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各方打算(2 / 2)

皇後在位手冊 鸚鵡曬月 19328 字 4個月前

雷老夫人本也不是什麼正經官家夫人,家裡被逼的淒苦的時候那也是賣過力氣,能提著刀在胡同裡過招的厲害媳婦。

可現在哭的像個無助的老人。

雷冥九跪在母親床前。

雷老爺子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下麵跪著的兒子。

三小子站在母親床邊,沒什麼感覺的看著下麵的哥哥,這樣的場景以前見的太多了,多的在哥哥凱旋歸來時都不是事了,他哥現在可是鎮西王,誰還敢給他們家穿小鞋不成!他娘就是瞎操心。

他哥不成婚就不成婚唄,從他的兒女過過繼一個過去不就好了,反正他孩子多的事。以前那麼苦的日子都過來了,現在好日子就過不下去了,要多事!

他就覺得他哥挺好啊,他大姐夫也不敢囂張了,像個孫子一樣趴著,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非要自殺,害的他這把都沒有開急急忙忙的被人脫回來,困死了!趕緊鬨完他好去睡覺。

雷老夫人哭的肝腸寸斷:“我都是為了誰啊!為了誰!你以為我願意管你!願意讓人看你笑話!我要是當什麼都沒看見一心享我的福,再給你過繼個孩子,安心當我的老夫人,你還有什麼!你這個孩子還有什麼啊!”

“……”雷冥九愧疚的把頭磕在床上。

雷老夫人打熟了兒子的,拿起拐杖就往他頭上敲,震的手臂發疼:“是不是我真死了!你還要跟我的屍體犟下去!你說你說——”

雷三困的不行:“我說娘你差不多就行了,真把我哥打死了誰養你,看娘打人這麼利索,那就是沒事了,我去睡覺了,你們繼續。”說著打個哈欠,伸伸腰向外走去。

雷老夫人頓時氣的兩元發昏:“你個……你個不孝子!不孝子!”

雷冥九急忙扶住母親:“娘,娘,您彆生氣,你冷靜一點,大夫說你不能激動!”

“你還知道我不能激動!都給我滾!滾!都滾!”

“娘——”

“出去!”

房間裡的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聲的歎口氣。

雷老夫人也累了,躺在床上,看著錦緞華裘的床帳,憑什麼,他端木家的女兒生來就清貴高尚,生來就高人一等,生來就不能讓她兒子這種泥腿子喜歡!憑什麼啊!

她兒子哪裡不好!哪裡不儘人意!他兒子那也是十二歲被扔到邊關就能砍敵人腦袋好兒郎!也是十歲能頂缸的小牛犢,不就是出身不好,不就是沒有投身到勳貴之家,否則她兒子那身力氣,你端木家的女兒還不一定陪的上!

還嫌棄她的兒子,她還嫌棄端木家的女兒除了長的好看,手不提肩不能抗呢!還不如娶個母豬回來能肥田有用。

可這些話不能說,誰讓人家生而貴重,如今亦不是她兒子能肖想的,她也隻能認。

……

端木老太君都沒臉跟兒媳婦提雷母那些事,自殺,哎呦,她活了一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說王府這樣的門第也能出這樣的老太君,可真是開眼嘍,丟人。

“老太君您彆生氣,他家鬨他家的,這都多好年了還能把他家那點破事硬塞到咱們皇後娘娘身上。”

“是啊,七八年都過去了。”再不是雷家一追著孩子打,四方鄰居就懷疑他家老二又對端木小姐做出什麼不尊重的事情的時候:“當年那小子可把我仙兒害的夠嗆,每天都不敢隨意出門的。”

老姑姑笑笑:“可不是,老爺子和少爺們那時候看小姐看的多緊,到哪都家丁開道的。”

“不提了,不提了,現在說著輕鬆,當時可是氣死我了,怎麼就招惹上這麼個東西。”

“如今這麼個東西也封王拜相了。”

“世事弄人啊……”

老姑姑給老太君梳著頭:“說到世事弄人,誰能想到咱們大小姐能成為皇後娘娘,當年大小姐遠嫁的時候可把老太君心疼壞了。”

老太君聞言臉上立即笑出了深深的痕跡:“可不是,現在想想我還心疼呢,還好啊……熬出來了,以後這輩子都平平順順的,都合她的心意才好。”

“一定的,咱們小姐的福氣都在後麵呢。”

……

夜色初上,黃昏的餘韻籠罩著隱匿在樹木中的亭台樓閣。

端木徳淑放下欽天監送來的天氣表,淡藍的廣仙裙沒有任何束縛,霧蒙蒙的罩在她身上,仿佛羽化而下的仙靈縹緲從容。

端木徳淑起身。

品易立即上前一步伸出手臂。

端木徳淑搭上去,長袖交疊在他的衣袖下,垂落在空中。

端木徳淑神思微飄的看著遠方,橘色半天,百花收蕊,春天也快要過完了吧,端木徳淑抬腳向前,踏出了內門,走在橘光鋪路的小路上。

品易陪著娘娘向錢,今日當值的珍珠忙娘娘的交代的事,明珠和戲珠姑姑休沐,僅有幾位內侍跟著。

端木徳淑踩在凋零的花瓣上,衣裙落在石子路上,圈出小小的一方天地,端木徳淑停下腳步,抬起頭,才發現這棵白蘭樹,遮天蔽日,原來這一路的樹蔭都來自這些花樹。

端木徳淑突然不想走了:“就在這裡坐會吧……”

“是,娘娘。”

桌椅立即擺放整齊,幾盤茶點也相繼上桌。

端木徳淑坐在藤椅上,看著晚光穿過鬱鬱蔥蔥的花樹在地上落點斑斑點點的光亮。

品易站在娘娘身後,為娘娘斟杯茶。

“你說,這裡的景色好不好看……”

“回皇後娘娘,鳳梧宮一共一百多出奇景、二百多處風景、六處湖景,都是當年傑出的明經一代一代的修繕的園子,自然是最好看的。”

端木徳淑端起茶杯,輕輕劃著杯麵,眼睛還停在不遠處的光點中,是啊,哪有不好的,一路走來就沒有重樣的廊畫、廊窗,更彆提它建在皇城的中軸線上,僅比皇上的太和殿低了幾層台階:“你幾歲進宮的。”

“回娘娘,奴才六歲進宮,家裡鬨災,家裡孩子又多吃不上飯,奴才就想把自己賣了讓爹娘不那麼辛苦一些,所幸遇到宮裡選人,奴才便有幸進宮了。”

“現在和家人還有聯係嗎?”

“每年依製會見一次,以前跟著師傅出宮,采買如果有機會也會見到。”

端木徳淑喝口茶,團紗似霧的料子搭在椅臂,心裡一直沒來由的心慌也抓不準是因為什麼,自從聽說雷老夫人自殺後,便一直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壓著事,憋的腦子都不太清明。

端木徳淑抬起茶杯剛要喝一口,突然瞥見明珠往這邊過來心裡就是一驚,直覺就是雷家是不是又出幺蛾子了!會不會牽連到她!她若是身居這樣的位置還被人拿來嚼舌根非氣死她不可。

明珠開心的走過來請安:“娘娘,禦膳房新作的桃酥餅,您嘗嘗。”

端木徳淑看眼她手裡的盤子好氣又好笑:“你就為了讓本宮吃這個特意過來的?”

明珠不明就裡的點點頭,娘娘吃到第一口不知最重要的事嗎。

端木徳淑忽然展顏一笑,是她疑神疑鬼了,彆說明珠、戲珠是不是休沐,她們哪天不在自家身邊繞一圈,她想什麼呢。

端木徳淑拿起一塊桃酥,心裡堅定了最初的主意,不能等了,與其成天胡思亂想的亂了自己的心神,不如一勞永逸!忘恩負義也好、恩將仇報也罷,總要有個結果!

端木徳淑瞬間覺得心神開闊,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不安煙消雲散,目光重新點燃她的果決堅定。

誅殺雷冥九的消息是端木徳淑回房後讓戲珠送出去,成不成在此一舉!

明珠見娘娘在走神,便開心的到:“娘娘,皇上今晚去了……”

“皇上去了哪裡這種小事不用向本宮彙報!”

明珠撇撇嘴,她不是為了逗娘娘開心嗎,竟然凶她。

端木徳淑抬頭:“皇上去了哪裡?”

“忘了。”

端木徳淑看著明珠,一雙彆開生麵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她,星光璀璨、眾生百相。

明珠頂不住一雙翦水秋瞳的壓力,妥協道:“哎呀,皇上去了昭儀宮,是那個小賤蹄子想辦法請過去的。”還真有兩下子,不愧是有手段的。

端木徳淑聞言聲音平平:“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說話注意些,什麼詞都往外用,小心下麵的人學你沒個規矩。”

“誰敢學奴婢,品易你嗎?還是珍珠?說,你們剛才聽到了什麼!”

“回明珠姐姐(姑姑)我們什麼都沒有聽見。”

明珠拍拍珍珠的肩:“上道,好了,下去吧,幾萬姐姐我替你守夜。”

珍珠也想守夜啊:“明珠姐姐不太好吧,昨晚也是姐姐守夜的。”

“沒事姐姐年級大了覺少,反而是你,小小年紀正是長肉的時候,去吧。”

珍珠才不想走呢,根本就是明珠姐姐搶她活計嗎:“哼,明珠姐姐最會欺負人了。”

明珠揮揮手,快走,然後指指品易:“你也走!都愣在這裡做什麼,都走,都走。”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明珠心裡的不安才冒出來,看向坐在梳妝鏡前拆發的娘娘,心裡一陣後怕!

刺殺鎮西王呀!那可是鎮西王!不是她自貶自家的殺手隊伍,那可是鎮西王!幾次生生死死裡的人物!就算明珠看不上他,也不得不說此人在舞刀弄槍上有高人一等的天賦!

端木徳淑靜靜的拆著發釵,從銅鏡中看著久久不願搭把手的人笑了:“還想等本宮自己拆完?”

明珠立即上前,接過手:“娘娘,您不擔心嗎?”

“已經做了還想那些做什麼,放心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多想也無用。”

明珠真是佩服死自家娘娘了:“娘娘就不擔心他狗急跳牆,真的什麼都鬨出來……”

“鬨哪樣……”他不信他敢鬨到宗之毅麵前,弄的人人皆知,他自己的前程他不要,他的九族也不要了!信了他的邪!

明珠看著娘娘堅定的樣子,突然心裡也好像有了底氣,對呀,還能怎麼糟糕呢,最次也不過如此了,他還這能鬨出來,讓皇上誅了彼此九族。

端木徳淑摘下手上的戒指,活動活動手指的關節,心中平靜如初,甚至越加鎮定,好似前麵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會畏懼。

她寧願出擊,也不願等待彆人給她的宣判!

……

半夜三更,明珠值夜,睡的本來就淺,剛去了恭房回來,迷迷糊糊的還沒有睡著,便被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驚醒。

宗之毅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明珠鬆口氣,她真實魔怔了,竟然覺得是刺殺失敗,鎮西王惱羞成怒闖進皇宮要與她家小姐同歸於儘。

明珠收起細軟,悄然退開值夜的軟塌。

宗之毅穿著常服,頭上的發冠一絲不亂,也沒有沐浴的痕跡,明珠猜著他是沒有在昭儀宮洗涑,莫非沒有留住人?

宗之毅站在床幔前,探身看了一眼,暗紅色的團花床帳上層層疊疊,邊角追著壓銀,並不能看到內裡的光景。

但聞著室內屬於她的傾向,想著她就在裡麵睡著香熟,心便安了幾分。

宗之毅退後幾步,選了靠床最近的椅子坐下,看著室內的擺設,桌子上的首飾,她平時喜歡的顏色,掛在窗戶上的熟悉紗簾,剛才躁動的心漸漸地彙恢複如常。

好久沒有夢到過去的事情了,宗之毅覺得異常疲憊,雷冥九的事多少讓他受了影響,再次讓他想起來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剛才不過在昭儀殿打了個盹,便夢到許久沒有再想起過的六皇子,見他隻身向嫵墨的住處走去,他怎麼喊六皇兄也不回頭,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宗之毅直接驚醒後,驚醒後便怎麼也不安心,想過來看看她……

宗之毅看著不遠處的紗帳,不禁想起曾經,想起鎮西王昨天說過的話,她從來都是吸引人的,就像他那年進京為父皇賀壽,她就算遠遠的站在角落裡,也能讓人第一眼看到她。

宗之毅想到那時候,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她當時一定覺得自己躲得的特彆好,殊不知想看的她的人,就一直在暗地裡看著她,她就是跟著她母親躲在最後麵也不行。

宗之毅歎口氣,是啊,他差點忘了,京城一半子弟誰沒有愛慕過她,也就是現在那些人還沒有走到四品大員的位置。

但誰又不能說未來的二十年後,站在朝中的大員是不是都能想起曾經年少時愛慕過的姑娘。

宗之毅靠在椅背上,端起一旁涼了的茶。

明珠見狀,急忙上前——

宗之毅擺擺手,並不在意,喝了一口涼茶:清清頭腦也好。

明珠莫名其妙的不明所以,大半夜的過來坐著做什麼?不休嗎?不過,皇上不想吵醒主子,她也不會上趕著幫忙。

宗之毅今晚哪裡也想去,可也不知道為什麼亦不敢上前打擾她的清淨。

宗之毅自嘲一笑,莫非他還被雷冥九那個莽夫氣糊塗了不成,可,不可否認的心裡還是有些微微的不舒服,說不清道不明的怨她總能讓人前赴後繼,即便現在也讓人惦記,又覺得這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晨光幾番照亮窗楣,窗台上盆景的影子一點點的拉長。

品易進來看過幾次,見娘娘的帳子沒有動靜,便也沒有上前打擾,如果皇上不在,娘娘是甚少早起的。

不過,室內殘留的龍涎香雖然散了一些,但還是有它獨有的餘香留下。皇上昨晚來過了?卻沒有驚動娘娘嗎?

……

一大早,雷冥九巡視完城門,打馬回來,掃過街角的一個乞丐,懶惰的眼眸頓時寒光乍起,但想到某個可能,又無奈的失笑,是不是她的人一試便知。

雷冥九在鬨市區的小吃街下馬,他出門除了小廝向來不帶多餘的人,此刻沒有穿官服停在這裡,除了身形高大點並沒有引起彆人的注意。

雷冥九示意身邊的一旦:“去買張餅。”

“老爺,加大蔥嗎?”

“讓你去買張餅!你乾脆問問送你店鋪嗎!哪來那麼多廢話!”

一旦聞言心裡腹誹不已,不問說他辦事不利,問了又說他廢話多了,那到底是加還是不加!

不一會,一旦垂著頭老實巴交的走過來,恭敬無比:“老爺,奴才忘了帶銅板。”

雷冥九掏出一個錢袋,順便帶出一個兩倍銅板大小的黑鐵玄紋薄片,雷冥九沒有把薄片收回來一起扔給了一旦。

一旦也沒有覺得接過來有什麼不對,揣著東西擠入人群又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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