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十一年(1 / 2)

慶曆二十一年春, 皇上某日在瑤華宮用早膳,容貴君提起四皇女相中了姚禦史家的小兒子。

皇上擦了手,起身道:“姚重家的, 好啊……另外,宋廉, 二皇女年紀也不小了,你也給二皇女相看著,哦……朕想起,三皇女也到歲數了。”

想到女兒們都要成家了,皇上短促笑了下,說道:“你跟賢君商量著,自己看著辦吧。朕就隻等著下旨了。”

容貴君到清宴宮說起了這事,賀玉就道:“那你是想……”

容貴君道:“辦個宮宴吧,暢春庭的牡丹開了嗎?”

飲蘭答:“今年春寒, 隻開了少數, 桃花倒是開了不少。”

容貴君就這樣定下了:“下月初,開個賞花詩宴, 就問問孩子們,課業不忙的話,就抽個空,相看相看。”

三皇女和五皇女到清宴宮問安時,賀玉拉著她們問了。

“心裡可有喜歡的?”

一般來說, 宮宴之前,各位皇女就已經有定下的人選,且彼此都通過氣,宮宴上若有豔驚四座的,那就另當彆論。

通常說來, 皇女們都不會嫌君侍多,心中揣著一兩個人選,再到宮宴上轉一圈,和新相中的說幾句話,就會有宮人幫忙記下。

宮宴結束後,皇女的父君們拿到諸家公子們的名字生辰,各方思索比對後,才會拍板。

後宮侍君們關係不融洽時,就各自打各自的算盤,往往也會相中同一個,到時候花落誰家,就看侍君們在皇上麵前有幾斤重了,吹枕邊風或是玩弄話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最後能不能順利定下,還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賀玉想,雖然自己幫不上三皇女什麼忙,但也要問一問。

哪知三皇女道:“真沒有。”

賀玉為難了,就道:“總要有個大概的喜好,你喜歡什麼樣子的?”

襄君也問:“我就不信,這滿宮的男人們,沒你喜歡的那個樣子。”

三皇女也是被問急了,加上天熱,腦子嗡的一下,話就說了出來:“真要說的話……裕君那種……”

剛一脫口,她就傻了眼,當場窘在那裡,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紅了臉,隻想把自己的舌頭給拽了。

假若讓多心人聽去了,怕是要說皇女覬覦母親的侍君,罪名重大了。

賀玉驚愣了片刻,忽聽五皇女語氣平靜道:“哦,你喜歡那樣的……我就不一樣了,我喜歡玉君父這樣的。”

她把話亮亮堂堂說出口,看似沒大沒小,其實是給三皇女解了圍。

襄君哈哈笑了起來,說道:“那你眼光好啊。”

五皇女說:“我本來眼光就不錯嘛,我自己讀不進去書,就喜歡玉君父這種整日就惦記著書,其餘全不管的。”

三皇女鬆了口氣,小聲道了謝。

賀玉道:“我聽明白了,詩錦是喜歡通些醫術,性子溫柔的。”

三皇女耳朵仍然燒著,故作風輕雲淡,說道:“我不喜歡眼睛太大的。”

賀玉這回是聽明白了,會不會醫術不重要,三皇女更喜歡的,是長相濃豔眼兒媚的那種。

“好了,君父知道了。”賀玉點了點頭。

午後,容貴君邀他們過去,並叫來了二皇女。

“這些該是你君父問的,二皇女要是不嫌棄,就由我來代勞。”容貴君說。

“勞你們費心了。”二皇女含笑回禮,坐定搖扇。

她眼睛形狀還那般漂亮,大體看是個風流倜儻的,隻是細看,瞳仁沒了光澤,灰蒙蒙的,眼窩也陷進去,很是怪異。

“聽說你與鐘大人家的兒子,自幼長在一起……他今年有十四了吧?你可是有意在等他?”

二皇女搖頭:“我與鐘情,隻是姐弟手足之情,並無彆的想法。”

容貴君犯了愁:“當真嗎?那……二皇女可有相中的公子?”

二皇女笑了幾聲,搖頭道:“容君父無需為我掛懷。”

聽她這麼說,容貴君心生憐愛,懇切道:“賞花宴,記得來啊。”

二皇女離開後,容貴君問道:“之前,把她的那個老師推給皇上的,是哪位大人來著?”

賀玉:“我記得是我娘的同門……國子監的封西大人?”

容貴君忙問:“是她,她家可有年紀合適的孩子?”

賀玉使勁想了,憂愁:“似是隻有幾個女兒。”

而後,他回過神來,又對容貴君說道:“這事不好說,就是有兒子,年紀也合適,又怎情願讓自己的兒子……”

容貴君歎息一聲。

賞花宴如期開了,大臣們也都心照不宣,知道這次的賞花宴是為了什麼,私底下已多番打聽,想知道皇女們心中的人選,之後暗自打算自家兒子能搏得個什麼樣的位份。

五皇女說自己是去湊熱鬨的,果真就隻是湊熱鬨的,不僅叫上了六皇女七皇女,還拖著八皇女也來了。

大臣們都笑容和煦,今上女兒們養得好,數量也多,滿打滿算的,隻要對自己的兒子有些自信的,總能撈點好處,成為皇親國戚。

當然,熱門人選自然是四皇女,連年紀尚小的七皇女,都有大臣們獻殷勤。

五皇女心思都在馬身上,對少年們興趣不大,喜歡看是喜歡看,但喜不喜歡他們的人,這就不得而知了。

五皇女貓在角落塞果子吃,目光也在搜尋著還不錯的公子們,心底暗暗給幾個姐妹配對,完全沒想過自己。

看著看著,一個穿著素氣,發容乾淨的大眼睛公子闖進了她的視線。

眉目有些眼熟,氣質更是熟悉,總有種似曾相識之感,而且看那公子左右偷看旁人的神情,也覺得熟悉。

想來想去,也還是想不起到底和誰相似,便饒有興味觀察起他來。

這一觀察,反倒發現了他的獨特之處。

那小公子年紀應該還小,十三四歲左右,稚氣未脫,故而有些靈動活潑,明亮的雙眸中閃爍著藏不住的狡黠。

彆的公子們不管端不端莊,都裝得端莊,唯有他偷偷溜到角落,半晌,背過身去,從袖子裡捏出剛剛多拿的蓮子酥,一口悶進嘴,抬起袖子擋著半張臉,慌張吃了咽下。

如此反複,吃了許多,神奇的是,不必飲茶就能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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