾膠這東西,到底是不是需要特彆高端的材料技術科學。

涉及到基礎學科的發展,往往集合了許多超牛逼的天才一瞬間的靈感點亮,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撬動。

何況她也不是天才化學家,對化學物理的理解最高到高中水平。

要她跑去實驗室幫現在的科學家合成出XX乙烯,XX聚合樹脂纖維,純屬白日做夢。

雖然威廉說的東西不能滿足劉嘉的需求,但是他這次帶來的全新的防水砂紙讓汽車生產公司的老板非常滿意。

這種砂紙是乾濕兩用型,可以在打磨金屬表麵的時候,最低減少粉塵飛揚,對工人的肺造成危害。

後麵談到一些細節的時候,老板還有一些彆的要求,問3M公司是否可以解決。

威廉顯然不是工科生,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借老板的電話搖人。

“我的同事理查·德魯,對這方麵很在行,或許您可以跟他聊聊。”

劉嘉沒聽過這個名字,不過對於“可以解決公司產品問題”的人,她很有興趣,也許就像油漆廠的那位調色師一樣,能創造奇跡。

德魯先生現在在英格蘭的福特羅徹斯特工廠,他最快也要等三天之後才能趕過來。

劉嘉沒急著走,這段時間,她發現自己需要開車的時間越來越多,車總有壞的時候,而修車廠則完全沒有現代那麼便利,路邊打個緊急救援號碼,過一會兒就有拖車來了。

現在完全沒這好事。

恰好此時廠裡有媒體來采訪新型號的汽車下線相關,幾個重要的工程師都在場。

劉嘉順勢跟工程師了解了一下車輛最常見故障的幾個原因,以及處理方法,以備不時之需。

“像您這樣美麗的女士,完全不需要擔心。”工程師笑著說,“一定會有男士非常樂意為您服務。”

“男士們有紳士風度是一回事,但是,開車能去的地方那麼多,不可能每次壞的時候,都剛巧有一位會修車的紳士站在那裡為我服務呀。我上次去慕尼黑的時候,路邊連一個人都沒有,要是車壞了,那能指望誰呢?”

後麵兩人就認真聊車輛維修的問題,完全沒有注意身旁的記者已經豎著耳朵聽了半天。

當天的某份城市晚報,以碩大標題寫著《著名女權支持者發表希望可以有男人可以依靠的言論》

內容將劉嘉與工程師的對話放出。

將劉嘉最後那句話曲解為:劉嘉自我意識特彆過剩,認為自己在遇到麻煩的時候,就應該隨時隨地都有男人出現,伸出援手。

“Emma對外表現的形象,一直為支持女性解放運動。她始終呼籲女性自立自信自強。但是,她竟然公開對一位男性表示:希望在有困難的時候,得到男性的幫助。”

後麵是一大串分析,明麵上十分理性,實則是對她的人身攻擊。

劉嘉打電話給報社,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總編,並正式提出自己的抗議,要求那個記者登報道歉。

總編打著哈哈:“嚴格說來,他也沒有說錯,您剛來法國不久,可能還不能熟練掌握法語的使用技巧……”

總之,就是絕不道歉。

如果想要道歉,就得往他們晚報投放一年的大幅廣告。

電話在非常不愉快的氣氛中掛斷。

“你們也配讓我登廣告。”劉嘉冷笑一聲。

這份晚報在巴黎的銷量不大也不小,錦兒就怕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上回VOGUE兩份不同的廣告事件,讓她記憶猶新,不想再出事。

“要不要在彆的報紙上登報解釋一下?”錦兒問道。

“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他跟在旁邊聽到了全部,還能寫出這玩意兒,就是故意的。當場沒錄音,我要怎麼解釋呢。”劉嘉聳聳肩。

那個著名的和教皇的笑話,充分說明想搞事的人,總能搞事。

雍正被噴十大罪,他以皇帝之尊寫了《大義覺迷錄》,企圖為自己辟謠,並沒有什麼用。

六子剖開肚子驗涼粉,換來的也不過是看客一哄而散。造謠的人一點損失都沒有。

“那……就算了嗎?也許,彆人會明白您不是這種人?”錦兒猶豫地問道。

“開什麼玩笑。《野天鵝》的故事告訴我們什麼?不說出來就等死吧。”劉嘉揚起眉毛。

“吃虧是福”那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自我安慰用的。

Emma跟這家晚報沒有長期廣告合作的關係,從經濟上予以恐嚇製裁行不通。

那就隻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俗話說“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隻要努力,“清風不識字,何事亂翻書”都能用來砍人腦袋,秦可卿都可以是廢太子的女兒。

劉嘉找幾個文化人往前找了好幾個月的報紙,專找這個記者寫的文章。

沒彆的要求,就往死裡深度解讀。

成果斐然,經過深度分析,那位記者的文字充分展示出他戀.童、瞧不起工人、歧視女性、鄙視貴族、唾棄商人,還對同行的業務能力表示不屑,認為他們膚淺。

總之,把能得罪的人群都掃射了一遍。

這事最後交由一位有名的時事評論家做統合並發稿,他綜合分析最近各國媒體宣傳的重點,最後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切入到各國新聞工作者的素質和節操上。

文章中,將那個記者的過去發布的文字全部翻出來,逐段進行分析點評,得出的結論:有這種人混進法國的媒體人隊伍,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然後發到幾家大報上,由於這位評論家的身份,還有不少小報紛紛轉載。

評論文章非常有邏輯,本來沒往那裡想的人,都拐到那裡去了。

人民群眾對歐洲各國形勢不怎麼關心,對八卦很感興趣,竟然有人可以這麼變態的嗎?是哪家報社的?

好事者總能對得上人,一傳十,十傳百,巴黎人民都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在第二天的社交場合,有人剛提起“你們聽說了嗎?Emma看起來是個獨立女性的代表,其實就是想靠男人的呢。”

馬上就有另一個人回答:“你的消息也太滯後了了,你知道說Emma的那篇文章是什麼人寫的嗎,我的上帝,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惡心的人……”

然後就開始聊那個記者的各種八卦,再沒人關心劉嘉。

第二天,劉嘉走進辦公室,錦兒已經把今天的幾份早報都放在桌上,劉嘉翻了翻,問道:“那份中文報紙呢?”

錦兒匆匆拿過來:“店員們把它拿走去看今日運勢了。”

封建迷信大概是人類的本能,每天的法文報紙上的今日星座運勢都不能滿足她們,她們連中文報紙上的十二生肖今日運勢都不放過。

如果星座運勢不好,她們就信生肖運勢,反之亦然。

如果兩個都不好,她們還會有一套神奇的本土破解法咒,神神叨叨還挺複雜。

“她們看得懂中文了?”

“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字,我已經教過她們了。”

報紙拿回來了,隻缺了一張。

有運勢的那一張還在店員的手裡流轉,劉嘉看了看其他的新聞,除了旱災繼續,忙著賑災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新鮮事。

上個月,顧宗華發來一封電報,說救災的力量杯水車薪,以工代賑也不能恩惠到所有人,有大批流民通過山海關,向東北走。

“現在?東北?”劉嘉當時就覺得這事不是最優解。

要是開春去,在林子裡打打獵,還能掙點口糧,然後種種地,等秋天有收成,還能熬得過冬去。

在南北對吵集中供暖的時候,劉嘉專門關注過北方各地供暖時間,最容易打著獵物的大興安嶺地區九月底就集中供暖了,以房價低而聞名的鶴崗十月初就供暖了,琿春延吉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

土地凍硬了的時候,下種子就是死路一條。

也不知道闖關東的人民群眾對於在雪窩子裡打獵有多少心得體會。

而且他們大多也不會有槍和彈.藥,打獵還得靠放最簡單的陷阱。

劉嘉也沒有什麼好主意,隻能發電報過去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顧宗華說他已經與南滿鐵路公司聯係好,可以把一部□□強力壯的流民安置下來,勘測鐵道線路,為進一步修建鐵路打基礎。

這些流民可以得到安定的生活,按日發放的糧食,總比在關內餓死強。

劉嘉看見“南滿鐵路”幾個字,揚起眉毛,這公司有兩個名人,尾崎秀實和中西功,這倆在抗日戰爭的時候,幫了中國不少忙。可是他倆現在還沒進公司呢。

中西功今年才10歲,尾崎秀實還在東京大學念書,南滿鐵路的正經工作除了搞鐵路,就是偷摸搞情報。

這事就很複雜,劉嘉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滿洲鐵路搞出來的最大目的就是為了把中國的物資運出去,同時在勘測的時候還能搞情報。

但是,勘測和修路的主要勞動力是中國人,解決了過剩勞動力的安置問題,而且那鐵路一直用到建國以後,在工業不發達和資金短缺的建國初期,這片鐵路承擔了很多運力,把工業重鎮的東西運送出去。

鐵路本身是無辜的。

劉嘉隻能跟顧宗華說:想想咱們的青島,跟工人說,彆太認真,乾活的時候能混就混,能躺就躺,彆真情實感的埋頭苦乾。

顧宗華的回複隻有兩個字:明白。

劉嘉不覺得他能真明白,他又沒有前後眼,怎麼會看見後麵幾年發生了什麼。

總之,先讓逃荒的人活下來吧。

後來,顧宗華又發了一個電報,告訴劉嘉:他已經離開大連,前往琿春,那裡是滿洲鐵路東寧段的計劃建設點,有一批人會被送到那裡,他做為華洋賑災會的成員有義務去實地考察那個地方安置的情況。

他會去的還有一個理由,是聽說琿春那裡有一些有意思的民族工藝,也許可以給劉嘉一些靈感。

再往後,一直到劉嘉去了慕尼黑,然後又回來,顧宗華都沒有發來一條電報。

也許此時的琿春連一個電報局都沒有。

劉嘉也不著急,那裡再怎麼說,也比饑荒嚴重的華北五地要強,顧宗華不會被人吃掉。

劉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重新看報紙上的新聞,想要找出更多的賺錢渠道。

1929全球金融危機。

一直到二戰開打,各國工業齒輪被戰爭驅動,剩餘勞動力都上了戰場,才緩解下來。

即使到了1929年,也是窮得窮,富得富。

在她的印象中,中小公司幾乎死絕,但是壟斷行業的巨頭們過得特彆開心。

9年時間,劉嘉必須把公司變成壟斷巨頭,才能活下來並實現她的理想。

卡特爾、辛迪加、托拉斯、康采恩……當初上大學的時候,這四個壟斷組織的區彆,為劉嘉的《經濟學原理》考試掙了15分。

那個時候,她隻是把書本上硬背下來的解釋複製到試卷上。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要考慮Emma公司是要成為托拉斯,還是康采恩。

琢磨的內容還有收集的資料都夠寫畢業論文了。

隻不過,現有的資料寫論文夠,乾實事不夠。

劉嘉對一戰之後的歐洲政局了解不多,在初中曆史課本上,一戰與二戰之間的歐洲最有存在感的事件就是1919年的凡爾賽條約,還有1939年的閃擊波蘭。

中間二十年就仿佛不存在一樣。

她能記住這麼多事,全靠一顆熱愛八卦的心,還有另外幾個軍迷朋友在群裡的叨叨。

曆史課本上隻寫了中國對凡爾賽條約的激烈抗議,沒有說參與簽約的國家就沒一個滿意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