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的人生既沒有苦衷,也沒有深仇大恨,隻有瘋子似的執念。這世上沒人對他不好,沒人辜負他,甚至相反,所有人都在順著他,可他連親人都能加害,視普通人的性命為草芥,實在是太狠毒了。
他甚至在幻境中篡改了事情的結局,讓安樂見證城池被屠,他成魔成功,想讓安樂感同身受,他就是故意惡心安樂。
“反人類,人渣,垃圾,蛇精病,狗日的。”安樂真是被惡心到了,說著說著開始義憤填膺,忍不住又飆出臟話,蔣鳴玉見狀,伸手捏住他的嘴巴。
安樂瞬間蔫了,可憐巴巴地望著蔣鳴玉。
蔣鳴玉低聲問:“還罵嗎?”
安樂的嘴巴還在蔣鳴玉的手上,隻能小幅度地搖搖頭。
“我們不罵,我們直接打。”蔣鳴玉這麼說著,這才鬆開手,在安樂的唇瓣上輕輕摸了摸,以示安撫,“我們是文明人。”
安樂感覺自己像被家長打手心的小學生,有一個年長的戀人就會事事管著你,本來安樂還有點少年脾氣,如今心甘情願被管著,還覺得有點甜絲絲。
隻是口頭上的便宜還是要占回來,他可以說話了,就認認真真地說:“叔叔說啥就是啥,不罵臟話了。”
蔣鳴玉一愣,知道他是故意擠兌自己,唇角壓不住,擱在他唇上的手指動作緩慢了起來,非常曖昧。
安樂臉紅了。
“我說你們,隨時隨地就開始**,可不可以考慮一下那邊辛苦殺蟲子的大哥們的感受?”
餘夢閒涼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安樂這才驚覺,不好意思地打量周圍的情況,洞穴裡蝴蝶仍在飛舞,闕玄青和蔣家的天師們奮戰在最前線,他們臉上帶著口罩,手裡拿著一罐一罐噴霧一樣的東西對著蝴蝶群一陣狂噴,蝴蝶遇到噴出的氣霧立刻紛紛退讓。
“那是什麼?”安樂好奇地問。
餘夢嘴上說彆人,實際上自己也不出力,閒閒靠在石壁上,一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笑眯眯地告訴安樂:“殺蟲劑啊。”
安樂:“……”
此時崔喚靠過來,他穿著厚實的衝鋒衣,裡麵還正兒八經地打著領帶,說:“哎,我早就知道湘西蟲子多,我最討厭蟲子了,特意找殺蟲劑廠家訂了高效噴霧,就是味道太難聞,吸多了對身體不好,防毒麵具不夠用,早知道多買幾個。”
一時之間,安樂不知道該從那個角度吐槽……
再美麗的蝴蝶遇見現代社會的強力殺蟲劑也浪漫不起來,被噴到的蝴蝶窸窸窣窣地掉到地上,厚厚地堆了一層,翅膀上的藍色光點還在,幽幽地鋪在那裡,跟熒光地毯一樣。
殺蟲劑雖然有效可蝴蝶太多了,他們隻能緩慢地噴出一條路,蔣鳴玉帶著安樂緊緊跟上,安樂看著那些蝴蝶,突然心念一動,說:“我想收集一些鱗粉。”
蔣鳴玉問:“拿來做什麼?”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吸進了粉末,隻有安樂陷入了深度的幻覺,他的體質還是太敏感了,帶著這種東西很危險。
安樂回答:“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今後可能有用。”
蔣鳴玉也不多問了,崔喚叫人戴著手套和口罩從地上刮了一些鱗粉下來,用瓶子裝著交到安樂手上,安樂小心翼翼地收好,這才笑著說:“我們繼續走吧。”
他們一邊殺蝴蝶一邊繞了過去,看起來第一關就這麼過了。
除了安樂被迷幻之外,其餘人都沒什麼大事,安樂知道君弈主要還是衝著自己。
幻境中的君弈是多麼不可一世,到最後他甚至成功變成了魔,隻是現實中他一生的好運斷送在了安樂手裡。
安樂在那一夜拚死一搏,讓君弈功敗垂成。
那是君弈順遂的生命中,唯一失敗的事。
安樂在心裡把君弈從上到下又罵了一遍,隻不過不敢出聲,怕蔣鳴玉嘮叨他。
“剛才是蝴蝶,等下不會是蠍子、蜘蛛和蛇吧。”難得萬能的崔秘書出聲表達擔憂,他有點潔癖,真的很受不了這類東西。
闕玄青見這些東西見慣了,安慰他說:“冇得麼子大不了的,碰到也沒事,抓來串起來炸了,高蛋白很香的咯。”
崔喚被他說得胃裡一陣翻騰。
就在大家有一句沒一句閒聊的時候,前麵突然又傳來聲響。
來了!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闕玄青用強光電筒照向前方,想看看來的是什麼毒蟲。
光束的範圍內先是什麼都沒有,隻有喀啦喀啦的聲響傳來,安樂莫名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接著一張臉出現在電筒光的範圍內,那張臉青灰發白,嘴唇紫黑,眼睛空洞而呆滯,鑲在臉皮上,像兩個大黑球。
那人慢慢地從石壁後麵轉出來,衣著破爛,拖著僵硬的四肢,緩慢地朝眾人走來,嘴裡發出沒有意義的吼叫。
“臥c……”安樂剛要發出驚歎就想起什麼,連忙住嘴,采用了文明用語,“我嗬嗬噠,竟然放僵屍來攻擊我們。”
闕玄青仰頭長歎:“我的老本行,我來吧。”
他拿著辰州符就要上前,剛走一步,前方的響動更大了,他不敢托大,站在那裡觀望。
從遠處的石壁後陸陸續續不停走出一具一具的僵屍,他們動作不快,慢吞吞地挪過來,一時間竟然堵住了山洞,前麵的就有十幾個,後麵的恐怕更多。
這下連闕玄青的臉色都變了。
這麼多僵屍,比他們的人數多多了。
安樂秒慫,磕磕巴巴地問:“怎、怎麼辦?是爆頭還是打心臟?”
餘夢噗嗤一聲笑出來,說:“你當打遊戲呢,要不要給你配個狙?”
安樂發現,自從餘夢卸了馬甲之後就特彆杠,應該是加班的怨氣吧……